科舉府試,是鄉試之前最難的一關,對早已掌握未來的賈薔來說,難度不大。
提前預知題目,就可以提前練習答案,也可以料敵先機。
運籌帷帳中,決勝千裡外。
別說應付府試,便是應付接下來的院試、鄉試,甚至是會試、殿試,對於現在的賈薔來說也都沒有任何的困難和問題。
哪怕科舉高中、金榜題名在常人眼中難比登天,乃是天下讀書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爭那出人頭地的一線生機的無間地獄。
但在賈薔眼中看來,金榜題名,狀元風流,已是康莊大道,一片坦途,勝負早已透過未來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中。
預知未來。
從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已看透未來歲月,他們拿什麽跟我鬥?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賈薔心思:“等著罷!我賈薔遲早重返寧國府,坐上那金鑾殿,當一當皇帝。”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衙役糊名收卷,依次將考生案頭的卷子給交上去。
賈薔則是一臉從容的從裡面走出去。
出了內院,來到外院。
鴉雀無聲的安靜頓時被打破,出來的學子已然不受拘束,再也不用受那考場規矩的鳥氣。
他們行動自如,宛如鳥雀出籠上青天,魚入大海去八方,再也不受任何羈絆。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賈薔耳畔不時傳來一聲聲長歎哀鳴,是那其他考生在抱怨歎息:“太難了,這次的府試怎麽會如此難呢!”
“是啊,我之前還信心滿滿,可開考之後直打哆嗦,緊張的不行,也不知道答沒有答好,心底裡面總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寧,張兄弟,你覺得這次府試你可有把握?”
“難難難,疼疼疼,怎一個難字了得!”
眾人皆是臉色難堪,搖頭感慨,惹來旁人紛紛側目,前來打探消息。
等候在外面的馮紫英和柳湘蓮等人見賈薔出來,忙走上前去,迎接賈薔,問他:“薔哥兒,府試如何,可有十足把握?”
“我自是有把握高中的,區區府試我還不放在眼中。”
賈薔見馮紫英等人在外面迎接自己,自然是年少輕狂,少年得意。
周圍的學子三五成群竊竊私語,更有衙役站在旁邊不遠處維持秩序,當他們聽聞賈薔的言論,衙役倒是並無什麽心理波動,反倒是那些寒門學子對賈薔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
“當真狂妄啊!莫不是他以為自己出身高貴就能夠小覷我等寒窗苦讀的讀書人不成?”
“我們都覺著難,唯獨他一個人覺著簡單,哼,我看此人只是裝腔作勢罷了。”
“噓,小點兒聲音,你沒有見到那邊兒的那幾個人?這些人可都是權勢人家的公子,京城內的太子黨,你我可招惹不起,還是謹言慎行些好,莫要在胡言亂語,為自己招惹來無妄之災。”
“禍從口出,慎言,慎言啊!”
有人不屑一顧,將自己的情緒直白的表達出來。
也有人擔心害怕,怯懦膽小,臉色莫測,心中雖是對賈薔的言論不滿,但也不敢明著說出來,深諳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生存哲學。
馮紫英也聽見遠處幾個人的嘀咕,因見這幾個人出言羞辱賈薔,當即就打抱不平,問賈薔:“薔哥兒,要不要我過去收拾他們一頓,給你出出氣?”
柳湘蓮聞言立刻勸說馮紫英不要亂來:“紫英,你莫亂來,此地乃是考院重地,不可造次。更何況,那些讀書人可不好惹,還是算了罷。”
馮紫英卻是對此不屑一顧:“你們怕什麽?欺負我兄弟,我怎麽能容他!
這京城內的各大衙門誰家當官的不認識我們幾家的名頭?
我今兒就算是收拾了他們,我看他們有沒有膽子敢去衙門裡面鬧事兒!”
這次柳湘蓮倒是沒有勸說下去,這話倒不是馮紫英在說謊。
而是他們幾個大家族只要不舉兵造反,當街教訓幾個人,算不得什麽。
更何況,那幾個人出言羞辱人在先,被打也是活該。
並非馮紫英仗勢欺人,而是得理不饒人。
就算是鬧去皇帝那裡,道理也是說得過去的。
紅樓裡薛蟠為香菱打死苦主馮淵,連頭都不回一下,直接大搖大擺的走掉。
賈家提拔的賈雨村了解了這樁案子,薛蟠絲毫沒有受到懲罰。
薛蟠打傷裘都尉的兒子,書中雖未詳細書寫,終究也是被擺平,而這個裘都尉就是屬於忠順府勢力陣營的。
賈璉更曾親口說過:“就是有人告咱們謀反都不怕!”
都中太子黨,絕非兒戲虛言,著實是隻手遮天,權勢滔天。
賈薔不算什麽,只是寧國府的正派玄孫而已,家祖寧國公。
馮紫英也不算什麽,只是神武將軍馮唐的兒子罷了,家父神武將軍。
就算是最落魄的柳湘蓮也是理國公柳家子弟,家祖理國公。
其他幾個人也都是次一等的人物。
權勢身份雖然比不得賈薔幾個人仍舊是世家大族出身的權貴子弟。
這麽一群太子黨只要不造反,當真是在京城橫著走的霸王,無人敢惹。
那幾個人瞧見這邊兒幾個人的動靜,也是臉色微變,連忙躲起來,灰溜溜的跑掉了,根本就不敢在此地逗留,挨一頓毒打。
馮紫英看向遠處正打算逃走的眾人,忙看向賈薔:“打不打?”
賈薔沒有如馮紫英一樣熱血衝動,而是搖搖頭:“這次算了罷,此地乃是考院大門口,他們又是參與府試的考生,要是鬧騰起來,只怕你我雖然無事兒,卻也免不得要吃家中掛落的。”
在考院大門口打參與府試的讀書人,這不是給禦史台的那些瘋子送把柄,遞刀子嗎?
如此不理智的行為,賈薔不會如此作為。
柳湘蓮聞言亦是不覺心頭輕松一口氣:“還是薔哥兒穩健,我們打人固然無事,卻總是要招惹麻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