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衣衛內線抬頭看向王衝,臉上並無驚訝之情,又當面言說:“除此之外,賈蓉還常在民間私放印子錢...
屬下倒是覺著這寧國府的賈蓉嫌疑最大。
平日裡賈珍素來喜歡責罰賈蓉,還經常命家奴啐他臉,極盡羞辱之能事。
賈蓉又與那鄔氏私底下來往親密,勾搭成奸,有著見不得光的奸情。
此人有作案動機,有作案時間,有作案能力,嫌疑最大啊!”
聽了寧國府內諸多見不得光的陰暗作為,王衝心中微苦,歎著:“這京城內的權貴們誰家又真的乾淨?”
“若是真如實查辦下來,恐怕就算是陛下都不敢殺光,整個朝廷裡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該推出午門斬首去。”
“十個人裡頂多錯殺一個人,其他人皆是貪官汙吏,草菅人命的無能之輩。”
王衝執掌錦衣衛,京城內百官的行徑,有什麽事情,他不知道。
京城內比這還荒唐的事情都有。
司空見慣,不算是什麽新聞。
他也不願意招惹更多的麻煩,深究下去,拉扯出更多人身上的秘密禍端來。
一旦將事情鬧大,到時候就算是王衝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也會晚上睡不著覺,時刻面臨四王八公的集體報復。
得罪寧國府其實不可怕。
至少王衝不害怕寧國府。
但是四王八公同氣連枝,相互作保,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得不謹慎作為。
王衝在了解過事情大概之後,又問此人:“那寧國府的賈薔可有作案的嫌疑?我聽聞此人被賈珍橫刀奪愛,奪妻之仇,不共戴天啊!”
那人沉吟之後,似有決斷,看向了王衝,想到剛才的事情,眼神裡面浮現出一抹慎重:“我沒有見到賈薔最近與鄔氏接觸,這麽多年以來也不曾見到過他與鄔氏親近,賈薔此人應該與此事無關。”
王衝點了點頭:“我也認為賈薔與此事無關,只是身為錦衣衛誰都要懷疑,誰都不可輕信,唯有根據事實來推論,才能夠不錯漏一人。”
緊接著,王衝心中就有了去粱瑞帝跟前複命的腹稿,壓力頓消。
雖然這樣的結果不太令人滿意,可現在既不願意牽扯太深,明哲保身,還是很關鍵的。
王衝:“你下去之後,繼續潛伏在寧國府,但凡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立刻回來與我回話。”
聽了這話,那人立刻會意:“諾。”
說著,就見到此人離開天牢,返回寧國府內繼續潛伏起來,等待再次被啟用的一天。
這蟄伏起來的人可不少,幾乎每個京城內的大家族當中,都有皇帝的人潛伏。
錦衣衛無孔不入,監察百官,無論是手段亦或者能力,那都是頂級的。
甚至於有些錦衣衛的密探,從小就跟著他們的主子,一潛伏就是數十年。
可謂是深得四王八公的器重。
王衝稍微整理了一番說詞,寫了一份兒報告,於次日當面呈送給粱瑞帝。
粱瑞帝低頭仔細閱覽手中的錦衣衛報告,發現這賈珍看似老實本分,並沒有什麽劣跡,又見錦衣衛的調查內容,不由得心生寒意。
他突然之間才醒悟過來,原來這賈珍不僅僅在工作上面三心二意,十天朝班九天不去應班,對朝廷公務敷衍了事,生活作風糜爛奢侈,揮霍無度,但靠著祖宗爵位,卻能錦衣玉食,富貴榮華。
粱瑞帝的臉色似有怒惱,看向了王衝。
想到賈珍所犯下來的事,玩忽職守,整日不思忠君報國,奢靡揮霍。
留戀美色花叢,貪贓枉法,草菅人命。
這等無君無父之人,那日子竟還要比他這個當皇帝的人都要舒坦。
又想到自己每日勤政不息,每日操勞國事,一刻鍾也不敢疏忽懈怠。
如履薄冰,兢兢業業,難得舒坦。
瞧瞧,瞧瞧,瞧瞧這賈珍的神仙日子。
頓時間,粱瑞帝的眼神中就帶著一絲恨意,面容難看的說:“混帳,這賈珍當真是不為臣子,昔日寧國公何等英雄,而今子孫後代卻如此無用廢物,著實可恨。”
說著,伺候在左右的眾人,瞧見粱瑞帝大發雷霆,紛紛瑟瑟發抖。
王衝連忙看向粱瑞帝:“陛下,臣已經將本案查清楚,人證物證若乾,賈珍的確是鄔氏所殺,或是其子賈蓉暗中唆使鄔氏刺殺賈珍,以報多年責辱之仇。”
粱瑞帝脾氣稍緩, 可冷靜下來之後,當真是越想越氣。
憑什麽他這個天子皇帝,日子竟然還沒有一個寧國府的廢物舒坦自由。
當即,粱瑞帝就再也忍耐不住心頭的怒火,說著:“好個賈珍父子,如此罔顧君恩,欺上瞞下,為非作歹,整日不思忠君報國,還鬧出如此荒唐事情來。”
“來人啊!”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挺直了身子豎起耳朵靜聽。
身旁伺候的大明宮內相戴權聽了粱瑞帝的話語,看了下眾人,目光一閃,匆忙走到粱瑞帝的跟前,彎腰行禮:“陛下,老奴在。”
粱瑞帝:”擬旨意,‘賈珍貪贓枉法,依勢凌弱,辜負朕恩,有忝祖德,著革去世職。賈蓉無父無君,唆使犯婦鄔氏弑殺賈珍,罪不容誅,著京兆府衙門即刻捉拿歸案,處以極刑,明正典刑。’”
這一刻戴權心下震驚,暗歎搖頭:“看來這寧國府接下來是要徹底完蛋了!”
屋子裡面的其他人聽了這話,也是身心一緊。
賈珍被殺,不僅僅沒有得到皇帝恩德厚葬,落得一個死後的追封,反而是落得一個死後還要丟官罷爵位的悲慘結果,當真是令人唏噓感歎。
賈蓉作為寧國府的接班人更是直接被處以極刑,即刻問斬,只怕也是悲哀。
王衝第一個搖頭:“這賈珍父子反目成仇,父親不像父親,兒子不像兒子,合該有此劫難。”
寧國府賈珍父子雙雙落難赴死,只怕接下來榮國府的日子也不會太好看。
眾人帶著聖旨離去,前往寧國府宣讀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