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晚上回到寧國府內休息,就見到賈璉忙走過來詢問王熙鳳,問她:“賈蓉馬上就要死了,我們手中放出去的印子錢該怎麽辦?那可是我們偷摸著從家中府庫裡面挪用偷拿出來的錢,可不能夠全給賠進去了啊!”
這幾日賈璉忽然想起來賈蓉與自己家還有經濟往來,賈蓉將死,心中擔憂。
緊接著,賈蓉又苦著臉看向王熙鳳:“之前你說賈蓉讓我們家出銀子,他負責安排人放貸收帳,然後我們兩家聯合起來,在民間私放印子錢。
現在沒有了賈蓉當這個中間人,那我們放出去的銀子,收不回來,虧損可達數萬兩銀子之巨。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倘或是讓家中的老太太等人知道,豈不是要鬧翻天?
弄得自己個兒沒臉沒皮的丟人。”
王熙鳳聞言則是皺起眉頭,看著賈璉那著急上火的模樣,轉頭吩咐身旁伺候丫鬟平兒:“平兒,你去將往日囤放起來的借據拿過來與我先看看。”
說罷,王熙鳳又沒好氣的盯著賈璉:“怕什麽?難不成我們手中的借據是擺設不成?你說沒人能替代他,我就不信,死了張屠夫,就吃帶毛豬。”
在稍微鎮定心神後,賈璉也忙變了臉色,眼前看著王熙鳳:“你莫不是有什麽想法不成?快快說來與我聽聽。”
此刻平兒從裡面的屋子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堆昔日賈蓉送過來的借據,王熙鳳伸出手來接過這些借據,笑著說:“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待王熙鳳粗略看了一眼這上面的日期數額後,才看向賈璉,又道:“這些借據上面的還款日子,我們先理清楚最近快要到期的條子,然後,再統計一下具體的金額...”
賈璉聚精會神,聽完王熙鳳的想法之後,心中頓時覺著還是鳳姐兒思考周全。
他此刻恍然大悟,看著王熙鳳,露著笑臉:“你的法子好,就按照你的法子來,也讓那賈薔幫幫我們。”
說罷,放下心頭懸起來的一顆大石頭,笑意盈盈的哼著小曲兒。
看著賈璉那得意的模樣,王熙鳳則是微微眯眼,思忖著接下來的事情。
賈薔或許不算是什麽好的合夥人,畢竟他們之前沒有合作此事的經驗,而且在民間私放印子錢亦是不光彩的醃臢勾當。
但是,對於現在的王熙鳳與賈璉來說,放出去的銀子是絕對不能夠虧損的。
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也必須要把這些銀子給全部都收回來。
……
秦府。
西側,西廂房。
一個容貌鮮豔嫵媚,身姿嫋娜纖巧,端莊大氣,風流婉轉的少女正苦皺著眉頭。
正這時,一中年婦人從外面掀開幕簾走了進來,將目光落到少女身上後,溫和一笑:“我的乖可兒,怎麽了?怎麽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似乎是有心事?”
婦人正是秦家的當家主母,秦業的媳婦兒楊氏,秦府人稱楊夫人。
而那凝眉美人,則是其女秦可卿,小名喚作可兒。
秦可卿聞言轉回頭來,抬起一雙好似豐盈水杏一般榮潤的眸子,笑靨如花勝春嬌:“母親,你怎麽來了?”
楊夫人歎息搖頭:“還不是因為你的婚事。這事兒都怪你爹糊塗,老想著攀龍附鳳,仕途發達,非得要去與那寧國府攀親,現在怎麽樣了?瞧那寧國府的父子,死的死,敗的敗,倒是害苦了你。”
秦可卿亦是無奈。
雖然她對賈薔的初印象還是不錯的,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閨閣姑娘在婚姻大事上就是純粹的傀儡玩具。
父母說了算數,逆來順受,才是好姑娘。
倘或是想要反抗一二,哭哭啼啼,也沒有什麽大用。
《紅樓夢》中賈赦因借了孫家的銀子,還不起,遂提出拿自家女兒賈迎春抵債,做主將賈迎春嫁給了孫家的孫紹祖,彼時賈府眾人皆是不肯,不知勸攔過賈赦多少次,可最終結果如何?賈迎春仍舊遠嫁孫家。
後賈迎春又被孫紹祖虐待致死,落得一個悲劇的下場。
秦可卿與賈迎春的性子差不多,風流無能,懦弱怕事。
她本以為順從父親的安排,就可以得一樁好的姻緣,而今看來卻只是一廂情願的癡念罷了。
楊夫人輕歎無奈:“現在京城內誰家不在看咱們家的笑話,你的姻緣,只怕...”
秦可卿倒是沒有怪責自己的母親,只是看向窗外的風景:“這都是女兒的命。”
楊夫人聞言卻又皺起眉頭:“什麽命?我去找你父親為你說理去,定然叫他回心轉意,為你保一樁好姻緣。”
秦可卿苦笑起來:“母親, 父親是什麽性兒,你還不清楚?更何況,此事也並不能夠全怪父親的。”
楊夫人搖頭:“你現在正值青春豆蔻,二八年華,若因此事耽擱了姻緣,以後成為大姑娘就不好嫁人了。”
秦可卿歎息一聲:“那母親就替我安排罷。女兒隻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楊夫人聞言,頓時皺起滄桑的眉頭來,眼中浮現一抹不悅。
她素知女兒溫順,凡是都聽父母的話。
可以說是一個極孝順的媽寶女,若非是招惹上了寧國府的賈家,豈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作為母親,楊夫人自然不忍心見自家女兒,閨閣終老,鬱鬱寡歡。
下一刻,她便是站起身來,去找秦業,當面哭啼起來:“你做的好事,看看現在可兒都成什麽樣了,我這個當娘的看了心疼。”
說罷,楊夫人還淌眼抹淚的埋怨起來秦業,直吵得秦業腦仁兒疼。
秦業本來就心情煩躁,最近京城內的達官顯貴們都在瞧他們家的笑話,說什麽話的人都有。
有人說:“秦家那姑娘定然是天煞孤星,親生父母早亡,又克死自己的未婚夫,怕不是霉運纏身,誰娶了誰倒霉。”
也有人說:“秦家這次可算是栽跟頭了,寧國府出了這麽大一件禍事,只怕以後秦家姑娘很難嫁出去嘍。”
還有人說:“正妻,只怕無人敢要,收入房中來作一房小妾,我倒是勉為其難可以接受。”
秦業聽多了衙門裡面的流言蜚語,唉聲歎息:“哎,悔不當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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