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到手了,還有了兵權,此刻的他意氣風發,再無任何顧忌。
從崔闊手中借調的兵馬,姬禦並未讓他們直接進入長蘆,而是命令他們在外待命,以免打草驚蛇。
長蘆城內,姬禦已命令簡澤平全力探查私鹽事宜,對行鹽的質量進行嚴格監督,同時鹽場、渡口等運輸要地也加強了守衛,嚴密防守。
不過姬禦也知道,簡澤平一定查不出什麽實質性的東西,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放出風聲,製造假象,讓對手誤以為他們已萬無一失。
姬禦早已在每個關鍵位置安插了自己的眼線,確保消息傳遞的迅速與準確。
還好出來時找太子要來了鍾山等數十人,要不然姬禦現在真是舉步維艱啊!
現在就看這些鹽商們敢不敢鋌而走險了。
雖然明知現在這種時候應該小心行事,但商人逐利的本性自古難改。
或許有少數人能禁得住誘惑,堅守原則,但姬禦並不相信長蘆這些大大小小的鹽商們都能擁有如此氣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許多人往往會失去理智,冒險一試。
而姬禦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布下了這場精心策劃的局,先用銀子壓垮他們,這無疑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經濟壓力。
或許有的鹽商已經因此債台高築,陷入了無法自拔的境地。面對這樣的困境,他們很可能會變本加厲,冒險行事,以求迅速擺脫困境。
“殿下,若想徹底查清虧空之事,僅憑今年的私鹽可不行。”孫明方在旁邊慎重地說道,“即便我們能夠逮捕鹽商逼迫他們交代詳情,也仍需與朝廷的帳目進行對照才行,要知道府庫一直是商會和衙門同時掌管的。”
“在這長蘆鹽院中,深知歷年虧空之秘的,恐怕僅有兩位大人。”孫明方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分沉重,“然而,李大人已不幸離世,如今唯剩荊大人獨掌此秘密。”
姬禦深知,單憑這些鹽商與長蘆的官員,絕不可能造成如此巨大的虧空。
長蘆,就如同一塊誘人的肥肉,鹽商與官員們充其量只是烹製這肉的廚師,雖能品嘗一二,但真正大快朵頤的,卻是那些隱藏在背後的‘客人’。
荊如洵,作為長蘆鹽院的重要人物,手中必然握有關鍵的帳冊。先前姬禦雖有荊如洵的把柄,但因對鹽商們束手無策,單憑一方之詞難以服眾,故而暫且擱置了。
如今,時機已至。鹽商們即將落入圈套,姬禦也是時候再去會一會這位荊大人了。
......
......
這一夜,月色如水,姬禦再次踏足荊如洵的府邸。兩人於夜色中的涼亭對坐,輕酌著杯中酒。
荊如洵比上次更加緊張,心中惴惴不安。畢竟,距上次會面不過短暫時日,上次沒有聊什麽,姬禦便再次找上門來,顯然此次來意不善。
“荊大人,如今銀子的事已算完成大半,其中少不了荊大人的鼎力相助啊!”姬禦率先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恭維。
荊如洵連忙謙虛道:“哪裡,哪裡,下官不過是盡了些微薄之力,主要還是殿下的英明決斷。”
姬禦微微一笑,話鋒一轉:“如今這第一件大事已成了,接下來的第二件事——虧空之事,卻是我不得不查的啊!”他的聲音雖然平和,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荊如洵聞言,心中一緊,面色微變,虧空之事非同小可,一旦涉及,便是萬劫不複。他努力保持鎮定,思索著說辭。
姬禦也沒催促,自顧自地喝酒。
“殿下,關於虧空之事,下官雖有所耳聞,但實則對其詳情一知半解。”荊如洵在短暫的沉默後,小心翼翼地回應道。
他知道自己身居此位,若完全否認對虧空之事的了解,顯然難以取信於人。
然而,他又不願過多透露,只能采取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盡量將自身的責任降到最低,同時也想著怎麽把虧空降到最低。
“哦?願聞其詳。”姬禦聽聞荊如洵此言,並未急於出牌,而是決定先傾聽荊如洵的陳述。他微微頷首,示意荊如洵繼續。
荊如洵輕歎一聲,似是在訴苦:“殿下也知,這世上諸多事情往往身不由己。下官人微言輕,手中卻掌握著巨額財富,這本身就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和潛在的罪過啊。”
姬禦說道:“荊大人此言差矣,你身為朝廷五品命官,地位尊貴,豈能說是人微言輕?”
姬禦打斷了荊如洵的訴苦,道理是沒有錯,相信他確實有自己身不由己的原因,但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世上哪有幾如意。
“這些年,衙門的各種支出、上下打點,實在是無奈之舉。”
荊如洵輕歎一聲,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他深知,自從姬禦來到長蘆的那一刻起,這些問題便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早晚會落下來。
他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試圖拖延時間,但如今看來,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姬禦接連不斷的到訪,讓荊如洵意識到,想要完全推卸責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他不得不開始考慮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
他最怕的就是荊如洵死撐到底,那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棘手。
雖然荊如洵已經承認了一些事情, 但這些還遠遠不夠,姬禦清楚,荊如洵不敢得罪權貴,他不可能輕易透露太多信息。
無奈之下,姬禦只能祭出殺手鐧。
他淡淡地說道:“荊大人,應該還記得我身邊的那個年輕人吧,孫明方。”
荊如洵點了點頭:“自然記得。”
“那你覺得,他是什麽人呢?”姬禦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深意。
荊如洵心中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試探性地問道:“難道……”
“你猜得不錯。”姬禦打斷了荊如洵的話,“他是孫尚書的侄子,我這次特意帶他來長蘆,就是為了你。”
哐當一聲,酒杯落地了。
荊如洵手中的酒杯猛然落地,摔得粉碎。聽到這個最不願聽到的答案,他瞬間明白,孫文良已經放棄了他。
“這……”荊如洵結巴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個,我一樣可以定你的罪。”姬禦拿出當初孫文良給他的受賄帳單遞給荊如洵。
荊如洵顫抖著接過帳單,臉色蒼白如紙。他此刻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應對。
姬禦並沒有急於開口,而是給了荊如洵足夠的冷靜時間,此刻的荊如洵正處於崩潰的邊緣,需要時間來平複情緒。
良久後才說道:“你和鹽商不一樣,他們是商人,我是來找他們要錢的,所以我和鹽商注定沒辦法和解。”
“但是你不一樣,我和你並沒有衝突,想必你自己也看得明白,皇帝為什麽偏偏讓我來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