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城外的營寨內設置了多層壕溝,偌大的營寨內隻留下一千人,其他的部隊在朱理的帶領之下已經悄悄地向南開拔,夥伴騎兵前出一百多裡,被散的到處都是。與此同時,在本地發動百姓的活動也轟轟烈烈的展開,正像朱大典所說這裡十年倒有九年荒,老百姓過得極苦,這些年年年乾旱,田裡的收成更是指望不上,官府的徭役又重,老百姓始終在做賊與逃荒之間搖擺。現在兄弟會的到來突然給了他們第三條路,雖然傳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可是跟著兄弟會就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倒是立刻被廣大的赤貧百姓所接受。畢竟兄弟會兵強馬壯、兵圍鳳陽那可都是實打實的,就連那些中小地主也充滿好奇的審視這這支威武文明的賊軍。
牟文綬接到賊軍兵圍鳳陽的消息被震驚的好一會說不出話來,這些年遍地流賊,各路兵馬四處圍剿、疲於奔命,不過流賊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都是聲勢浩大,根本不存在偷偷潛行的可能,這支賊軍究竟是如何躲過外圍的官軍偷偷潛入到鳳陽城下的?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解現在牟文綬也只能丟到一邊,如果鳳陽再一次失陷賊手,那他們這些漕督手下的武將別想留住一顆腦袋。一想到賊人圍城已逾三天,牟文綬就覺得手腳冰涼。
“陸師爺,就算我盡起所部健卒,不要命的往回趕,那也起碼要四天,這鳳陽城如何還守得住?”
“這次標營雖然大敗,可是死傷卻並不大,鳳陽府裡其他兵馬更是絲毫未損。賊軍雖然勢大,但是卻沒有直接奪城,想是對城內官軍還有所忌憚,若是速速回師,事情或有挽回。”
牟文綬有些弄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大敗可是死傷卻不多,巡撫標營官兵的素質他是知道的,戰力還在自己的部下之上,斷無被人一衝就逃回的道理。
對於他的疑問陸師爺卻也說不太清楚,他本身對軍事就不甚了了,這次更是來的匆忙,“我只知道賊人的箭射的更遠更準,還能一邊走一邊射,標營射不過他們,就退回來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這等射箭的本事讓牟文綬有些咂舌,賊人什麽時候弓箭如此厲害了?要知道每一個優秀弓箭手的培養都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和金錢的。不管心中有多少疑惑,牟文綬還是急急忙忙點起手下精銳,帶著這五千人馬風風火火的趕向鳳陽,陸師爺則還要繼續向前去尋找劉良佐。
三天之後牟文綬就遇上了那種能夠一邊行進一邊遠射的奇怪賊人,他的偵騎在放對中損失慘重,對方的斥候又厲害又多,甚至面對牟文綬的大隊人馬也毫無懼意。在追殺了幾次絲毫沒有佔到便宜之後,牟文綬放棄了吃掉這些賊人的打算,為了防禦對方的遠射,他命令步卒挑選力氣大的扛著門板掩護弓箭手前進,倒是成功的把賊人逼得步步後退,不過這樣一來,行進速度就大大的慢了下來。
朱理在高崗上看到這一切,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旁邊的馬孟起說道:“這支官軍還不賴,比咱們山東的那些家夥強,不是說南兵不行嗎?怎麽我們遇到的這兩支都還可以?”
馬孟起笑道,“南方還是有幾支能打的兵馬的,淮西的兵馬要保衛皇陵,在明軍裡算得上是強軍,還有左良玉現在在安慶一帶,該部也算能打。”
“左良玉?那是忠臣良將啊!我們說相聲的最敬重這樣的人了,以後倒是要小心一些,別把他打死了。”
聽到朱理對左良玉的評價,馬孟起不禁一愣,朱理稍加沉吟繼續說道:“北面的官兵基本上都已被我們降服,應該不會有人南下來趟這趟渾水,河南那邊想要過來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所以我們要對付的也就是面前這三支了,劉良佐有消息了嗎?”
馬孟起搖了搖頭,“還沒有斥候回報。”
“左良玉離得就更遠了,倒是這個牟文綬有些狡猾,我本來以為他心急回師再遇上我們這樣的遠射定然會拚死突擊呢, 倒是小瞧了他,看來要給他準備個大招。”
馬孟起心頭掠過一陣寒意,這位二哥心地十分善良,但是他想出的主意卻都十分陰損,這次不知道他又有什麽招數來坑這支官兵。
這幾天朱理仔細的考察了鳳陽南來的這幾條道路,其實他對設伏的地形要求並不高,只是需要一段狹窄的地段就可以了,朱理稍加思考就把位置定在了北面不遠的石牛山。調集了更多的夥伴騎兵來遲滯官兵,朱理自己則調集主力連夜開始土工作業,這裡一山一湖中間夾著官道,不過山勢並不陡峭,屬於典型的江淮丘陵,山與湖之間大約有六七百米的距離。
朱理一邊勘察地形一邊喃喃自語:“湖邊肯定挖不了壕溝,地下水太多,可以先挖一條引水的溝渠阻擋他們繞行,山上倒是好辦,設置幾塊環形陣地就可以了,只是這地洞的通風可要弄好,別把我的人都悶死在裡面。”
牟文綬現在明白了為什麽中丞大人的標營沒死多少人,卻被打的大敗。這樣的對射自己毫無勝算,可以說是單方面的挨打,雖然有門板保護,可是還是有人陸陸續續被射倒,光挨打不能還手對士氣的打擊很大。隨著賊人的騎兵不斷增加,牟文綬也只能把開路的部隊一再增加,相應的他賞賜下去的銀子也讓牟文綬越來越心疼,這樣一路挨到鳳陽他恐怕就要破產了。
與兄弟會對陣的軍隊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看到兄弟會大軍列陣之後,大家都會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有人還會高叫一聲:“可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