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帝說道:“你小子今天得了這麽大好處,不留點謝禮說不過去吧。詩和畫,二選一。”
賈琅想了想,說道:“臣這段時間畫畫都畫懵了,還是選詩吧。臣才華有限,還請太上皇,皇上不要笑話臣。”
隆興帝說道:“你隻管做來就是。梁九功,準備紙筆。”
賈琅提筆書寫:
“銜枚夜度五千兵,
密領軍符號令明。
狹路短兵相接處,
殺人如草不聞聲。”
梁九功呈給隆興帝,老皇帝接過來看了一眼,讚道:“好字!”
看完詩後,說道:“你這小東西,這是拿在戰場上寫的詩來糊弄朕。這首殺氣太重,朕如今修道,不合適,重新寫。”
賈琅苦著臉應了,思索了一會兒,再次下筆:
“物外幽情世外姿,凍雲深護最高枝。小樓風月獨醒時。
一片冷香惟有夢,十分清瘦更無詩。待他移影說相思。”
隆興帝頷首:“這首詞好!清麗絕俗,韻味儒雅,寫出了梅的風姿和品格。”
賈琅長舒一口氣,總算是過關了。
從九華宮出來,賈琅又跟著崇安帝去了大明宮,領了任命他為錦衣衛指揮使的聖旨和天子劍,這才出了皇宮。匯合了賈四等親兵,直奔錦衣衛衙門。
錦衣衛在十幾年前的神京事變中遭受重創,之後就一蹶不振。隆興帝另起爐灶,成立了內衛;崇安帝登基後又組建了中車府。現在的錦衣衛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地位非常尷尬。如今崇安帝讓賈琅整頓錦衣衛,是想要重新發揮這個老牌特務組織的威能。在某些方面,中車府確實力有不逮。
賈琅在錦衣衛衙門並未停留太長時間,他宣布了三件事:第一,錦衣衛以後歸他管了。第二,封存衙門內所有卷宗。第三,總旗以上官員七天內坦白自己的罪行。留下賈五及三十名親兵,賈琅出了錦衣衛衙門,翻身上馬,帶著賈四等人揚長而去。
在路上,賈琅交代賈四:“老四,讓虎彪營的老兄弟動起來,把錦衣衛那幫老家夥的底子摸清楚。罪行嚴重的留下兩個用來明正典型,剩下的就讓他們自盡吧。罪行較輕的仔細甄別,有價值的象征性懲罰一下,沒有價值的都清理出去吧。嗯,他們的家就不抄了。”
賈四說道:“伯爺,一下子清理太多人,會不會影響到錦衣衛的正常運轉。”
賈琅嗤笑:“錦衣衛早就爛透了,停止運轉個把月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賈四說道:“伯爺,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不好坐呀。”
賈琅說道:“你是想說坐這個位置的大都不得善終吧。”
賈四訕笑。
賈琅說道:“那你就把我們的後路經營好。一旦有變,咱們也不至於引頸待戮。”
賈四鄭重說道:“伯爺放心,不管出現什麽情況,我們都能保護伯爺殺出神京城。”
賈琅說道:“我想要走,沒人能攔的住。關鍵是咱們這些老兄弟不能折了。”
賈四說道:“伯爺,你說咱們以後還有機會再上戰場嗎?在京城呆久了,我都害怕自己忘了該怎麽殺敵了。”
賈琅說道:“會有機會的。如今大乾武備松懈,京營和十二團營三十多萬兵馬,能打的也就是從北疆回來的那十來萬。九邊重鎮將官吃空餉嚴重,遼北女真部落已有了不軌之心,草原上的韃靼人和瓦剌人也不再甘心臣服,西域回紇蠢蠢欲動,羅刹鬼隨時會卷土重來。大乾內部官員貪汙腐敗,又連年遭遇天災,百姓幾近食不果腹。大乾看似繁榮昌盛,實則是烈火烹油。這天下怕是要亂了。”
賈四問道:“皇上就不知道這嗎?”
賈琅說道:“皇上當然知道,也有心做出改變。可是太上皇還在,他也是有心無力。”
賈四說道:“太上皇也算是明君吧,他就不擔心天下大亂?”
賈琅歎氣,說道:“太上皇年齡大了,又享受慣了,已經沒有了革新的魄力。”
賈四問道:“太上皇為什麽不肯放權給皇上?”
賈琅說道:“不是不肯,而是不敢。皇上登基是個意外。義忠親王壞事以後, 太上皇的其他皇子為了奪嫡,手段過於酷烈,傷透了太上皇的心。最終沒有參與奪嫡的四皇子,得到了太上皇的認可,並於五年前禪位。皇上在朝堂和軍中沒有根基,沒有太上皇震懾,他坐不穩這個位置。義忠親王當年在朝野都頗具賢名,追隨者眾多。他雖然去了,但是卻留下一子,就是孝安親王。此人自稱元子元孫,在仕林中很有名望。太上皇對義忠親王心中有愧,因此對孝安親王有所偏愛,也就助長了他的野心。此人廣結黨羽,對皇位念念不忘。而且當年參與奪嫡的幾個親王也心有不甘,這種情況下,太上皇如何敢交出手中的權利。”
賈四撓頭,說道:“這皇家的事情也太亂了。”
賈琅哈哈大笑,說道:“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那些用不著咱們操心。走,去醉仙樓看看那幫家夥散場沒有。”
一行人催馬前行,卻不敢跑的太快。路上行人多,撞到人會很麻煩。以前經常有權貴子弟在神京城縱馬,賈琅入主五城兵馬司後,專門對此進行整治,抓了不少權貴子弟。最初還有人耍橫,被賈琅變著花樣折騰了幾次後,現在這幫人是談賈色變。賈琅自然不會去破壞自己立下的規矩,他從來沒有在神京城裡縱馬狂奔過。
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一派繁榮景象。賈琅邊行邊觀察周圍環境,想著那些地方還需要改進一下。他現在也算是神京的城管局長了,把城市變好是他的職責。正在四處張望,忽然發現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在人群裡擠來擠去。定睛一看,這不是賈菌那小子嘛,怎麽跑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