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潞州救我的那個孝服青年!”
“哈哈,唱了那麽多句,你都沒聽出我的聲音?”
“你那都是戲腔,咿咿呀呀的,當然聽不出了,再說都過了兩年了,你又畫了花臉,誰能記得住呀...”
“你知道嘛,這裡兩年可是讓我把你找的好苦!”
“找我?”柴米兒想到他竟然在找自己,心中說不出的激動。
“對呀!光是潞州城,我就跑了好幾次呢!兩年不見,你又長大長高了許多嘛!”
柴米兒微微低頭,臉色羞紅,想到他竟然也在苦苦尋著自己,又想起兩年前曾因為治傷,而被他窺探了上身,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既然讓我碰到了你,那你就別想跑了,走,跟我回家,有要緊事需要你!”
這個扮作楚霸王的伶人也不管正在演的戲,拉著柴米兒就出跑了出去。
他吹了個口哨,很快,一輛馬車快速駛來。
“回府!”
“你叫什麽名字?”隨著馬車一顛一顛的,柴米兒顫顫巍巍的問出藏在心中已久的問題。
那花臉的楚霸王項羽摸了摸胸口,答道:“我叫李三!”
唐代流行用數字來稱呼平輩,比如李白稱李十二,白居易稱白二十二。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柴家小姐,敢問姑娘芳名?”
“柴守玉,乳名米兒。”知道她不是李存勖,柴米兒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的感覺說不出來,既有期望落空,又有些奇怪的想法。
“他為什麽要帶我回家,難道...”
“如果被他佔有...那不是改變了歷史了麽?畢竟柴守玉在入宮前,是一個守身如玉的清白姑娘...這可怎麽辦呀!”
“但是看他的樣子並不像壞人,一次救命,一次解圍,自己應該沒理由懷疑他的人品...”
她並不知道,兩年前,如果不是蘭婷及時趕到,她也許會遭遇什麽不測...
此時的柴米兒心中有些亂,心想怎麽還不到呀,馬車已經跑了好一陣了,苦於這馬車竟沒有車窗,自己也不知道到哪裡了。
“米兒姑娘,你的傷,早就痊愈了吧?當日處理的匆忙,希望不要留下什麽傷疤或者病根什麽的。”
柴米兒想到胸口上面一道小小的疤痕,又羞紅了臉,這等事自然不能說與他。
“除了偶爾心痛,倒也沒什麽大礙。”
“心痛!那怎麽行,到了家裡,要好好檢查一下!”
柴米兒心裡咯噔一下,“大灰狼的尾巴這麽快就夾不住啦,還沒到你家裡,就想這些齷齪的事情。”
於是她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李三見她微微嗔眉。
“哎呀!姑娘想必是誤會了,當然不是我來檢查,我家有女醫,由她為姑娘看病會方便些。”
“女醫?”柴米兒只知道古代的大夫大都是男的,不曾想過還有女醫,不過細想倒也合理,畢竟有些女子身份尊貴,涉及隱私,怎麽可能讓男大夫來檢查呢。
“不錯!”
“你府上自己的女大夫?”若是能養女醫,想必不是豪門望族,便是官宦人家了吧。
“哦,那倒也不是,剛好母親身體抱恙,所以就請了寺中的女尼,她醫術高明,在此駐留一兩個月。”
“原來如此,”柴米兒心中稍安,“如此說來他的心地還是很善良的嘛。”
馬車七拐八拐,也不知走了多遠,感覺比她今天跑的路程還要遠很多。
“你家住在郊外麽?怎麽這樣遠?”柴米兒察覺外面漸漸已經聽不到街市人流的聲音,以為出了城。
“就快到了,請米兒姑娘,再忍耐一下。”
馬車又繞了幾次,終於停了下來。
柴米兒在李三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是個小院,院牆高築,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也不知身在何處。
院內並排四間廳堂,院中空地擺著幾杆銀槍。
“看來此人還是個練家子!”
“你住這裡?那你的母親呢?”院內極其安靜,除了一兩個下人和侍女,再沒有其他人了。
李三不著急回答他,只是招呼侍女,耳語幾句,那侍女便快步出院。
“娘親在隔壁的院子靜養,米兒姑娘請隨我來。”
李三將她引入一間臥房。
“姑娘可在這裡歇息片刻,等下便有女醫前來幫忙檢查。”
“那你呢?”
“我要卸去臉上的油彩,舊友重逢,當然要以真面目示人呀。”
“好!”柴米兒點點頭,倒也不擔心他耍什麽花樣,想到那兩個仗勢欺人的惡人,被他一人一拳就解決了,自己弱雞一隻,如果他想做點什麽,恐怕並沒有脫身之策。
而且她現在也累了,便和衣躺在床上,“你去吧!”
沒多久,那個侍女便回來,身旁還跟著一個中年婦人,想必就是李三口中的女醫了吧。
侍女輕輕的帶上了門,屋內只有她們二人。
“姑娘,可否為你把把脈?”
“好。”柴米兒也沒什麽理由拒絕。
那中年婦人看起來經驗老道,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可否解開衣衫,讓我查一查當年的傷口?”
“這...”柴米兒望望門口,“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我這前腳解開扣子,李三後腳就進來大飽眼福!”便稍稍猶豫。
她的小心思怎麽會瞞過中年婦人的眼,她起身走到門口,放好門閂,“姑娘這下放心了吧。”
“好吧,反正也沒有攝像頭什麽的。”柴米兒便解開了上衣。
女醫雙指輕輕拂過,在不同的地方微微按壓,並溫柔的問著疼不疼。
“不疼,不疼...”柴米兒隻好將感受如實回答。
那女醫又將手指停留在傷疤處,閉上眼睛來回摸索著,好像能感受出傷有多深似的。
柴米兒隻覺胸前涼颼颼的,轉頭望向裡面。
“好了,姑娘請穿好衣服吧。”女醫起身,轉了過去。
“大夫,我這偶爾心痛的病,怎樣?”她已經看了三個晉陽的名醫,心裡多少已經有了答案,心想你也未必就比他們高明到哪裡。
“姑娘的病嘛,需要慢慢調理,可用...這幾位藥材,加上黨參,先服上半年試試。”
“嗯,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柴米兒顯然對她也沒抱太大的期望。
“根據傷口的長度, 及恢復的情況,依我看,當時的箭頭還是微微傷到了心臟,也許只是分毫,畢竟那時你年紀尚小,身子單薄。如果放到今日,想必就無礙了。”
“你這意思就是因為我發育變厚了唄...”柴米兒沒說出口。
“此病也許將會伴你多年,如果沒有必要,盡量避免舟車勞頓,長途奔襲。”
“知道啦,多謝大夫。還要請問,黨參哪裡有賣?”這才是當前最大的問題。
“這個...”
“你們好了麽?我可以進來了麽?”李三已經卸了臉譜,在外面焦急的等待了。
女醫聽他呼喊,見柴米兒已經裝束整齊,便打開了屋門。
“怎麽樣?什麽結果?”
“並無大礙,只需需服藥靜養調理。”
“那你趕快去給她抓藥吧。”李三聽到了結果,顯得很開心。
“其他藥材都簡單,只是黨參...”
“黨參怎麽了?為了給娘親治病,家中應該備了些吧,你拿出一點先給米兒姑娘!娘親又不能一頓全吃了,以後再慢慢買吧。”
“是,我這就去準備。”說完,女醫便恭敬的退出了屋子。
柴米兒聽著二人一言一語,沒想到如此難尋的黨參,在他這裡卻稀松平常,頓時又狐疑起來。
“這個李三到底是什麽身份?”
“米兒姑娘,既然你沒事,就快隨我來書房吧!”
李三急迫的拉起柴米兒,穿過廳堂,到了另一邊的書房。
桌上一物馬上就抓住了柴米兒的眼睛。
“它怎麽在你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