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紅顏如夢 第15章 歸去嵩陽尋舊師

“我的書，原來是被你拿走了?我還以為當時場面混亂，不小心掉在了戲樓裡。”

“這麽好的書，我怎麽舍得讓它丟掉呢！對了，米兒姑娘知道麽，你還要好好謝謝這本書呢，如果不是它和我一起幫你阻擋了那一箭，卸去了些許勁力，恐怕你早已在九泉之下了...”

“真的麽！原來是它救了我。”

書中鮮紅的血跡沁透了每一頁，雖然已經變成了暗粉色，但仍然十分顯眼。

“既然它的主人到了，那你是不是應該把它還給我了?”

“這個...”李三看上去並不十分情願，猶豫不定。

柴米兒知道自己所寫的批注，都是現代人的思想，說不定裡面寫了哪些古人不應該知道的事，這不就相當於泄露天機麽，為什麽自己這兩年哪裡都沒去，平時說話辦事都十分注意，可身子卻經常不好，說不定就是這本書的原因呢，所以她此刻急著想把書要回來。

“怎麽，這沒什麽難的吧?”

“既是姑娘之物，在下確實沒有佔有的道理，只是...”

“哎呀，你一個大丈夫，打人的時候一拳一個，絕不拖泥帶水，現在怎麽又婆婆媽媽的嘛！”

“恕在下直言，讀過姑娘的批注的《春秋》之後，忽覺十分新奇，越看越上癮，簡直愛不釋手。”

“他到底是什麽人?朝中為官的麽?怎麽對這本書這麽感興趣?不如借機打聽打聽。”柴米兒拿定了主意。

“這《春秋》乃是王道之書，太史公曾說，'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敝起廢，王道之大者也。'你看他做什麽?也想行王道麽?”

“正是因為大唐王朝潰崩，禮崩樂壞，大道不存，亂臣賊子借機稱帝篡位，尤以朱賊最甚，吾輩大丈夫當匡扶社稷，撥亂反正不是麽！所以讀此書，再適合不過了！”

“嗯，這麽說，你是朝廷裡的大官麽?”

“這倒不是...”

“不是大官?對了，你院裡有槍，那便是武將了。”柴米兒換了個思路。

“嗯，算是吧。”

“可有頭銜?”柴米兒好奇的問道，看來就要摸清楚了。

“我是個副帥。”

“高富帥?”柴米兒沒聽清楚...心想，看你的樣貌，確實沒騙人。

“不是高富帥，是鴉兒軍副帥！”李三一字一字說的字正腔圓，十分認真。

柴米兒聽完，張大了嘴巴，“他是鴉兒軍的副帥！鴉兒軍！那可是李克用帳下最勇猛的沙陀騎兵隊，李三他年紀不大，竟然坐到了副帥的位子，已然是一人之下了吧...李克用死後傳位李存勖，他自然是主帥。”

“那你豈不是常常能和晉王見面了?”柴米兒又來了興致。

“這個自然！晉王胸懷複唐之志，我等自當為他排憂解難。”

“所以你就看書，學習春秋大義，為晉王出謀劃策了?”

“姑娘聰明過人，一點就透，只是在下在研讀過程中，心中疑難諸多，我見姑娘的批注別出心裁，知道姑娘絕非泛泛之輩，小小年紀便貫通古今，所以還希望姑娘能幫忙一一講解，這也是我這兩年來苦尋姑娘的重要原因，當然，另一方面也想知道姑娘受傷後恢復如何，畢竟那一箭多少可能都是因我而起。”

“嗯，這就說得通了。”柴米兒想到了兩年前的事情，“那個刺客顯然是衝著李三這個副帥來的，也許一路尾隨他到了戲樓，既然是李存勖的副將，平日喜歡看戲，演戲當然也在情理之中，投其所好嘛。只是自己無緣無故成了他的擋箭牌...萬般無奈皆是命吧。”

“兩年前的那個刺客抓到了麽?”

“後來我們全城搜捕，雖然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卻沒有抓到他，我們都猜測，應該是混進了大戶人家的隊伍裡，出城去了。”

柴米兒心中咯噔一下，“只有她們柴家在解圍後不久，就舉家遷回邢州了，家當物件較多，父親沒辦法便雇了些人幫手...難道刺客就在其中?不會這麽巧吧...”

“你想讓我幫你答疑解惑呢，也不是不行，只是我這次是隨父親一同來的晉陽，自然要先稟明父親，需征得他老人家的同意。”

“這是當然，我也沒有強留姑娘的道理，而且每日也不需很久，一個時辰便好，加上來回接送姑娘，絕不超過兩個時辰。”

“行啊，那就這麽定了吧！”柴米兒可不想每日都困在客棧裡，每天能出來透透氣，或許還有碰到些好玩的事情，他既然是鴉兒軍副帥，想必院子絕對不會這麽小，也許這就是他平日讀書舞槍的地方吧，有機會定要出去看看。

“姑娘真是爽快，那咱們就暫定在每天下午未時到申時之間如何?”

“一言為定！”

“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雖然知道姑娘女兒身，不過為了方便，可否每日仍扮作男裝?”

“這個你不用擔心，出門在外，自然是小心點好，男裝與我也安全些，對了， 那我可以帶人來麽?貼身的丫鬟。”

“這個恐怕多有不便，姑娘放心，這裡飲食茶點，水果點心，自然有人服侍，絕不會怠慢了姑娘。”

“好吧...”

這時，院中那個侍女拎著一包東西進來了，剛要開口，便被李三止住了。

“這可是女醫準備的藥材?”李三問道。

“正是！”

“黨參也在裡面麽?”

“是的！”

“好，姑娘，這個就當是見面禮了，感謝日後姑娘不吝賜教！”

柴米兒接過包好的藥材，沉甸甸的，顯然分量很足，微微謝過。

李三便喚來馬車，問了柴米兒所住客棧的名稱，便讓婢女隨她作伴同回，免得她一人擔驚受怕。

回到客棧，柴翁早已焦急的等在門口，見柴守玉被馬車完好無損的送了回來，而且還帶著極為難尋的藥材黨參，心中不免驚奇。

回屋後，免不了一通仔細盤問。

柴米兒一一作答，並說以後每日的未申之時，要去一同研讀《春秋》。

柴翁知道自己的寶貝姑娘遇到了鴉兒軍的副帥，人家又送了這些藥材，還許諾吃完還有，自然也沒有想到什麽阻止的道理，只是囑咐她務必小心些。

柴米兒心裡有數，此刻她還看不出李三有什麽非分之想。

於是，第二日馬車準時到來，將她接走，約莫兩個時辰後，又將她原封不動的送回來。

一連幾日，柴翁都派人暗中跟蹤，可無論如何，都被那馬車走脫了，想來這個李三不願讓人知曉，便不再跟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