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了大概一二個時辰,遠處的官道上塵煙彌漫,從南面而來的一支隊伍,正向城門這邊走來,劉備知道他們已經到了!
而周圍的民眾因為往日兵災,突然看到一支行進來的隊伍,不由得被嚇的四散而逃,但也有鎮定膽大的,看了一眼赤底黑色的旗幟,那旗幟上書篆體“劉”字,於是說道:“不是賊寇,倒像是郡兵!”
這支隊伍行到近處,張飛看清了客驛旁邊的人,立刻馳馬而至,隨後下馬趨拜:“兄長!”
劉備笑道:“益德,你可算到了!”
張飛說:“我收到兄長書信之後,立刻整軍出發了,只是到河港,因為船隻不夠,所以就耽誤了!”
劉備點頭:“此次前來帶了多少卒伍!”
“回兄長,共有步騎1500余!”
“善!”
劉備與張飛說話間,陳式也趕到了,他隨即下馬趨拜:“主公!”劉備上前將其扶起:“文篤,傷勢可好轉!”
“回主公,已經無甚大礙了!”
“好,我聞文篤出事,甚是震驚,大捷雖好,卻差點損失我一員大將啊!”
“主公......”
“好了,不說了!”
劉備隨後看向旗幟鮮明且英姿雄壯的隊伍,心道:足夠了!
隨後他喊道:“文篤!”
“末將在!”
“將兵士駐扎到校場周圍。”
“唯!”說著,陳式就帶領士卒扎營了!
雖然平原城有郡國兵軍營,但劉備並不打算讓自己的部隊駐守在軍營內,而是讓他們城外扎營,免得起衝突!
等他沙汰郡兵之後,這1500步騎就會和郡國兵混編,到時候,國中大姓將無法掌控郡國兵,城內治安捕盜之事,也悉數歸於劉備的中尉府管轄!
劉備並不是想要搶奪軍權,他隻想避免接下來的問題,那就是自東光之戰後而南逃的青徐黃巾,他一方面想要避免青徐黃巾再度複興,讓青州再度淪為戰亂之地,另一方面則是想要報仇,他無時無刻不想要報仇。
劉廣和明訓看了一眼正在前進的卒伍,只見其步履整齊,進退有序,且鎧甲耀目,矛劍如林,兩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不由得道:“好一支精銳之師啊!”
劉備聞言不喜不怒,不過語氣到底是輕松了一些:“這只不過都是戰火塑造罷了,亂世無情啊,他們原本還是凡體肉軀的,臨戰而膽怯,如今經過戰火之後,膽怯而懦弱者,慘遭淘汰,勇敢而奮勇者,留存下來,這就是戰爭啊!”
“戰之大,足變也!”
劉備隨後對其他幾人道:“諸君乘車吧,我與益德騎馬!”
劉備不喜坐車,車裡悶,走得慢,還顛簸,平時出行常常騎馬,騎馬爽利,但儒家講究尊卑有序,漢製規定官吏出行必須按不同的品秩乘坐不同的車,以示威儀於民。光武中興之後,巨鹿太守謝夷吾“行春乘柴車,從兩吏”,結果被冀州刺史上其“儀序失中,有損國典”。
其實謝夷吾這個人,行事節儉,不喜歡排場,而且還被孝章帝評為“諸州刺史盡如此者,朕不憂天下”。
不過,此次也非是公事。
要是公事,往來還有儀仗,四名手執“便面”的步卒雄赳赳地在最前開道,立著大斧的戰車肅穆相隨,鼓吹車在後,樂者跪坐車上,鼓聲樂以壯官威,其後,三輛吏車為導行,然後才是主車,車上豎立著高大的黑色車蓋,車兩側被漆為紅色,前後各有兩個扛棨戟的騎吏護衛。主車後又有兩輛白色車蓋的吏車從行,分別是主簿和主記的車輛,然後是功曹的車輛。
總之禮儀太多,以前劉備很仰慕這種出行儀仗,因為威風凜凜,他少時覺得天子華蓋非常威風,就幻想自己能有朝一日,坐一把天子華蓋,他可沒有當皇帝的想法,他只是覺得天子華蓋威風罷了!
但他沒想過,只有皇帝才能乘坐天子華蓋!
於是就被叔父劉子敬批評:不可妄語,滅吾門也!後來,他逐漸明白叔父的含義,有時候大話不能亂說,容易被小人聽見!
但現在看來,講排場簡直就是瞎折騰,還容易驚擾民眾,於是劉備擔任中尉後,往來以節儉為主。
劉備隨後就讓張飛喊人牽馬。
隨後劉備自與張飛乘馬,而其他人紛紛登車,車馬一共也就兩輛車罷了!
到了中尉府。
落座之後,劉備將眾人介紹給張飛認識,張飛向來尊敬士人,於是一一拱手作禮,禮節周全而不疏漏,舉止得體有涵養,這倒是令眾人十分驚訝,沒想到面前這個相貌堂堂,舉止十分得體之人,居然是個武人。
劉備笑道:“我弟雖是個武人,但向來尊敬士人,同時也是一個文武兼備之人,尤擅書畫!”這時候,鄭並也笑道:“張君之書法,確有大家風范!”
“飛倒是有一些拙作,還望諸君不吝賜教!”
說著,張飛叫來侍從,將之前的作品遞給幾人!
明訓看後不免驚訝莫名,“筆畫豐滿遒勁,氣勢剛健凝重,結體渾樸敦實,中鋒藏鋒如錐畫沙,著實精妙!”明訓向來喜歡書法,面對張飛一手的精妙草書,不免心生喜愛,“張君之書,確有大家風范,不知可否割愛!”
張飛說:“飛願意相贈!”
“那就多謝張君了!”也不待其他人反應,明訓立刻將其細心折疊,然後揣入懷中!劉廣在一旁有些不高興,他沒想到,妹婿如此不講禮節!
其實他也有意收藏, 結果被妹婿明訓搶先一步了,於是厚著臉皮道:“張君,可否為廣寫一副字?”張飛笑道:“飛定當從命!”
劉備在一旁早就猜到了。
次日,城外校場。
由於是郡國一年一度的演武日子,所以儀式格外濃重。
要知道,前些年先孝靈帝就曾經在雒陽平樂觀講武、教閱兵將,那聲勢異常浩大,甚至專門為此修築一個大壇,上面立起十二層的華蓋,高達十丈,在大壇的東北方向又修築一個小壇,立起九層的華蓋,高九丈,用來作為校閱儀式。
當日,數萬步騎兵列隊,設營布陣,甚是壯觀威嚴。
孝靈帝登大壇,站在大華蓋之下,何進登上小壇,站在小華蓋之下,然後開始校閱將士。典禮完成後,漢靈帝身著甲鎧,騎上戰馬,自稱無上將軍,巡視軍陣三周而還。
然後他詢問了蓋勳道:天下何以反?蓋勳說:幸臣子弟,擾之使然。上軍校尉蹇碩也在座,其子弟尤甚,劉宏轉身問蹇碩,蹇碩恐懼地不知道如何回答。於是孝靈帝又問蓋勳:吾已陳師於平樂觀,多出中藏財物以餌士,何如?蓋勳說:“臣聞先王燿德不觀兵。今寇在遠而設近陳,不足昭果毅,秪黷武耳。孝靈帝笑:善!恨見卿晚,群臣初無是言也!
這時候,校場上已經設了斧鉞,豎起旌旗,千余郡卒排列整齊,絳衣戎服,持矛戟,配刀弩,在各自軍吏的帶領下,分按部、曲,步卒在前,騎士在後,踏著軍樂次第入場。
當頭的是,六名騎吏各執不同的樂器,騎著彩頭結尾的駿馬,最先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