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空軍驅逐機臨時飛行中隊突然降落在西郊機場,擾亂了整個鹹陽城,從駐軍到當地機關再到普通老百姓,紛紛趕往西梢門以西四五裡的機場一探究竟。
然而相比於這些興奮,最尷尬的卻是整個西關機場的地勤和管理者們。
西郊機場機場在鹹陽城西南四裡,而整個鹹陽城長4.3千米,寬2.7千米,面積11.32平方公裡,城牆高12米,底寬15-18米,頂寬12-14米,雖然經過了日寇近三年的血腥轟炸,然而畢竟還是繁華,可以說依然是關中第一雄城。
這麽近的距離,再加上機場員工工資優厚,現在一個月又飛不了一架飛機,所以大部分的地勤和管理者們,都在城裡面租有房子,有的更是找了貌美的淪落女人,過著早出晚歸的夫妻生活。
適逢戰亂,國事民生艱難,老蔣又掘開了花園口,有著太多淪陷區的百姓逃難,一袋米就能換一個年輕的女人當媳婦,給口飯吃能在屋簷下面躲風避雨,都能感恩戴德的當不要錢的幫傭。
之前他們並沒有得到任何的通知,這都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卻突然殺了過來幾架戰機,此時整個機場裡面的人絕大部分都進了城,要麽吃飯喝酒,要麽回家歇息,除了機場周圍的駐守衛戍部隊,機場裡面幾乎成了無人島。
等到鹹陽空軍總站站長劉超然狼狽的回到機場的時候,臨時飛行中隊已經在停機坪等了十幾分鍾。
“劉站長,體能還不錯啊,看來在9大隊的底子還沒有忘乾。”
葉浩然看著劉超然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笑著嘲道:“真是艱苦樸素啊,車子都不用,機場的車呢,怎麽不見一輛,窮太狠了都賣了發工資了?”
把劉超然噎的半天說不出來話,尤其是空軍攻擊機9大隊,是航委第一個下令取消建制的空軍大隊,而他這個大隊長也成了恥辱的代名詞。
劉超然這時候累的根本就說不出來話,喘了會氣,掏出手絹顫抖的擦著臉上的汗珠子。
他不是沒帶車,而是車子剛進西梢門就發生了這個變故,結果路上全是蜂擁跑向機場的百姓,車子連掉頭都掉不過來,更別提以著最快的速度返回機場。
沒辦法的劉超然隻好讓司機一會兒人少了回機場,自己則是一路狂奔的跑回來,渾身汗濕透的跑到了機場,手下說來了9架伊-16驅逐機,機身只有空軍的標識,沒有戰機編號,那邊有幾個大嗓門一直在罵罵咧咧,沒人敢自討沒趣的過去詢問,只有潘萬寶和方鴻燕在那裡陪著。
搞不清楚情況的劉超然又一路小跑,帶著幾名也同樣是狼狽回來的屬下——這群屬下比他幸運,都是在他離開機場以後才跟著溜號,所以機群出現在西邊的天空的時候都沒有進城,開車坐車騎著摩托車自行車馬車也都先他回來,這也讓劉超然挑不到他們的刺。——跑到了停機坪,結果自己這邊還沒有來得及問情況,就被眼前這個空軍少尉給懟的直想吐血。
嘴裡面說的話更像是一把把刀子,刀刀往他心口子上面扎。
36年5月,航委購買了20架A-12型雪萊克攻擊機,乘員2人,570千瓦萊特旋風式R-1820風冷式發動機,最大時速293.4公裡,巡航時速275.2公裡,裝備有5挺7.62毫米口徑M1919機槍,可掛載10枚13.6千克炸彈和2枚照明彈,總載彈量為163千克。
A-12型雪萊克攻擊機最大的特色就是,前射機槍的槍口角度可以在俯仰 1~-2°范圍內調整,在平飛狀態下可以打擊地面目標。
在淞滬空戰,9大隊在8.15空戰中擊落3架擊傷1架日軍的94式艦載轟炸機。
而劉超然這個和高志航一樣出身於東塔機場,和東洋間諜教官雷耿,而且都是有名的飛行教官,在戰後的總結經驗教訓的報告中,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說實話!
‘由於炸彈不能及時運到,運到後機械人員又不會裝掛等等原因,造成一再耽誤戰機;並且缺乏情報,敵機臨空突然攻擊,我隊被動迎戰,但機場草高水深,影響了起飛時間,造成不少飛機翻毀。’
把當時的空軍前敵總指揮周至柔的臉,打得‘啪啪’的。
之後9大隊剩下的17架A-12型雪萊克攻擊機數次出擊再無戰果,一架架的被零星擊落。
直到最後A-12型雪萊克攻擊機基本打乾,只能拉到大後方拆零件。
而劉超然率領的9大隊20:4, 以及說真話得罪了人,就被降職發配到鹹陽西關機場,擔任鹹陽西關機場空軍總站上尉站長。
在這裡一混就是兩年,碌碌無為,屍位素餐。
被葉浩然的話扎的心口子疼的劉超然,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陰沉著臉問道:“你們是哪一部分的,為什麽之前這邊沒有得到航委的指示?”
“你說毛邦初那貨?他們還在遂寧等著我們一群大爺們回去給他長臉呢,誰料到隴南方向遇到暴雨,就轉到這裡來了。”
葉浩然的話裡面帶著輕佻,不過只是這一句話,卻頓時讓劉超然,潘萬寶和方鴻燕對他刮目相看,覺得剛才自己三人被這群貨懟的不輕,也可以理解了。
居然敢明著喊空軍航委第一蠢毛邦初為‘那貨’,只是這個嘴巴,剛才這麽懟他們也是正常。
“你們是到頭屯河接機的?”
聽到‘隴南方向遇到暴雨’,那就說明這9架驅逐機是從蘭州那邊過來的,而且戰機這麽簇新,還沒有刷編號,那麽真實的情況顯而易見。
“對呀,借劉站長寶地一宿,我們明天就返回遂寧。對了,還得勞煩機場向遂寧那邊發個電報,就說我們到了這裡,明天清晨出發返回遂寧。”
劉超然的心裡面泛起了深深的失望,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老搭檔潘萬寶和方鴻燕,在他倆的臉上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情。
就在剛才,雖然劉超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汗濕透,然而他的心裡面是高興和快樂的。
然而到現在,這點快樂早就消失的無蹤,甚至起了棄子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