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心說,你笑話我。
薑山笑而不語,牽著如心入得廚房,松開手讓她自由了來。
如心瞧著鍋盆飯甑便兩眼犯暈,更別說切菜講刀功,把鏟問火候,用油鹽醬醋糖調味了。一時不知道從哪兒下手擺弄午飯,又見薑山的眼睛裡全是她不適合呆在廚房,撲紅著臉蛋,極難為情地說,要不我今日幫你生火好了。
薑山邊清理著鍋灶邊說,不是我要笑話娘子,是娘子生養得這般粉嫩,嬌豔欲滴,那裡是操持這般家務,受油煙熏、被柴火烤的命。再說了,我好不容易獲得了娘子的芳心,剛從娘子那裡得到了點欲生欲死的好處,豈敢輕易賣乖不珍惜著來。
如心一旁問,你是於心不忍嗎?
薑山刷洗好鍋灶,淘著米說,於心不忍是假,有心呵護是真。
如心說,女人命好,做成娘子就得做母親,要想勤儉持家,那有不操持家務的。
薑山將淘好的米倒進鍋裡蓋好,坐到灶口前生著火說,我家娘子將來定是個好母親的。
如心走到薑山身旁,看著灶裡旺起來的火焰說,那要是往後我家相公有事不在家,我怎不能讓孩子餓著肚子等著他爹回來做飯吧,那樣會讓肚子餓扁的。
薑山起身說,說的也是。牽著如心離開灶口,邊清洗著蔬菜邊說,要不先讓如心娘子一旁看著,日後薑山相公不在家,如心娘子再慢慢實踐起來如何?
如心說,那等會兒上桌,你要說今日這飯菜是我做的,不是我就不聽你的。
薑山清洗好蔬菜,對著蔬菜肉類把玩起刀功來,笑眯眯說,世人都說夫妻本為一體,相公的一切成就都有娘子的功勞,不用說他們也知道的。
如心一旁瞧著薑山靈巧的雙手說,既是這樣,那往後你做飯我吃飯好了。
薑山說,那我家從今往後,娘子買菜買米請相公吃銀錢,相公煮飯炒菜請娘子吃手藝。事事有先後,術業有專攻,相互攜持,如是而已。轉兒用微笑將菜切好,往灶裡架好柴火,點燃後起身,烹飪起菜肴來。
如心拿起盤子遞給薑山,小聲問,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薑山將鍋裡的紅燒肉盛到盤子裡,放到煮米飯的鍋蓋上熱乎著,邊往鍋裡倒著茶油邊說,誰叫薑山相公貪戀美色,就喜歡如心娘子這嬌嫩欲滴的鮮美樣兒,若讓娘子變成黃臉婆,日後豈不要色心大減而冷落娘子,這可是極為要不得的。
如心掏出手巾想幫薑山擦擦臉,薑山未允,玩弄著手巾小聲說,要是生長在小戶人家多好,就可以做對平淡夫妻,相公買菜買米,娘子燒菜做飯,一家人吃香不喝辣,和和美美。
薑山攪拌著鍋裡的鴨肉說,如心娘子要是生養在小戶人家,哪有機會在廬州府碰上薑山相公,且廬州俯與江陵俯相隔千裡之遙,薑山相公更別想尋到如心娘子半點蹤跡,又何談成為一家人。可見冥冥中自有主宰,唯有順著來,方可稱之為緣分。
如心說,那就認命順著來好了,讓薑山相公嬌養如心娘子一輩子。
薑山笑了笑,接過如心遞來的盤子,盛起鍋裡的鴨肉,放到旁邊的鍋蓋上,倒蘿卜入鍋,攪拌著說,聽慧錦嫂子說,如心娘子讀書有過目不忘之能,不知薑山相公今日能否有此耳福,聽上一段?
如心問,你想聽什麽?
薑山說,薑山相公一介武夫,不識得多少道理,日後怕是要如心娘子幫他答疑解惑了。
如心曾確定情愛目標,用請君入甕之計對付薑山,卻輸給了薑山假道伐虢之計,雖如願以償被薑山稱之為娘子,卻害她爹顏員外被逼無奈之下募捐三千兩銀子,大有賠了夫人又折兵之感,又何談幫薑山答疑解惑。因不想停止與薑山之間的閑聊,唯有趕鴨子上架,嬌羞羞說,薑山相公既這般虛心向學,那如心娘子成人之美好了。
薑山接過如心遞來的盤子,盛起鍋裡的蘿卜,放到鍋蓋上,倒油入鍋,煎起蛋來說,請如心娘子速張玉口,薑山相公已備好側耳傾聽。
如心想起一文,小聲說,古之學者必有師。薑山說,對頭。如心放大點聲說,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薑山說,對頭。如心再放大點聲說,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
薑山說,對頭。炒好雞蛋,炒起青菜來。
如心放任自如說,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薑山說,對頭。如心朗朗說,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薑山說,對頭。
如心娓娓動聽地說,嗟乎!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遠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眾人,其下聖人也亦遠矣,而恥學於師。是故聖益聖,愚益愚。聖人之所以為聖,愚人之所以為愚,其皆出於此乎?
薑山說,對頭。青菜炒好,聞到米飯香味,走去將灶裡的柴火熄滅了來。
如心說,愛其子,擇師而教之;於其身也,則恥師焉,惑矣。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
薑山說,對頭。從櫥櫃裡拿好碗筷,同著如心朝飯廳走去。
如心說,孔子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薑山說,對頭。入得飯廳,擺好碗筷,叫上劉文心一起去廚房裡搬運菜肴。
不過一會兒,飯菜上桌,叫來慧錦、湘琴、樂繼承入席,倒上酒水,六人一個舉杯,三兩杯酒水下肚,高高興興將午飯吃好了來。
整上茶水坐入客廳,一番閑言碎語後,薑山說,樂大夫,我再問你一句,你家郭凱是真的罪不至死嗎?
樂繼承說,大帥,我那孩子若真是該死之人,我自不會來相求你救他的,更不會來相求你收下他為國建功的。
薑山說,既是如此,我明日一早就陪你去大洪山走一趟,以武會友,以德服人。
樂繼承起身拜謝道:“多謝大帥!”
薑山說,那你去吧,明早到這裡來邀我同行。
樂繼承拜別薑山、劉文心,話別如心、慧錦、湘琴,邁步而去。
如心問,今日還出去玩嗎?
薑山很想落實好如心的每一個意願,笑著說,你慧錦姐姐來江陵府好些時日,軍師一直忙東忙西,還未帶她出去散過心。今日我倆就當做回好事,給他倆創造一次機會得了。
如心說,那再好不過了。
湘琴說,哥,你們成雙入對的,我就不去了。
薑山說,好。牽著如心起身朝門外走去,劉文心牽著慧錦跟隨其後。
四人出得刺史府,滿懷歡愉之情乘坐車馬出得府城,遊玩於郊外山野之間,女子化身花朵,芳香四溢,男子化身蜂蝶,歡追笑逐,融入春色醉人。
薑山於花草間精挑細選,好不容易采摘來一束花兒送與如心。如心卻說,你那天唱的歌兒聽著好受,要不今兒再來一段,好讓這名花兒有主。薑山捧著花兒想尋得主人,樂趣喧天地唱了起來:“蘿卜花兒開,牡丹花兒榮,牡丹妹妹想嫁人,蘿卜哥哥做良人。金轎來,銀轎來,弗起身。桃花轎來就起身。”
如心接過花兒,小聲說,你那天不是這麽唱的。
薑山見如心的眼裡全是色情,大聲唱道:“我在東時你在西,你無相公我無妻。我無妻時來尋你,你無夫時牽我歸。”如心小跑而去,回眸一笑說,還有呢?薑山追了上去唱道:“你往東尋我往西,你得相公我得妻。昨日煩惱猶閑可,今日相處棄奈何。”
不遠處的慧錦取笑說,好一對色情男女,好不害羞。
如心小跑過去打趣說,錦姐姐與姐夫不是色情男女,是一個非你不嫁,是一個非你不娶,尋死覓活也要喜結連理。好一對拆不散的患難鴛鴦。
慧錦笑道,看樣子啊,真是你教壞了薑山, uukanshu不是薑山教壞了你。
見薑山跑了過來,如心問,真是錦姐姐說的這般嗎?
薑山說,哪有的事。世間多是浪蕩相公、忠貞娘子,不信問你姐夫。
如心迎著走來的劉文心問,姐夫,他說的對嗎?
劉文心將摘好的一束花兒送到慧錦手中,笑著說,娘子總想相公愛風流,相公總想娘子惜忠貞,變來變去,變壞的自然是愛風流的相公了。
如心說,錦姐姐,你聽到姐夫說的沒有,日後別老想著姐夫做風流相公,小心他浪蕩來浪蕩去,一不小心浪蕩壞了去。
慧錦說,他敢。
劉文心說,不敢。
薑山說,像我跟老劉這種窮苦出身的漢子,從小相識相熟的都是一個漢子侍候一個女人,那女人不是粗糙著嗓子對丈夫大呼小叫、吆喝痛罵,就是粗糙著身子對丈夫指手畫腳、拳打腳踢,全不知男人的自尊與女人的溫柔是何物。娶了那樣的女人都覺得是福氣,一輩子不離不棄,更何況是娶到了像你倆這種貌美如花、嬌嫩欲滴、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了。一生一妻足矣!
劉文心說,大帥,真是高山流水覓知音啊!
徐慧錦說,聽你這意思,我姐妹要了個窮苦漢子為夫,還要謝天謝地了?
薑山說,說感謝嗎,沒那個必要,說珍惜嗎,還是可以有一有的。
太陽西歸,飛鳥回巢。
四人不想披星趕月回家,成雙成對欣賞一會兒落日,一路有說有笑乘坐車馬回到府衙。洗去一身汗水,吃過晚飯,各尋各處,裝著美好的心情守著**暗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