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小卜罵罵咧咧地在灶台旁忙活著。
最近還好,兩個家夥都學會用土灶了煮麵條和米飯。不像最初面條和涼水一起下鍋,煮出一鍋糊糊。不過裡小卜煮飯全憑運氣,不是水多了,就是少了。
末羽似乎真對玩火有天賦,自打學會了煮麵條得開水下鍋後,進步神速,煮出來的米飯顆粒晶瑩剔透。按末羽的說法火候很重要,慢火煮開後再文火收汁,不過這一慢一文對裡小卜卻是天塹,根本無法交流!
裡小卜最近發現狗老板似乎更苟了,話語又少了許多。這家夥怕是要圓寂了?要是能有倆舍利子,也不用這麽辛苦了。
這兩家夥吃虧後除了當面乾以外,也沒少背地裡吐槽,特別是裡小卜嘴更賤,會嘟噥半天。
木板上的臘肉拳頭大小,香氣四溢,表皮的黑灰早已刮淨。一刀切開,油脂四溢,色澤紅潤,層次分明。經過醃製、晾曬、煙熏的臘肉,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裡小卜被這誘人的香味弄得食指大動,可這玩意兒有點鹹,只能偷摸扯了小指頭般大小的瘦肉塞嘴裡先過過癮。沒一會兒功夫,米飯也熟了。不出意外,今天水又稍微多了一點,還有點糊底。
裡小卜自己弄了滿滿一碗,夾了幾片厚薄參差不齊的臘肉放在上面,把頭伸出門口,往正屋那邊猴急猴急地吼了一嗓子:“吃飯了。”
也沒管末羽聽沒聽到,裡小卜自顧自的享受起美味來。咬一口下去油脂肥而不膩,外層的肉質緊實而有嚼勁,煙熏味瞬間在口中爆開,妥妥的下飯神器。
末羽這家夥吃飯倒是挺積極的,裡小卜話音剛落,一口肉還沒下肚的時候,已經出現在廚房門口了。難得有肉的時候,得趕緊一點。雖然不擔心裡小卜這家夥能獨吞,臘肉太鹹。但也好幾頓沒見肉味了。
也是這兩個家夥有點不知道好歹,換做別人家這一坨臘肉至少可以吃上一個月,每頓就割薄薄一片切絲後放蔬菜裡,鹽都可以省了。
一會兒的功夫,兩人都心滿意足地坐在門口發愣了。不過都沒說話,裡小卜沒說,末羽就更難得開口。兩人這會兒剛吃飽,腦袋裡都還在放空。
天空中的雨絲又密了起來,對面的山坡都變得模糊不清。
距離山坳兩三裡外的山坡背面,盤掌櫃和袁老頭兒冒雨疾奔,不一會兒便來到古家院外。袁老頭兒腳步不停,徑直向前,盤掌櫃則大步走進了古家院子。
裡小卜和末羽望著全身濕透,背著一個脹鼓鼓包裹的盤掌櫃都不禁一愣,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裡大,裡二...”盤掌櫃打了個招呼,熟門熟路地走進堂屋。裡小卜兩人趕緊站起身,跟著走進去:“叔,這是怎了?”
盤掌櫃把包裹往方桌上一放,桌子發出一聲悶響:“三河場鬧流匪了,不知道那些賊人會不會來這邊。”
“流匪?”裡小卜和末羽同時脫口而出。兩人最近都覺得山村生活挺舒適、愜意的,哪曾想過會有這事兒?
裡小卜和末羽對視了一眼,都暗自揣測著,這盛世也鬧流匪了?
“嗯,看到的就有十來個人,估計更多,三河場怕是完了。”盤掌櫃緩緩說道,面色有些沉重,畢竟都是相處多年的鄉鄰,這次估摸著損失不小。
這話聽到裡小卜二人耳裡,還以為三河場的人都被殺光了,這麽慘?兩人頓時驚詫地張大嘴巴!
這乾大爺的地盤兒一來就是,重、特大啊?
袁司辰很快便到了坡頂,牌長劉家老二一家正圍坐在方桌邊吃午飯。門外的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動作,都各自轉頭正好看見一身濕漉漉的袁老頭兒進來。
“袁掌櫃這是?”劉光祿一愣,隨即站起身問道。自打當了牌長,他對人的稱呼也正式了許多。
“三河場遇流匪了,我和盤掌櫃趕過來,擔心那夥賊人不會放過周邊的村落。”袁老頭兒進屋,直接說了出來。
“三河場情況怎麽樣?有多少流匪?”劉光祿當過鄉軍,知道流匪比一般的土匪更為殘暴,預感情況會非常慘。
周邊的土匪打家劫舍一般都有自己的勢力范圍,除非遇到特別大的災荒,都不會輕易到集市洗劫,也少有傷害村民的。而流匪就不一樣了,流匪大多是一夥亡命之徒,沒有固定的地盤,四處劫掠燒殺奸淫無惡不作。
“只看到一隊匪徒,大概十五六人,具體多少不清楚。我們走的時候還沒見殺人。”
“殺人了?”小胖子劉勇第一次聽到身邊發生這樣的訊息,禁不住吼出聲來,倒是把他娘給嚇了一跳。
“袁掌櫃,坐下說。孩兒他娘去找一套乾爽衣服出來。”劉光祿一邊招呼著袁掌櫃,倒也並未顯得慌亂。
“不用了,我們擔心他們會到寒屋脊來, 趕回來通知大家的。”袁老頭兒揮了揮手,打斷了牌長的話。
“劉勇,去拿副碗筷出來,讓你袁叔先墊墊肚子。”
“哦。”劉勇眼神中居然未見有害怕的神色,只是顯得有些激動。
“袁掌櫃,先吃點東西,邊吃邊說。”劉光祿拉著袁老頭兒坐下,又說道:“那夥人如果快的話,多久會過來?”
“離三河場最近有三個村子,估計瞞不住。”袁老頭兒也沒有客套順勢坐下,估計這夥流匪在三河場撈不到多少好處,可能會對這邊下手。
“他們還在挨家劫掠,快的話也許要兩個時辰。”這時劉勇也拿來碗筷,小心翼翼地放在袁老頭兒面前。
袁老頭兒也知道這會兒不是客氣的時候,拿起土豆,夾了一筷子菜蔬塞嘴裡,一邊嚼著,嘴裡含混不清地說道:“不能...冒險,我們還是...得馬上避一下。”
劉光祿稍加思量點了點頭,“也是,那我這就招呼大夥兒過來。”隨即起身進了裡屋,出來的時候手裡便多了一個銅鑼。
“鐺鐺鐺~~~”
“鐺鐺鐺~~~”
“鐺鐺鐺~~~”
三通急促的銅鑼聲撞破了山坳的寧靜,各家做主的人都放下手裡的碗筷或忙活的事兒,吩咐家裡人趕緊收拾貴重物品,便急促趕往牌長家。
這是寒屋脊的規矩,三通鑼響表示急迫的預警。
這幾年雖說寒屋脊都還算安寧,只是村民都是逃難、避禍而來,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每年農閑的時候都會聚集演練,以便隨時應對可能發生的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