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年代唯一的肉食便是肉干,鮮肉不是沒有,就是有也很少有人吃得起,且不易久放,容易變質。這個時代的豬肉乃是平頭百姓能夠吃的起的肉食,然腥臊氣濃重,少有人食。
羊肉乃是主食肉類,卻是貴族老爺們的家中餐,貧苦人家看看而已。
哪些賣不掉的羊肉也沒能難倒阿訇屠戶,將其煮好醃製,便成了肉干。
雲舒這幾日的身體也在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一路至王屋村也沒有了先前那般勞累。
陸老漢人緣好,雲舒便委托陸老漢由村子裡會些木匠活的趙老爹,做了幾件木器,山中木材不缺,缺的是乾手藝活的人。
雲舒付給趙老爹十個銅錢,激動的老趙頭,咧著嘴笑了好幾天。
眼看著雲舒用辣草製作的米曲酒引長出了一指長的白色絨毛,雲舒心喜不已。
二人斷斷續續買回來的米也有幾十石,放在冬暖夏涼的窯洞中是再好不過。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三人不再外出,只是大錘隔天就去哪個曾經藏身的山洞中,看看有無兄弟音訊。
如此倒是給了雲舒和雲清談話的空間,當雲清知道自家少爺這幾日來的迷之操作是為了釀酒,頓時有些頹廢,要不是殺了哪五個近衛營的死士,撈得一些錢財,恐怕近來他們都會是喝西北風的節奏。
可是看著少爺把近幾日用手搓出來的白花花的大米,一煮就是一缸,那可是五六個壯漢一天的口糧啊,果然是敗家子不假,心中狐疑是不是自家少爺又犯病了。
如此糟蹋糧食,真是老天爺打雷劈叉了你,可是雲清知道主仆有別,雖然是自家大哥,也不敢多言,隻得眼睜睜的看著傻子大哥胡作弄。
雲舒用的是後世農家院自製高度蒸餾米酒的辦法。
三四天后,雲舒見煮熟的米飯發酵的差不多了,上面不斷的有氣泡冒出,一股酒香撲鼻。
便招手示意胡大錘和雲清準備蒸酒。
大錘不斷提水,心中一個勁的犯嘀咕,少爺這不是溜傻子嘛,提著水倒進上面的瓷壇裡,一邊倒著一邊流,不是傻了吧!
傻大錘哪裡知道這是在冷卻結露。
慢慢舔火的雲清好似看到了一點門道,目不轉睛的看著,用黏泥巴糊住的木圈中間有一根細竹管,正有晶瑩剔透的白色液體緩緩流出,且酒香四溢,聞之陶醉。
“啪”的一聲悶響,雲清尋聲望去,見是胡大錘早就讓這股酒香暈的五迷三道,把水都溢出了罐子還渾然不覺,被雲舒一巴掌拍在肩頭。
胡大錘稀溜溜抽回流出來的哈喇子回過神來,轉身再去快速提水,這次跑的哪叫一個快,大有草上飛的意思。
看著五六個能裝一升的小壇裝滿,雲舒將最後一個酒壇拿起來湊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淺嘗了一下,便示意雲清滅了火。
將中間接的第三四壇拿出,然後將一二,和最後的五六相互間倒來倒去,看的雲清眼花繚亂,胡大錘早就沒了聲響,呆傻了一般看著雲舒手中的壇子翻來覆去。
最後得酒五升半,雲舒將哪半壇遞給眼冒綠光的胡大錘,大錘憨笑著接過,一口飲下。
就見大錘一聲悶哼,黑臉頓時成了黑又亮,左手緊緊握住喉嚨,身子也成一個煮熟大蝦狀。
“咳咳咳”一陣狂咳,大呼一聲,“少爺,這這,這酒,這酒好烈,過癮過癮!”
如此一幕早就將雲清驚住,雲舒衝其抬了一下頭,示意其也嘗一嘗,有了大錘的前車之鑒,雲清乖巧的許多,接過酒壇,小心的嘗了一口,隨即便緊抿嘴唇,臉上呈現出痛苦之色,憋的通紅,隨即一吧嗒嘴連連點頭,一臉興奮的看著雲舒。
狂喜道:“大哥,這酒,這酒從,從,從來沒有喝過啊!”
雲舒也嘗了嘗,果然有些後世高度米酒的味道。
當雲清知道哪些蒸完了酒的米飯還可以吃的時候,雲清才發自內心的是佩服自家少爺,好似不認識一樣,呆呆的看著雲舒,一陣無語。
這自家哥哥真的是深藏不露,先前的裝瘋賣傻難道是裝的,可是為什麽要這麽做?
據說雲舒哥哥從小便是聾啞,,難道是從娘胎裡哥哥就是個神人,能夠窺探仙境,未卜先知,早就預測到大將軍會有此一難,不忍心拋棄我們這些舊部,給我們這些苦命之人謀一天活路。
而此時的揚州,卻是風聲鶴唳,正值春風得意的李孝恭自從朝廷下旨將李靖提調兩萬大軍進駐太行山後,便憂心忡忡。
自己功高震主,難免會引起自家叔叔李淵的猜忌,丹陽都督府中的他如坐針氈。
突然廳外兵丁稟報,在其耳邊低語了一陣後,李孝恭臉色凝重,慍怒之色爬滿臉龐,知曉自己暗中派出的三路人馬,只有東渡山東回來了三人。
據歸人稟報,對方鑽入山中,神出鬼沒,居無定所,被賊人接連偷襲,三個十人隊相繼送命,氣的李孝恭牙根癢癢。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李孝恭正在氣頭上時,朝廷派來宣旨官已在廳外。
李孝恭隻得率眾接旨。
“趙郡王李孝恭平定江南,居功至偉,然禦史台接奏稟報,汝擁兵自重,有意圖不軌之嫌,且殺良冒功,斬殺忠良,即可起押回京師,查明真偽。
揚州衛左領軍,右領軍,越州衛左右領軍,明州衛左右領軍,自即日起移兵長江北岸,協防洛陽,以備突厥南侵!欽此!”
李孝恭接過聖旨,已是脊背濕透,癱軟如泥。
王屋山中,幾日來雲舒已經釀製了二十壇高度米酒,便與雲清私下商議如何才能將這美酒賣入洛陽城中。
雲舒在雲清耳邊低語了一番,雲清連連點頭。
次日辰時,雲清內穿黑色錦衣,外罩深褐色麻衣中衫,左手提著兩壇酒,右手提著黑刀便直奔黃河渡口而去。
黃河北岸渡口,外圍是一圈圍欄,高大的柵欄門口處,有兩個持長槍兵丁在此值守,攔路檢查來往之人的官憑路引。
雲清一臉鎮定,來至柵欄處,見兩個兵丁正看向自己,雲清幾步走到近前,一抱拳,先將手中黑刀在前,提著酒的左手在後,不苟言笑的道:“兄弟,辛苦!”
哪兩個兵丁愣了一下,隨即看向雲清手中黑刀,頓時滿面含笑,連忙回答道:“不辛苦不辛苦,上官這是要過河公乾?”
雲清不做答,只是點了點頭,從搭話中便明了了如雲舒少爺所說,手中黑刀果然管用,量他們也不敢查看路牒,便邁步到岸邊而去。
雲清過後,嚇得哪兩個小兵額頭冒汗,其中一個一抹額頭道:“好險,多虧沒讓這個營衛大爺發覺我們倆收受過路錢,不然可是人頭難保,以後我看啊還是再謹慎些為妙啊”
另外一個更是連連隨和。
雲清不懂,怎麽這把黑刀如此好使,懷裡的腰牌還沒拿出來,洛陽守城的兵卒早就滿臉盈笑。
洛水南岸,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商販雲集,畢竟這兒人口眾多,皆要吃喝拉撒,不一會兒,雲清便到了打聽來的最好去處——洛陽城中第一大酒樓,望京樓。
此酒樓坐落在洛水南岸,北瞰洛水濤濤。佔地足有五十多畝,樓門北開,門口處寬闊空曠,奇花異草,牡丹成排,綠柳成排成行,遮擋著洛水河畔的男男女女。
樓高三層,東西足有百丈,近樓繞過屏風至前堂,熙熙攘攘,高朋滿座,二樓三樓皆是雅間,不過是分高低貴賤。
二三樓四面開房,中間好像是一個偌大的方井,一樓大廳內的食客可以看的真切通透。
小二見這個提刀公子氣宇軒昂,不敢怠慢,混跡市井,哪裡沒有點眼力價還行。
“公子幾位,是下邊就坐還是雅間?”
雲清在越州時也經常跟隨大將軍出入酒肆,早就見多不怪。
伸手拉過小二,別人不注意間就將幾個銅錢放在小二手中。小二頓時大喜過望,殷勤的點頭哈腰道:“公子爺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照辦的滴水不漏。”
雲清附耳在其耳邊道:“小二哥能否給我引薦一下你們這裡的掌櫃的,在下有要事相商。”
小二聞聽,警惕的看著雲清,見其手中提著兩小壇酒,可是再一看提繩的手掌中還握著一把黑刀。
這個小子心頭就是一顫,他可是認識這樣子的黑刀乃是朝廷製式佩刀,且只有左右領軍衛的軍官才能配備,知道這不是個好惹的主。便進入通報了去。
少頃,小二帶領雲清入內,來至前院,只見前院更是富麗堂皇,雕龍畫鳳,飛簷鬥拱,院內更是奇花異草皆非凡品,幾畝之闊的前院中間芙蕖還有幾朵依然盛開,毫無秋日淒涼衰敗之氣。
一處紅漆碧瓦的廳堂前,小二退去,雲清甩步而入,人未入卻香先聞,一股濃鬱的脂粉之氣飄飄蕩蕩,直沁心脾。
大廳內雕刻更加精美,兩側軟踏,矮幾,皆是刺繡錦緞,正中擺放一寬大書案,文房四寶,飄有墨香,案幾後方凳之上端坐一絕色佳人,國色天姿,飛雲鬢,瓊花妝,金釵羅列,顫顫放光。
雲清目色淡然,不卑不亢,甩步入內,簡簡單單的拱手一禮,便倒背雙手,駐足而望。
哪絕色美女年約二十五六,美目不眨的看著雲清,二人對視許久才問道:“小郎君尋小女子,不知意欲何為?”
雲清低頭道:“敢問姐姐可是這望京樓之主否?”
美人嫣然一笑,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做何講?”
雲清見這個風月女子言辭犀利,知道不是個易與之輩,看來今日事情有些難辦。
“如若姐姐做不得這望京樓之主,且恕小可打饒之責!”說罷便轉身欲走。
誰知身後傳來一陣銅鈴般的笑聲,“回來,不跟你這小哥開玩笑了!”
雲清慢慢回頭,只見哪美女不屑一顧的道:“說吧,找我何事?”語音甚是清冷。
雲清倒是不再廢話,心中卻是牢記少爺話語,如若是個難纏之輩,放下烈酒就走,不要多一句口舌。
“奉我家陸公子之命,來送點東西,此乃我家公子親手所釀美酒,本來是想商談合作一事,既然掌櫃的視在下為尋樂子之輩,如此來便來了權當奉送,告辭!”說罷,雲清放下酒壇,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而去。
出的望京樓,雲清卻是高興不起來,畢竟辦砸了少爺所交代之事。
一時毫無心情,如今午時已過,還是草草填飽肚子,早些回歸王屋山吧!
王屋山窯洞中,大錘已經去了秘洞中值守,雲舒見回來的雲清悶悶不樂,便問道:“清兒,黑刀管用嗎?”
雲清點頭。
“出入洛陽可否是平安無事?”
雲清又點點頭。
“美酒可是見了酒樓掌櫃,你親手交給她的?”
雲清再次點頭。
“哈哈哈……”雲舒一陣好笑。
“哥,哎哎,你笑什麽,我心裡可是直發毛啊!”
“兄弟,難道你沒覺得,此事已經順利的完成了嗎?”
雲清躊躇片刻,臉上恢復了一些喜色思索著道:“對啊,哥,至少出入洛陽看來通行無阻,這樣咱的美酒就可以到洛陽城中去賣了。
哪個女掌櫃有眼無珠,不識的我們的美酒佳釀,真是心痛咱哪兩壇好酒,喂了狗了!要是讓大錘哥知道白白失了兩壇,兩壇啊,會心痛的幾天睡不著覺!”
雲舒哈哈一笑,搖了搖頭,又詫異地問道:“清弟,你說酒樓的掌櫃的是個女人,具體跟我說說。”
雲清便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跟雲舒敘說了一遍。
三日後,雲舒無意間問雲清道:“清弟,你先前說是望京樓東側便是招賢館,還有天香閣什麽的,臨近鬧市,裡面文人雅士居多,可是否?”
雲清懵懂的點了點頭。
“你這樣,明日你再提兩壇美酒入洛陽,就到這招賢館,依低眉順眼之態,請哪些酸儒飲酒,還是說是我家陸公子吩咐。
如若哪些酸儒問及公子,你就說是鄉野村夫,不提也罷。
假如問我陸公子讀書識字否,就說粗通文墨即可。
如果有人故意刁難,你就說我們公子曾經念叨過一首詩,好像是:琥珀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你可是記住了?”
如此這般可是苦了雲清,讓他爬房上樹行,讓他背詩可是難受的他不輕,直到半夜雲清好歹才算記住,睡夢中還念叨個不停。
次日雲清再入洛陽,傍晚歸來,果然與雲舒所料無二。看著雲清手舞足蹈的講述著洛陽招賢館中經歷,眉飛色舞,上下竄跳,哪兩壇美酒更是一時間名動洛陽。洛陽城中哪些自命不凡的文人士子一開始願意出兩百文錢買,誰知最後被人哄抬到了一貫。
可是令雲舒不知道的是。
洛陽城中望京樓,掌櫃的洛陽獨秀楚嫣兒,乃是出身教坊司,背後頂台柱便是這洛陽刺史王明川,因丹陽大戰時籌辦糧草有功,被朝廷賜賞,這楚嫣兒便是其中一項。
這楚嫣兒能歌善舞,且深諳官場之道,深的王刺史痛愛,又察知此女能言善辯,迎來送往更是拿手,便將這望京樓交於其搭理,誰知半年來將這望京樓經營成洛陽城中第一酒樓,生意火爆,日進鬥金,於是更加深得王刺史信賴。
那日,雲清來此商談,這楚嫣兒以為是平日裡洛陽城中不知哪家權貴子弟,不知深淺,拿著兩壇破酒便想博的美人一笑。事故出言調侃,誰知雲清出身行伍,不吃她這一套調侃之語。
所以話語中含帶譏諷,輕蔑至極,氣走了雲清,當時倒是不以為然,可是等到他忙完以後,回到房中看到了桌上的哪兩壇酒時,本來打算扔出去,誰知近前時,泥封處傳來陣陣濃鬱酒香。
於是便有了好奇之心,開封來酒香滿屋,濃鬱至極,甚是蓋過了她身上塗抹的脂粉氣。
倒入盞中淺嘗,未入口,便覺此酒絕非凡品,依她獨到的經商眼光,一下子便意識到了其中隱藏的巨大商機。再嘗過以後,不覺間陶醉的如癡如狂。
待她撒出人手去找尋哪位陸公子的仆人雲清時,哪裡還有這雲清的影子。這望京樓本來就是洛陽城中最貴的消金窟,便提著這壇開封的酒,來至前廳用小盞讓哪些達官顯貴品嘗一二。
誰知不嘗還罷,一嘗之下,哪些貴胄願意五百文錢來購,可是平常上等清酒才價值十幾二十文而已。如此一來,這楚嫣兒更加是如坐針氈,真真不該輕言得罪哪個陸公子的小廝。無奈之下隻得乘車趕到了刺史府,將此事稟報了刺史大人,順便還帶去了哪剩余的半壇美酒進獻給了王刺史。
這王刺史初時聽聞沒覺得此事有甚緊要,無非是不入流的生意而已。
誰知王明川一嘗之下,驚的從坐塌之上就蹦了起來,連連讚不絕口,連稱神物。
這王刺史乃是出身於太原王氏,名門望族,深知這酒所隱含的巨大商機,自然而然的不會放過。
晚上睡覺都是抱著哪個空酒壇子睡的。同時還撒出全城捕快也要查到這個陸公子,誰知一連三日,毫無消息,猶如泥牛入海。
正在王刺史和楚嫣兒心灰意冷之時,洛陽城中卻突然又傳聞出來了這絕世佳釀,而且是去了招賢館免費送給哪些酸儒們品嘗,文人雅士還瘋道:此酒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
而且據傳聞哪個陸公子還傳出來一首驚世詩作,叫什麽詞的,讀來一遍蕩氣回腸,豪氣衝天,回味其金戈鐵馬,讓哪些酸儒都熱血沸騰,大有赤膊上陣的**。再配著這絕世美酒,堪稱洛陽雙絕。
事故,洛陽城中詩酒雙絕陸公子的名聲不脛而走,幾乎家喻戶曉,驚豔洛陽的青樓天香閣反正是最近采購木質家具是不曾間斷。
原因是留戀於天香閣,沉浸於詩詞歌賦的文人騷客們,動輒是大打出手,頭破血流,大有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跨馬定乾坤之豪情。
這楚嫣兒乃是晉陽酷吏之後,受其連累充為官奴,李淵稱帝後,因其在棍棒之下練就的博學強記,琴棋書畫,再有一副國色天姿,被選入教坊。
這教坊司乃是罪官未成年之女,或者是受其株連家中女子,強迫學習琴棋書畫,讀書識字,侍奉達官顯貴,房中秘術,及禮儀等等,這個地方可不是人人向往的技能培訓機構,乃是活生生的人間煉獄,哪些性格倔強,屢教不改者的唯一下場,就是死,只是死法不能罷了,割腕死,跳井死,上吊死,棍棒打死,打殘後自己活活餓死等等讓人意想不到的死法沒有做不到的,只有你想象不到的。
其實這個機構的關鍵不是殺人,而且誅心,可謂是教化人性的最高境界,這裡走出來的女子,是伺候貴人的機器,又是泄憤的對象,還要努力逢迎,強顏歡笑,不管是什麽原因致死毫無名分,只是亂葬崗中的一堆枯骨而已,且是奴籍,死了白死。
從教坊司被官家賞賜,或者是買賣給他人,稱之為出教。這或許是一部分人命運的改變,或許會有一個好的主子,衣食無憂,甚至被允許嫁給下人,算是夢寐以求的絕美歸宿。
如楚嫣兒這般被主子信任恩寵者可謂是鳳毛麟角,至於說是如何獲得哪就要看主子是誰,自己的手段如何,可是所謂的手段皆是出於教坊司的言傳身教。
這楚嫣兒異常聰慧,四書五經朗朗上口,自然知曉陸公子哪首詩詞的絕妙,每每心中默念,枉自己乃是一女兒身,否則也就一股提刀殺敵的衝動。在聽聞這陸公子才情一夜之間風靡洛陽,懊悔的想跳洛水的心都有,想當初如果自己誠心待人,得這曠世佳釀由望京樓獨家專賣,這望京樓日進萬金不說,定然是名動大唐,說不定看在奴家日夜操勞,金錢塞滿刺史大人庫房的份上,脫離奴籍也只是刺史大人的一句話而已。
五日後,雲清與胡大錘二人,各背一個背簍,裝了四十壇酒便奔洛陽而去。
來至渡口時,雲清將背簍交給胡大錘提著,大錘力大如牛,再說自己就是一副仆人打扮,而哪雲清倒是手提黑刀,昂首挺胸的跟個官爺差不多。
雲清看到當值兵丁,抱拳道:“兩位兄弟辛苦,在下乃是王刺史親兵,出去采買一些東西,以後可能要常來常往,還望兄弟們給個方便。”
兩個兵丁還在詫異間,怎麽覺得自己的手掌心中好像多了一些東西,兩兵卒頓時心花怒放,感覺這個分量足有十個大錢,娘哎,這等於白撿了兩鬥米啊!
二人當時受寵若驚,連忙點頭哈腰道:“好說好說,替刺史大人辦事,兄弟勞苦功高,自然照顧!以後如若是我們兄弟倆當值,需要幫忙盡管開口就是!”
雲清笑著道一聲謝,揮手招呼胡大錘便奔渡船而去。
洛陽城門口此法更是有效,當值兵丁還暗自納悶,沒想到刺史大人如此體恤下情,好官!
雲清先是讓胡大錘背著一簍酒在去往望京樓等候,自己卻是帶著一簍來到了招賢館,畢竟自己與那些文人有約,不可失信,再言明此酒釀造不易,不能再次售賣為由,文人們也就不會多說什麽,一壇酒也不多要就是二百文,多了不取。
望京樓,楚嫣兒正在心心念念哪個陸公子,突然間小二來報,說是哪個小哥在門外再次來訪。
楚嫣兒頓時心花怒放,趕緊請進。
雲清未到門口,楚嫣兒早就恭迎出來,見了雲清後便是盈盈下拜,笑道:“小兄弟,姐姐那日怠慢實在不該,是姐姐有眼無珠,汙了陸公子和小兄弟,慢待了兄弟!還望小兄弟寬宥奴家!”
雲清依舊是不苟言笑,說道:“掌櫃的商海泛舟,難免會碰到些紈絝生事,在下理會的!”
說著,二人一前一後已來至前廳,雲清也不落座,而是垂手道:“掌櫃的,實不相瞞,在下今日是為了送酒而來,我家公子知道了此乃刺史大人的名下產業,不敢有失。特命在下送來二十壇!”
楚嫣兒早就激動的花枝亂顫,可是聞聽到只有二十壇時,大為不甘,急切的道:“小兄弟,這酒難道就不能多供我們望京樓一些嗎?”
雲清早就聽出這個騷狐狸的言外之意。便道:“這酒釀造實在不易,總共才釀了四十壇,幾日前在下與招賢館中學子們有約在先,所以今日也是為他們送酒來的。”
聽了此語,楚嫣兒心頭滴血,讓哪些酸儒搶了生意,實在是不甘,不甘啊!
雲清看到楚嫣兒的臉色變化,早就心中暗笑,這一切果真與大哥說的一樣,哥哥真是高明,將這個騷狐狸的胃口吊的是欲罷不能,真解氣。
“掌櫃的,這是好事啊!”
“奧,不知小兄弟此舉何意?”
“掌櫃的,我家公子乃是信人,既然答應了哪些殷殷學子翹楚大儒怎可無信。我家公子還交代了,此酒釀造不易,以後再不會賣到招賢館,隻單獨供應給望京樓,在我大唐,也隻供給望京樓!”
聞聽此言,楚嫣兒差點摟著眼前這個小子親個夠,高興的連連轉圈。她自然知曉,有哪些酸儒們傳揚美名,當然是好事,心裡頓時豁然開朗,滿面春光。
“掌櫃的,我家公子讓在下來,想和掌櫃的敲定一個合適的價錢,不知掌櫃的出價幾何?”
楚嫣兒愣了,一時的陷入兩難境地,出價高了吧,以後這可是長久合作,那是大把的錢啊!出價低了吧,有害怕這酒被販賣到長安,沒了自己什麽事。
真真是難啊!
楚嫣兒來回在這廳中踱步,轉來轉去後一咬牙,一跺腳道:“一百文錢一升壇如何啊!小兄弟?”
“掌櫃的果然精明,我家公子給出的最低價格就是百文。”
楚嫣兒也是竊喜不已,近前一把抓住了雲清的手臂,激動的雲清的心差點蹦出來,腦海中被這股香風吹的眼前黑了一黑。
“小兄弟,這酒能不能多供點?這點哪裡夠賣的啊?”
“掌櫃的,不要著急,不敢欺瞞,這酒每月盡我們全力也就能釀製一百壇,以後會慢慢的增多,不必急在一時嘛!所以掌櫃的如何按日分配,還得好好盤算。
另外我家公子是這麽說的,每天限量供應,價高者得,這樣才顯得彌足珍貴啊!假若這酒滿大街都是就不值錢了,掌櫃的也就賺不到什麽大錢了。”
楚嫣兒沉思片刻,美目放光道:“對對對,你家公子真乃奇才也!小兄弟,姐姐能否見見你家公子?”
“掌櫃的,既然我們已經合作,話不說不明,洛陽城中你們沒人敢招惹,可是——我家公子可要活命啊,俗話說財帛動人心,哪個不眼紅啊?”
楚嫣兒聽言,緊抿雙唇,眼中流露出一個感激又真誠的笑容,又堅決的點了點頭,她是個明白人,當然這句話也是在提醒她。
雲清又與楚嫣兒商定,金餅交易,一月一結,半月一送後便起身離去。
二人又在城中南市買了一隻肥羊,一路上連牽帶拽,直到黃昏時才穿過東鎮,拐到山腳時天色已黑。
突然,背著銅錢走在前面的雲清一揚胳膊,胡大錘理會其中意思,趕緊低身,藏身在草叢中,哪隻肥羊也被其捏住嘴巴藏了起來,雲清輕輕放下背簍,行似狸貓般便消失在黑夜中,胡大錘看到雲清平日裡嘻嘻哈哈,真沒想到, 這小子動作如此之快。
雲清察覺前方有異,似是有人埋伏,此刻的他卻是異常冷靜,身形匍匐在地上,好似非洲大蜥蜴一般,一步一挪,毫無聲息的向前方危險處靠近。
黑夜中,幾聲蛐蛐叫聲,匍匐前進的雲清頓時放下了心,張嘴“吱吱”回了兩聲。
頓時有七八個人從草叢中,樹上,現身出來,雲清叫道:“文哥,武哥你們可是總算回來了!”言語中帶著激動喜悅之情。
這是胡大錘抱著肥羊也走了過來,嘴裡還嘟囔著:“怎麽著,是能掐會算啊怎的,知道我們買了隻羊,搶肉吃啊?”
說著放下羊,與眼前眾人便是擁抱在一起。眼角濕潤,久別重逢,死裡逃生的感覺,只有他們才懂。
回來的有任文,任武,姚鼎,姚立,於術,於錢,苛正風,猴子候坤成。
胡大錘四處張望一圈,喊道:“鐵鍁和地蛆呢?”
眾人不語,默默的都低下了頭,啜泣聲慢慢多了起來。
窯洞中火光映紅了每個人的臉,雲舒仔細的看著這些為了自己而顛沛流離的哥哥們,樸實而鐵血。
心中默默的念叨著眼前這些人的名字,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雲舒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久久的縈繞在心頭。
雲舒不知該如何面對,踱步出了窯洞,望著滿天繁星,心緒難平。
雲清回頭不見了雲舒,便尋了出來,見雲舒不語,卻見雲舒孤獨淒冷的站在小湖邊,昂首望天。
雲舒渾然不覺,心中暗忖:
魂穿初唐,我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