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客棧店主來找韓遂道:“不得了了,爾等打的是本縣大族羊元群的回鄉車隊。
羊元群本年在北海郡太守任上貪贓枉法被朝廷罷免。
風聞北海郡府中廁所精巧設備都被彼載回家。
河南尹李膺向朝廷上表,請求重審羊元群的罪行。
羊元群在洛陽向宦官們行賄,李膺竟被宦官們指控為誣告,遭受“反坐”之罪。
加上其它幾個名臣整治宦官的行動,皇帝大為震怒,下令把李膺、馮緄、劉祐一道送往左校營,罰服苦役。
今天的大車隊是羊元群從洛陽拉回家的第三批貨,被爾等遇上了。
現丹陽太守是皇族東海王劉嘉之子劉舒,為人正直。
爾等趕快去官府報案,有劉太守的保護,爾等會沒事的。
否則,羊元群在本縣勢大,追殺爾等都有可能的。”
聽說太學諸生的偶像李膺被免職罰做苦役,韓遂氣的不得了。
韓遂拜謝了客棧店主,送了一匹布帛幣,委托繼續打探。
韓遂、吳馮上馬去郡府拜見劉太守。
劉太守見衛士報是名士吳佑之孫、樂浪太守吳鳳之子來訪,就接待了兩人。
太守劉舒一聽是羊元群的車隊惹的事就非常氣憤,馬上喊來兒子劉虞,讓劉虞趕快帶一隊兵士隨韓遂回客棧。
果然,劉太守料事如神,就在韓遂和吳馮離開客棧不久,羊元群就帶著一百多家丁圍住了客棧。
劉虞大聲斥喝羊元群,羊元群手下人告訴彼這位是太守之子,羊元群頓時變了笑臉,點頭哈腰,連說誤會,帶家丁溜走了。
劉虞看著羊元群一群人背影憤怒道:“這樣的劣人居然當北海太守。”
劉虞見韓遂、吳馮一表人材,甚是喜歡,對韓遂道:“爾等安住,當無事,看爾等都是有為少年,明早正好有書信送到蕪湖,吾讓兒子劉和帶兵士送爾等去蕪湖。
彼也是太學諸生,生病休學了一年,春節過後繼續去太學讀書。”
韓遂拜謝劉虞。
第二天,劉和帶三名士兵騎馬來接韓遂,韓遂馬隊隨劉和向蕪湖進發。
一路上,劉和對韓遂的武藝求知若渴。
韓遂和劉和並馬前行,一路教劉和槍法,並實地比劃,劉和學的很認真。韓遂留下洛陽地址名刺。
走到半路,突感後面有馬蹄疾聲,一回頭只見兩個全身披掛鎧甲的青年頭目帶著五十多個騎士飛馬追來。
韓遂一看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迎頭揮槍就衝了過去。
韓遂的大宛馬可不是玩的,一眨眼就衝到面前,二頭目並馬來迎,大戰十回合,被韓遂一槍一個刺傷摔在地上。韓遂馬回本陣。
一少年衝出陣來迎戰,韓遂讓尉遲延嘉上陣試試,尉遲延嘉挺槍衝出,兩人殺到一處。
戰有十回合,那少年的槍被尉遲延嘉左一把抓住,右手用槍刺少年,少年隻好放棄長槍,自己滾掉下馬去。
十幾個家丁騎士衝上來救起三人回馬就逃,韓遂、吳馮雙馬並出,追上最後一名家丁騎士,一把擒住帶回本陣。
尉遲延嘉第一次上陣將對將獲勝,還繳獲了一杆好槍,高高興興回陣,把韓宛、吳迪和韓仁羨慕的不行。
劉和在後面看著韓遂的行雲流水般的武藝和尉遲延嘉的槍法大聲叫好。
韓遂笑著對劉和說:“沒事,槍有分寸,刺傷不刺命,教訓一下這群狗。”
一兵士道:“汝刺傷的前兩人是羊元群的兒子羊溪和羊淵,後一個少年乃是羊溪子羊盛。
三人武藝在本縣都是出名的,沒想到兩人聯手在韓首領面前走不過十回合。”
吳馮把抓住的家丁捆好交給劉和的兵士。
劉和道:“領教了韓長兄和尉遲小兄的武藝。
回府稟報祖父,有這個被擒家丁做證,攔截商隊罪名足以法辦了羊元群這廝。”
韓遂義憤填膺地道:“這家夥從北海郡拉回六百多車貨,還不是把北海郡士農工商刮去了一層皮,還不算送宦官的份子,又迫害李膺,該死罪。”
接下來一路無礙,到了蕪湖縣渡口,韓遂與劉和惜別,把自己的佩劍留給劉和做紀念,又給每個兵士一匹布帛幣。
眾人租船渡過楚江(長江),經揚州九江郡郡府壽春縣、豫州汝南郡汝陰縣、固始縣,來到鮦(tóng,一說音紂zhòu)陽侯國,入住陰記客棧。
稍稍休息片刻,帶上二件會稽瓷器、二匹會稽絲綢、十斤黃金禮物,吳馮和韓遂去拜訪鮦陽侯陰桂。
陰桂侯爺,荊州南陽郡新野縣人,新野陰氏乃開國六大家族之一。
陰桂已近八旬,身體硬朗,眼不花耳不鳴,看著吳馮遞上的陰氏族人陰香的推薦信,眼淚流了出來。
陰桂道:“當年陰氏家族一脈隨軍征戰西涼做為駐軍將領定居在武威,陰氏家族每隔十年會到吾這個封國來聚一次,記得那時還是一個小娃娃。
沒想到武威這支人丁不旺,只剩下這個陰香女娃。”
吳馮把自己的家族背景、春節後舉孝廉入京為郎官和準備洛陽集婚的事和陰桂老爺說了。
陰桂聽說陰香已與著名的武威段氏大族子弟訂婚,高興得抹去眼淚,連說道:“好好好,陰香娃有著落了。
陰香托吾給汝謀個職,汝是陳留吳氏大族子弟,吾這裡正巧跟隨吾多年的鮦陽侯相剛去世有空缺,正想補個年輕人。
吾這就安排侯國掾屬向朝廷推薦汝接任鮦陽侯相,吾推薦的人選一般朝廷不會變更的。
汝留下汝祖父的洛陽宅府地址,春節後汝先盡快上任郎官。
如無意外,春節後第二、三個月就會接到朝廷吏部任命函,拿到函可以直接來吾這裡上任了。”
汝南郡人口二百一十萬,是洛陽的一倍,也是本朝人口大郡之一。
鮦陽侯國就是汝南郡下的一個縣,鮦陽侯相官職與縣令同級。
而且只要鮦陽侯不提出換人,任職無差錯,可以一直做下去,比二、三年一更換的縣令、縣長職位強多了。
人口達萬戶以上的縣官稱縣令,人口不足萬戶的縣官稱縣長,而鮦陽侯國人口過萬戶,六萬多人口,處於交通要道上,十分富有。
吳馮千謝萬謝,兩人又陪陰桂老爺聊了會西域貿易的故事,陰桂很感興趣,答應以後可以在鮦陽侯國設一個貿易點。
吳馮和韓遂告辭回客棧。
次日繼續向西過汝南郡府平輿縣、汝陽縣、穎川郡許昌縣、郡府陽翟縣,進入豫州地界。
發現路過村落農戶普遍缺糧,有一次竟然買不到糧餓著肚子趕到縣城吃飯,隻好買足路上的口糧再上路。
出陽翟縣城奔洛陽。路上遇到幾個家丁和丫環圍著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吳馮上去詢問,原來是車輪壞了,幾個家丁手忙腳亂地不知如何修理。
韓宛上前說:“吾修過車輪讓吾來試試。”
一會功夫車輪修好了。一位保養的非常好的老貴婦人掀開車簾正要向吳馮、韓宛等稱謝,看到吳馮驚訝地喊出口:“這不是吳馮嗎?”
吳馮細看高興地道:“祖姑母!”
老貴婦人吳氏讓吳馮進車裡一路聊天進洛陽。
眾人把吳氏送到洛陽曹府後回到韓遂租的宅府裡。
路上,吳馮悄悄告訴韓遂:“彼是吾祖姑母吳琴,吾祖父吳佑的親姊,早年選入宮中,一直到二十多歲也未得到過皇上寵幸。
中常侍大長秋曹騰也是很小就入宮,兩人得到宮裡同意就結為了“對食”夫妻。
吾三姊吳娥以皇室公主身份出嫁西域西夜國做王后就是曹騰去世前親自安排的。
延熹三年曹騰去世,正是吾三姊去西域的那年,那時吳家出了皇室公主又做西域太后,是何等的榮耀。
這次祖姑母是去曹騰老家沛國譙縣給曹騰墓燒香和看望養子曹嵩以及曹嵩四個兒子曹操、曹德、曹彬、曹玉。
回京路過穎川郡府陽翟縣彼又去看望了生病了的曹騰的兄長潁川太守曹褒。”
韓遂吃驚地道:“聽說曹騰是宦官中少有的好人,經歷了四位皇帝,又是擁立當今聖上當上皇帝的首功之人,推薦過張奐等當今賢能文武,曹吳兩家竟有這等關系。
待空閑時和汝一起去拜訪彼老人家。”
韓遂知道宮女與宦官只能做假夫妻,又稱“對食”,對望族女子來說入宮未得寵幸、或與宦官對食就是用一生的痛苦換來族群的地位。
自出山陰縣城算起,二十八天后回到洛陽城。這一天是延熹九年農歷十一月二十六日(公元166年1月15日)。
回宅府開門時見門縫裡塞著一個名刺,有地址,落款是阿蘭聊國的商隊首領呼蠶提。
韓遂想起在龜茲國延城遇到的有趣的漢語流利的西域毛皮商。
稍作休整,吳馮要去幽州樂浪郡看望任太守的父親吳鳳和母親馮翠,並就與韓嫻的婚事征得父母同意,向韓遂告辭。
留下兩匹寶馬、西域賺的金幣和一個玉枕,選了六匹快馬,帶家丁吳迪輕裝離開洛陽。
二人不走冀州的勃海郡、幽州的漁陽郡、右北平郡、遼西郡、遼東郡繞行,而是計劃向東到青州東萊郡牟平縣租大船渡海去對面的幽州樂浪郡,想在春節前趕回來和韓遂等一起成親。
不過只剩一個多月的時間,趕上的可能很小,除非出現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