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射下的一道奇異的彩光,如同連通兩世的時空隧道,直接把他從二一世紀的大學校園,送到了搖搖欲墜的大清朝。
而且在穿梭的過程中,李成還獲得了身體的加強與足夠乾倒百八十人的武功。
畢竟往後是要用槍用炮的,所以這樣的武功足夠用了。
不過,穿梭的過程中,時空隧道全程無語,它並沒有跟李成說,它會把李成扔去哪裡?同樣的,連是不是想去的朝代和大致年份,李成也不確定。
所以被甩出時空隧道的時候,李成還是有點驚疑的。
隨後,李成就發現了,這好像是一個山村,如同荒郊野外。生存條件不怎麽好。
不過,李成要確定的是朝代、地點和具體時間,而不是眼前的生存條件。因為如果真是電影裡看到的背景時間的話,它的生存條件是真的很差的。
所以,李成順著落地時的大路,就著遠遠眺望到的村莊,前往走去。
他想了,首先得找一戶人家,然後借宿、吃飯、打聽基本情況什麽的。
現在,把視角換到李成所到的這個小山村以及將要來到的這戶人家。
山村挺美。依山傍水,山清水秀。
不過這只是山水,是自然。要說人世的話,它是非常腐朽與黑暗的。
晚清嘛,社會特點是什麽?大概就是朝廷腐朽,貪官遍地,國人麻木,鴉片盛行,農民起義,洋人瘋狂,等等這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美好的山水有關,這個叫毛家灣村子裡有一戶姓林的人家,生出了一個漂亮標致的女兒,今年滿十七歲。
這成了全家人的擔憂與煩惱。
“我看還是應了姓閆的話,把曉月嫁給他吧!”
這天晌午,一家人圍著飯桌吃午飯時,男主林廣田似乎定了主意一樣,說了這句。
他所說的“姓閆的”,叫閆大紋,是毛家灣所屬鄉鎮——白沙鎮的鎮長,也是十裡八鄉的第一惡霸。“曉月”就是林廣田夫婦今年滿十七歲的女兒。
林廣田的這句話主要是給他老婆說的,即林曉月她媽。
從林爹的話可以看出,姓閆的放出話來了,想娶他們的年少貌美的女兒林曉月。
林家窮,他家飯桌是陳舊的四方木桌,比較矮小。拿去地主老財家裡的話,頂多也就扔去柴房,然後劈了當柴火燒來煮飯的用處。
當然,林家的窮是這個村子、這個時代的普遍情況。
如此,林家桌上就兩碗青菜和一碗豆腐。
青菜和豆腐都有湯汁,但都是清淡的,裡面的油水是真的很少。
碗筷有四副,因為林曉月還有個今年十九歲的哥哥,林曉年。他們是一家四口。
四副碗筷裡,放著四個饅頭,算是一人一個。能不能吃飽不知道,反正就這麽多。
林爹對他老婆說這句時,可能是話題沉重,所以他們四個,只有兒子林曉年抓起了饅頭,並且啃了一口。
林爹自己,本來也是抓起了饅頭的,但說出上面這句時,舉起一半的饅頭又放下去了。
林媽才收拾坐下,還沒來得及去動碗筷的,忽然聽到林爹的這句,就直接沒心情去動碗筷了。
“那怎麽行呀?這個姓閆的都四十大半了,家裡的大小老婆都有五六個的了!咱閨女才滿十七,怎麽忍心讓她去遭受那份罪?!”
林媽回應。她本就帶著愁苦的一張臉,說出這句時,微皺的眼眉,更加慘淡,似要流出眼淚來了。
林媽四十來歲,本不算太大,但窮苦人家,常年忍饑挨餓又日夜辛勞,所以面容慘淡,頭髮夾雜著五六十歲人才有的霜白。
此外林媽的脊背還微微有點勾,可能是平日裡,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很少挺直腰板的緣故。
他們是這個社會裡,最卑微的一層。
林曉月就坐林媽左側,她原本美白秀麗的一張臉,現在也充滿擔憂,不好看。
她本來是先她媽坐下的,但看上去明顯是沒有吃飯的心情,雙手就跟她憂愁下塌的臉色一樣,直直地垂在那兒,一動不動。
林爹既無奈,又擔憂,應林媽道:“我也不想曉月嫁給他,去遭這份罪,可咱們除了這樣,還能怎麽辦?”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七八年來,咱們這十裡八鄉出落得好看的女孩兒,要麽是嫁給他做小老婆,要麽就是給他的兩個兒子做老婆!有哪個躲得過的?那是一個都沒有呀!”
跟著又道:“還有隔壁壩口村的那個彭土生的老婆,聽說進鎮上買東西時撞到了閆大紋,當天就被閆大紋騙去屋子裡強暴了!完了還關了一晚上糟蹋,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放出來!”
“回到家裡沒兩天,村裡人都知道了這個事情,他老婆沒臉見人,最後就上吊了!聽說二十歲還不到!”
“彭土生拿著刀子想去鎮上找閆大紋拚命,結果閆大紋還沒見著,就被閆大紋的人打了回來!回到家裡還花了四五百錢請郎中抓藥治病!”
“他們彭家這樣的屈辱和仇恨都得忍,可見那閆大紋不是人,他惹不得啊!!”
張氏心裡害怕,道:“就是給他兒子做,都好過給他呀!”說完,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這是充滿苦楚、擔憂與無助的眼淚。也是這個時代裡無數的底層民眾都能體味的苦楚。
林爹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可現在他兩個兒子都不在家,要咱閨女的人是他,他哪裡會管那麽多!”
林曉月聽到這,也忍不住了,哭道:“爹,娘!你倆別說了,就是他兒子我也不想嫁!如果我沒地方躲,大不了你們給我根繩子,把我勒死算了吧!咱們這樣的人家,活著太苦啦!”
張氏忍不住,一把將林曉月摟過懷抱來,抱頭哭道:“我的兒呀!你怎麽這麽傻呀!真要那樣,我們又怎麽對得住你——”
話還沒完,母女倆抱做一團,泣不成聲。
林廣田縱是男人,縱然心狠一點,看到母女倆這樣,想到閆大的凶惡,也忍不住默默舉手去擦淚。
一旁的林曉年憋不住了,他啃了還沒到一半的饅頭突然放了下來,憤然站起道:“王八蛋!這他媽的世道太黑了!!”
林爹猛地一驚,看他道:“你想幹什麽?!”
林曉年道:“幹什麽?與其這麽窩囊地活著,還不如去死!跟他姓閆的拚了!!”
張氏和曉月一驚,紛紛舉頭向曉年看來。
林爹急道:“你糊塗呀!我上面才說了壩口村彭土生和他老婆的事,你難道就沒聽見?就你這樣的,半大孩子,能跟姓閆的拚命?你別糊塗了!!”
曉年說不出話,但臉上因為憤怒、壓抑、痛苦,已經脹紅,似乎全身都在打顫。
這時,曉月無意中一閃眼,見他們家堂屋大門口裡站著一個年輕男子。
男子一米七八的身高,相貌堂堂,看上去挺有精神。
沒錯,男子就是被時空隧道吸附、傳送,跟著丟下來的後世大學生李成。
此時的李成已經得到了足夠立足一方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具體的時間和地點。
林家就在這個村子的村口,是李成所來方向的第一家,所以他就進來了。
到林家門口時,李成就聽到了林爹林媽他們的話。
對於林爹他們面臨的這個困境,李成覺得還行,可以試試他身上的武功好不好用,以及他在這裡走第一步的想法。
對此,李成還不敢盲目樂觀,抱著頗為認真謹慎的態度。
如此,李成見林曉月無意中看到了他,不等曉月說話,就直接走進來了。
林爹他們猛地一驚。林爹顫聲道:“你…你是什麽人?怎麽…走到我家來了!”
李成隨口編道:“我是一個迷了路的人,想來您家借宿。我沒有惡意,你們不必害怕。”
林爹見李成挺冷靜,而且還相貌堂堂,這才安心一些,道:“那你想去哪裡?來我家要住幾天呢?”
李成道:“要住幾天,我還不知道。不過你們剛才說的事,我聽到了一些,其實算不了什麽太大的事,沒什麽好怕的。如果你們相信我,我或許可以幫你們解決。”
林爹他們又一陣驚奇,以至剛才還哭死哭活的一家三口,都沒有淚水了,只是懷疑李成是不是在吹牛?還是他沒聽清楚,他們所說的“閆鎮長”究竟是什麽人?
如此,林爹忍不住道:“也別怪我說話不中聽呀!我看你也就普通人的樣子,哪來的本事幫咱們呢?”
想到了什麽,又道:“這麽跟你說吧,他姓閆的是咱們這十裡八村的一霸,手底下有一幫無惡不作的地痞流氓!更主要的是,他還是鎮長,是縣官縣太爺都認識的人!”
“就你這麽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瘦胳膊瘦腿的,怎麽替咱們去對付他們呀!別說一個你了,就是十個八個的,也不夠他姓閆的打的!咱們做人得憑本事,光會說大話,可不行啊……”
可能林爹還要接著說。
但李成知道他身上的武功,也知道林爹這樣被地主老財和惡霸欺壓慣了的,需要用事實去跟他們說。
如此,李成先是前後左右地打量了林家屋子一遍,因為他發現這個屋裡不怎麽樣,跟著直接問林爹道:
“我晚上住哪裡?你們除了自己的臥房,還有沒有別的多出來的房間?”
林爹瞬間啞口無言,他可能在想:我都說得這麽認真,這麽嚇人了!你一個臭小子,竟然完全不當回事??
林曉年不知道是眼光好一些,還是反應快些,還是眼前的李成讓他看到了信心與希望。
如此,曉年離開飯桌,邁出步子來,代林爹答到:“哥!咱家窮,不寬裕,沒有別的房間了!不過不怕,晚上我搬出來打地鋪,你睡我床上就是!”
剛才曉年丟饅頭站起後的憤怒與熱血,李成也看到了,他現在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兄弟,這樣的兄弟才能跟著他“進舒城”,“搶錢、搶糧、搶丫們”。
如此,李成應到:“那咱們晚上就一塊兒睡吧。”
“好!”曉年頗為歡喜地應。可能是李成的出現,讓他沒有了剛才的孤單、無助與迷茫, 至少少了許多。
曉年應聲後,李成眼光移去。這時,他無意中瞥過林曉月一眼,見曉月正默默地看著他,眼神裡透著一些著迷、期待與欣喜之感。剛才的孤獨、悲苦與恐懼,似乎也沒了。
不過林爹林媽,是經歷過無數艱苦歲月,“見過世面”的人,他們心裡都懷疑,這孤身一人,而且看上去就凡人一個的小夥子,他能怎麽應付姓閆的?
可能林曉月也這樣擔憂。
不過,李成的冷靜以及波瀾不驚的沉穩樣子,顯得比他們還老成,他們猜不透,也就不好去多問了。
林媽溫柔賢淑,她自己可能也想起餓著的肚子來了。
如此,林媽就著眼前單薄但在村裡卻不算太差的飯菜問男子道:“你吃中飯了不?還沒吃的話,就跟咱們一起吃點吧!”
曉年也熱情道:“是啊,哥!你快坐下來跟咱們吃一點吧!”
可能林媽他們還不覺得他們的飯菜很清淡、單薄,但李成看了一眼後,本來還沒吃東西的他,卻道:“我吃過了,你們吃你們的吧。”
“吃過了?你從哪裡來的,在哪吃的呀?”林爹忍不住問。
看到目前的窮苦環境,李成確實不敢樂觀,隨口道:“沒事,你們吃你們的,我去外面走會兒。”說完,直接轉身向門外走去。
林曉月始終留意著李成的眼神,而且她的心思也細膩一些,她似乎感覺到,李成是看他們家飯菜太單薄了。
實際上,真正的晚清,鄉村的條件可能比這還差。如果國泰民安,百姓又怎麽會想去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