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跟著林曉年走進他臥房,準備倆人睡一張床時,李成才發現,這個時代的窮人家的睡床是真小。
木質,暗灰色,長度一米八左右,寬度絕不超過一米四,再加上四面有高出來的圍邊,所以看上去倒像一副平而淺口的棺材。
李成有點傻眼了,微微一愣後,跟曉年道:“還是你睡床上吧,我打地鋪就行!”
想到什麽,又道:“對了,還有沒有別的棉被什麽的?”
這下曉年知道是眼前的哥,嫌他床板大小了,羞得一臉紅。他羞得不是倆人同床,而是家裡窮。
同時,說到棉被方面,他也不夠,所以又去問他媽要。
不過,曉年還沒走出睡房,林媽就先知先覺一樣的地把她能拿出的最好的一張舊被子抱來了。
隨後是睡覺的問題。李成說要打地鋪,曉年當然不肯,所以倆人只能輪著來:今晚你打,明晚我打。
睡覺的時候,李成認真地想了想現在的處境。說實話,真不能樂觀。
不過,這也符合了穿越之前,電影裡看到的社會面貌與民眾狀態。
所以,李成決定認真謹慎面對。
不過,有個情況倒不錯的,就林家的女兒曉月,以後出落得成熟豐滿了,再打扮一下,穿一身漂亮衣衫,確實能算標準的美人一個。
一晚過去。
早上七八點的樣子,曉月陪著林媽給一家人蒸饅頭做早飯。
這頓稍微好點,一人有兩個饅頭。但菜品方面就差了,全家人只有兩個菜,一個是雞蛋湯,用來伴乾饅頭的,油水清淡,裡面打的雞蛋應該不超過三個。
要知道,包括李天成在內,他們可是五個人吃。
另一個菜是田家自己做的酸蘿卜。這在二一世紀,可能會被認為酸甜可口,能開胃,是不錯的美味。
但這裡不是,在油鹽不足的情況下,它是有點難以下咽的。
李成吃著這個飯菜,體味著這個緊巴巴的日子,心裡知道,他迫切需要改變這樣的情況。這一點,他昨晚也想了,就從眼下林家面臨的麻煩開始吧。
這時,李成跟林爹他們說了他的名字。不過,李成覺得他的名字不夠響亮,所以他在中間加了一個“天”字,合起來是“李天成”,取個“打出一片天地”的美好寓意。
所以,往後李成就是“李天成”了。
成功,先從一個有點分量的姓名開始。別忘了,電影裡的主角“龐青雲”的名字,可是很有分量,擲地有聲的。
飯間,李天成跟林爹他們說到了昨天的事情,關於這個事,閆大紋今天會派人來向林爹林媽要答覆。
實際上也沒什麽答覆不答覆的,林爹他們只能按照閆大紋的意思來。
照以往閆大紋的做法,他的人會來告訴林家人,往後的安排是什麽,他們哪天會來送禮,然後哪天把他們閨女林曉月拉到鎮上的閆家去,然後成為閆大紋的又一個小老婆。
因為這個,林爹林媽,還有曉月自己,三人昨晚一晚都沒睡好。
現在,為了解決這個事,李天成跟林爹林媽他們說到了一個他認為重要的問題,就是李天成的來歷。
這是現實社會,一個人來歷不明,肯定不行的。
如此,李天成問了一下林媽,問她有沒有比較遠、聯系比較少的親戚。
林媽說,她正好有一個是母親的姐姐,也就是她的大姨,嫁在南陽,而這裡屬於荊州府,距離南陽上千裡,在這個信息技術等於零,交通也極不便利的時代,確實很遠。
李天成聽到這,就讓林媽林爹他們跟外面的人說,他是林媽這個嫁在南陽的大姨的孫子,現在過來看林媽他們。
這也等於說了,現在李天成知道了他的大概位置了,是湖北省的荊州府,整個大清朝的西南部。
當然,現在的李天成還不確定具體時間、年份,因為林爹林媽他們沒讀過書,說不清楚這一點。
他們只知道數千裡外的北京城裡有朝廷,有皇帝。
現在,李天成就把自己包裝成林媽遠嫁南陽的大姨的孫子。
至於往後,李天成怎麽說,林媽他們就跟著怎麽對外界說。不要讓村子和村子以外的人懷疑李天成的來歷就行了。
**點,早飯吃過。
林爹他們安不下心去做任何事,他坐屋簷下的一個小木凳,對著小院外的路口,等閆大紋的人過來。
林爹握著自己做的粗銅煙嘴,燒著粗劣的草旱煙,抽了一杆又一杆。
說到抽煙這一點,林爹聽說閆大紋是這十裡八鄉少有的能夠抽上大煙,也就是傳說中的洋鬼子運送來的“富貴煙”的人。
後世的人都知道,晚清的大煙是鴉片,是毒品,但這個時代這裡的人都不知道。反而看到它們都是有錢有勢的富貴者才抽得起,所以叫它“富貴煙”。
林媽和曉月坐屋裡,母女倆挨著,也對著門口,憂心忡忡地看著。好像那裡很快會走來什麽會吃人的妖魔鬼怪一樣。
本來有李天成在,母女倆是有點盼頭與信心的,但剛才吃飯說話時,李天成隻問不答,然後編了那麽一個不能當飯吃,不能當槍耍的身份,實在讓人沒底。
而閆大紋,他是這十裡八鄉的第一霸,如同這裡的天。
傳聞中,除了縣衙裡的幾個主要的官員,沒有人能夠對付閆大紋的。
林爹林媽他們因此才憂心。
如此半小時後,小院外的路口傳來腳步聲與話聲,閆大紋的人果然來了。
林爹和屋裡的母女倆一陣揪心:林爹放下煙杆站起,母女倆不自主地手拉手抱在一塊。
來人三個,前一個是頭兒,代閆老大傳話的,後兩個跟班。
領頭的挺高大,三十來歲,標準的猛男樣,見林爹站起,衝林爹笑道:“怎麽樣,老林!昨天說的事應該想好了吧!”
林爹沒有對方高大,加上被歲月壓迫,脊背有些彎曲,這時又驚怕,他仰著頭,勉強擠出幾絲卑微笑容,正要開口回應。
對方卻話似未完,緊接著道:“其實也沒什麽好想的!這是閆鎮長的事,沒有商量的余地,對你家來說也是好事!是你家和你閨女的福分!”
顯然,頭兒後面的話是閆大紋有錢有勢,可以讓林家擺脫一點現在窮苦、緊巴且低下的生活。
他繼續道:“所以我直接跟你說了吧,咱閆鎮長過兩天就會派媒人和管家來給你們送禮!”
“完了七八天后,等吉日到了,就過來把曉月拿走!往後這些天,你們照著這個準備就行啦!”
說完,忽然有點懷疑地往屋裡張望道:“你閨女還在裡頭吧?趕緊叫她出來,讓我們瞅兩眼!”
說到後一句,頭兒兩眼賊溜溜的,一副急著想看到曉月的樣子,顯然對曉月的美色也是很感興趣的。
他身後的兩個跟班差不多,眼巴巴地張望,眼神裡充滿興奮勁兒。
當然了,他們也知道,林家人和林曉月自己很可能不情願,所以也擔心曉月會不會連夜跑了。
“曉月她是我的,我倆定親已經好幾年了!你回去跟你們閆鎮長說吧,叫他以後別再打咱們家和曉月的主意!”
張望的頭兒和兩個跟班猛然一驚。
三人轉頭一看,見斜對面,從屋角邊上走出來了兩個人:一個認識,是林家兒子林曉年,一個不認識,話就是這個不認識的叫出來的。
頭兒當即惱了。他一邊走近一邊衝李天成道:“你他娘的誰呀?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李天成想著,如果對方說話客氣點,他就再給他們多編一點,如果不客氣,那就沒必要了。反正是閆大紋手下的流氓惡棍之類的嘛!
如此,李天成幾個大步急速奔上,在對方幾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時,就突然一記握緊的猛拳,擊打在了頭兒的鼻梁骨上。
“抨”的一下。
頭兒腦袋先往後一仰,幾乎還沒擺定,兩個已經坍塌的鼻孔裡,立刻流出兩股鼻血來,似乎還伴隨著破碎的皮肉。
與此同時,頭兒步子急速後踉。沒踉幾下,身子還沒穩住,李天成再搶上兩步,跟著左手疾出,迅速抓住了頭兒的右手手腕。
抓住之後,急速拉直且往外一扭,頭兒的手便被鎖住了一般,繃得緊緊的。
李天成緊跟著右手握拳、挺臂,然後對著頭兒被扭直的左手手肘,猛然一下撞擊下去。
“啊!——”
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響,頭兒的左手手臂,筋骨全斷,直接成了只有皮肉包裹著的上下兩節,而且包裹的皮肉迅速紅腫起來。
這一刻,頭兒因為鼻梁受到猛擊,劇痛牽動雙眼和整個腦部,其實眼睛和腦袋都還沒有清醒過來。
這時,又受到這樣急速而猛烈地攻擊,或者說摧殘,整個人直接癱瘓了大半。
他的兩個跟班本來也是凶惡模樣,剛才跟著頭兒怒視李天成,一副要把李天成打到爬不起來的樣子。
現在,兩個跟班不僅傻眼,而且沒一個敢動,眼神裡冒出來的除了震驚與恐懼,沒有其他的一絲色彩。
下一刻,李天成沒有再出手,頭兒也滾倒在了地面上,慘叫之聲不絕。
他的鼻梁完全坍塌、破裂,上面全是血,甚至都快看不清他的嘴型了。要多慘就多慘。
這後邊,林爹和曉年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一聲不響,看上去還有點斯文的李天成,出起手來,竟然這樣的果敢與凶狠!
這李天成,他是學過一些功夫的?
林媽和曉月也出來了,她倆臉上的驚愕與驚奇更是強烈。
李天成眼神裡卻沒什麽大驚小怪,他可是要像龐青雲一樣乾大事的人,而且也要具備像龐青雲那樣的思想素質與將帥作風。
如此,李天成波瀾不驚地向兩個已嚇傻的跟班道:“把他扶起來。”
倆跟班一個激靈,話也不敢出一聲,直接戰戰兢兢地走去把滾在地上的頭兒扶了起來。
起來後,頭兒被倆跟班架著,兩眼無神,鼻頭那一塊血肉模糊,因劇痛而半塌著的身子還時不時地顫抖著。
李天成看著頭兒道:“怎麽樣?現在可以回去給姓閆的傳話了吧?”
頭兒竭力定了定神,兩隻像是疲倦至極的眼睛,睜起來看到李天成,張口道:“可…可以……我這就回去……回去傳話!”
剛說到這,鼻腔滲流的血已經積了一嘴巴,差點就要隨著他的話音淌出來了。
李天成道:“那就滾吧,回去好好說話!”倆跟班急忙把半死的頭兒架走。
沒走幾下,因為頭兒一手已斷,一觸即痛,因此又傳來幾聲慘叫。他們想快走,顯然又走不快。
李天成回頭看向驚呆驚傻的一家四口,尤其是林爹三個。
本來剛才曉月忽然聽到李天成說,她是他的女人,他倆已經定親了,心裡還挺刺激挺欣喜的。
但這會看到李天成完全超乎想象的手段,打人時的凶猛樣,完全傻了,剛才心頭的刺激與興奮也一乾二淨了。林媽也差不多。
林爹驚傻到這,回過神來,無比擔憂地道:“這下可怎麽得了呀!你打的可是閆大紋的人啊!他是一定會報復的呀!!”
幾句嚷下來,仍覺得沒表達徹底,接著嚷到:“雖然你剛才看著有些手段,可他閆大紋既是鎮長又是流氓頭子,手底下既有兵又有人!你再厲害也只是你一個,怎麽擋著住他那麽多人啊!!”
“你現在把他的人打壞了,他跑回去跟姓閆的一說,那不是連我全家和你自個都別想安生了嗎?!這可怎麽辦,怎麽辦呀!!”
林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已打轉起來。
顯然,從曉年、曉月和林媽的角度去想,林爹的話是完全合理的。
尤其曉月和林媽,她倆越聽越覺得不安,一種幾乎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見林爹哭天喊地,急得直打轉,李天成道:“阿爹你擔心得太多了!我們沒犯法,他不敢發兵來抓我們的!如果他因為這個而發兵,我有辦法對付他!”
林爹倒是沒想到李天成會說出這句,聽著有點水準的話,微微愣了一下,主要是感覺到李天成好像沒有他想得那麽膚淺。
李天成於是轉向林媽道:“阿媽!村子附近有能買得到肉的地方嗎?豬肉牛肉都可以!如果有,你和曉月一起去買點肉吧!從今天開始,咱家天天要有肉吃!”
“什麽!都這個時候了,今晚上他們這些人和這個家還在不在都是問題,他想到的竟然是要吃肉?”
看李天成的樣子,聽著他的話,林媽和曉月,包括林爹,又全都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