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彬是實在無奈,才講出了這些,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或者說如同廢話一樣的話。
果然,李天成是“實在人”,也是“爽快人”,他道:“現在這裡,我李天成就是王法!”
“你不拿錢也可以!我讓我的這幫兄弟,把你的這個房子拆了,然後一把火燒了,今晚你們五個就滾去別的地方去住!怎麽樣?”
劉彬又是大驚,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舍不得錢,一時說不出話。
他老婆終於忍不住,出來指手嚷道:“你們太欺負人了!你們!你們跟土匪強盜有什麽區別?!”
李天成就跟沒聽見沒看見一樣,直接就著劉家屋子,舉手一揮,道:“給我進去砸!砸到他願意拿錢為止!”
果然,曉年他們怒火已經憋得一大陣了,見李天成發令,便不遲疑,直接向劉彬屋裡衝去。如劉彬老婆說的,確實跟土匪強盜沒兩樣。
劉彬再次大驚。
他女兒抱著小兒子,和劉彬的老頭子,見曉年他們凶猛,生怕被撞到,直接跑開了一旁去。
下一刻,屋子裡一陣地乒乓與咣當亂響,大小的家具與桌椅板凳等開始毀壞。
李天成也走進了堂屋裡,準備坐鎮指揮。
“別摔了!我拿錢!我拿錢!!”
果然,曉年他們還沒砸過癮,劉彬就繃不住了,急忙叫停。
劉彬的老婆則直接咿咿呀呀地,發出了哭喊聲來。
作為劉彬身邊的女人,跟著劉彬在這村子裡風光了十來年,做了十年名副其實的“村女王”,她今天才見識到了什麽是真正的厲害與可怕。
李天成的目的是錢,聽到劉彬說要拿錢,便歡喜,道:“快去!給你一刻的時間,把你家所有的錢都拿出來!”
劉彬垂頭喪氣,話也說不出來了,直接去拿錢。他老婆本來是哭叫的,這時心疼於錢,也不哭了,跟著劉彬跑去觀看。
李天成把曉年、陳達和丁大山幾個招手叫過,低聲道:“去盯著他們,別讓他老婆搞小動作藏錢!如果她不老實,就直接給她棍子!”
陳達一驚,低聲道:“大哥,真的要打嗎?我長這麽大,從沒打過人的,不知道該怎麽下手呢……”
丁大山也道:“是啊大哥,我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該打哪裡,打完之後,她會怎麽樣?”
曉年雖然沒說話,但估計心裡也會有類似想法。
李天成卻不猶豫,道:“她不老實就一定要打!打的時候不要打腦袋和脖子,打腦袋和脖子會死人,其他的哪裡都可以打!”
曉年三個明白,便向劉彬夫婦的臥房跟了去。
果然,三人推門進去後,便看到劉彬老婆準備藏錢。
曉年怒道:“我大哥說了一個不剩,你還敢藏?來,打她!”
“這是我們的錢,你們……啊!——”他老婆才說“你們”倆字,就被曉年他們棍子招呼在了手腳上,因此痛叫出聲,話就沒了。
“別打了,我們把錢都給你們!別打了!”劉彬急急討饒。曉年他們這才住手。跟著,就是劉彬老婆的痛哭聲從房間裡傳出來了。
堂屋中站著的李天成,聽到了這個哭聲,嘴角出現了一絲冷笑。
與此同時,劉彬女兒和她的六七歲的小孩,還有劉彬的老頭子,都被李天成讓其他小弟給圍起來了,可能李天成擔心他們會鬧,會添亂。
如此片刻,垂頭喪氣的劉彬在曉年他們的威逼下,把錢財都拿出來了。
劉彬的錢以一般百姓常用的銅錢為主,幾乎沒有銀元寶這種中上等的貨幣,這也適合毛家灣和白沙鎮這種窮小地方的情況。
不過,銅錢的面值有三種:一當十,一當二十和一當五十。清朝的銅錢以“文”為單位,“一當十”就是值十文,“一當二十”就是二十文……以此類推。
這時劉彬搬出來的錢箱子,以上三種幣值(重量)的加一起有七八千個,用基本單位文去算,就是二十多萬文。
當然,一文錢很可能等同於後世的四五角錢,它幾乎買不了任何東西。比如有說法說,清朝的一千文錢才值白銀一兩,也就是五十克銀子。而且這時銀子的純度可能還沒那麽高。
李天成隨手拿起了一個一當二十的銅錢來看,見銅錢為圓形方孔的形製。錢文正面鑄有“鹹豐通寶”四個略扁的繁體楷字。
“竟然是上上一任皇帝的錢?”李天成心裡驚訝道,“看來這劉彬夫婦還挺愛惜錢財了,都二三十年前的錢了,還沒花掉……”
當然,李天成的想法不一定正確。因為現在的民間裡留存有之前皇帝的錢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現在的皇帝沒有要求收回之前的錢幣,它們就可能一直流傳。
李天成想時,把錢丟回箱子,又去翻找了一個重大一點——一當五十的來看。見它正面寫到“同治重寶”,鑄字的順序是先上後下,先右後左。
然後背面印的是滿文,不認識。
“這個是上一任的了……至少也可以說明了,現在清廷在位的皇帝不會遲於同治帝了……”
“哥你看什麽呢?”曉年見李天成端詳得認真,忍不住問。
“沒什麽,隨意看看!”李天成隨口應。
一旁近乎絕望的劉彬見李天成開口說話,趁機道:“錢都給你們了,你現在可以放我們了吧!”
李天成把銅錢丟回箱子,看劉彬道:“知道為什麽要拿你錢嗎?因為你做村長的這麽多年,仗著那點跟閆大紋的關系,橫行霸道,欺壓盤剝了村子裡的很多人!”
跟著厲聲指道:“我說的事情,你們夫妻兩個,不必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然我直接把你們的手腳打斷,讓你們做廢人!”
劉彬夫婦一驚,哆嗦著,說不出話。
李天成又道:“還有!今天我隻拿你們的現錢,把這麽大一個房子完好地留給了你們!那是你們還沒到該殺的地步!不然的話,我今晚就送你們去見閻王!”
這幾句,劉彬夫婦既明白了過來,又感覺到後怕,脊背一陣透寒。連一旁雙手護著小孩的他的女兒,都嚇得白了臉色。
哆嗦與驚恐之間,劉彬在夫婦以為到這裡李天成該完事了。卻不想,李天成又對曉年他們道:“再去看看有什麽別的值錢的東西,全都拿走!”
“都拿走?”曉年他們沒想到,有點發愣。李天成道:“我說值錢的!還不清楚嗎?”
曉年他們這才確定,繼而歡喜,便紛紛跑去搜刮東西。
劉彬夫婦又忍不住了,已經鬧起:“不是把錢都給你們了嘛!怎麽還要拿呢!”
“你們!……給我們留點活路吧!什麽東西都拿了,我們還怎麽活啊!”
“你們不能這樣!你們……你們太過分了啊!”
“我的東西啊!我的家當啊!我被你們逼得活不下去啦!”
——夫妻倆哭爹喊娘地叫。
忽然,“嘭!”的一聲劇響。
是李天成用內勁直接一手把劉家堂屋的一張四方木桌還拍破了。劈裡啪啦的亂聲響間,桌上的碗筷、杯子和水壺等東西也掉了一地。
夫妻倆猛的一驚,哭叫之聲停了下來,他們怎麽都沒想到,李天成於不聲不響之間,竟然一個肉掌就拍破了那個厚實的大木桌!
李天成眼放凶光,趁機喝道:“再嚷嚷的話,要你倆的腦袋像這破桌子一樣!”
夫妻倆立刻縮到一塊,一點聲息都不敢出了。就連一旁勾身站著的劉彬的老頭子,都嚇白了他的老臉,杵在那裡瑟瑟發抖。
不過,李天成才凶完,卻見張得寶把劉彬夫婦的被褥、毛二貴把他們的幾件衣裳、張青把他女兒的被子、向二把他們家的米連同米缸,等等這些東西都搬出來了。
李天成一愣,沒想到他們對他說的“值錢的東西”會是這麽理解的,問到:“等等!你們搬那些做什麽?”
張得寶見李天成看著他,回到:“大哥!這些被子都挺新的,能值好一些錢呢?”張青也如此回應。
李天成皺眉,道:“胡說吧,那能值多少錢?”
張得寶道:“一張被子百八十文的,肯定能值!”張青道:“是啊,大哥!你不是讓咱們值錢的都拿嗎?”
李天成看他們的神色,覺得他們是真那麽認為,便道:“你們理解錯了!我說的值錢的東西是銅、鐵或者金銀首飾這樣的——”
說時, 看到曉年手上提著一個銅壺、毛小剛手上抓著一個銅盆、王誠手上拿著一大一小兩把砍肉切菜的厚鐵刀子,便道:“像曉年、王誠他們幾個拿的就是對的!至於衣服和被褥那些,給他們扔回去吧!”
就這麽,張得寶幾個才把對方的被褥和衣裳給丟了回去。
不過,李天成正要讓向二把米和米缸丟回去時,向二卻說了:“大哥,這可是白花花的大米,是真值錢的!”
一旁的丁大山也道:“是啊大哥!你別看不起大米,它有時候跟銀子一樣貴呢!”
李天成才忽然意識到,晚清這個極其窮困落後的時代,大米真的可能很值錢,這才沒讓向二放回去。
果然,一旁的劉彬夫婦悄悄看著那一缸估計有三四十斤重的大米,臉上表現出了明顯的痛惜。
這時,李天成又逼著劉彬老婆,讓她把她的首飾等值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如此一陣後,才把劉彬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搜了個乾淨,包括他們家的砍柴刀、斧頭和鐵錘等,李天成默默看著,覺得所有這些東西應該能值四五萬錢的。
這時,李天成看劉彬夫婦,惡狠狠地道:“聽懂我上面的話了嗎?我念你們還沒到該殺的地步,所以給你們留了這棟房屋和這裡面的壇壇罐罐與衣物!但你們不要聲張,不要到處去嚷嚷!否則的話,我改天就直接來要你們的命!”
夫婦倆一個激靈,本就難看至極的臉色又變了一下。
李天成卻沒任何遲疑,指揮曉年他們九個,把所有錢財和值錢的都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