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回到李杭的別館,就發現形勢好像變得有些糟糕。
薑承志告訴二人,就在他們倆走後不久,張玉貞在向肅宗進獻錦服的時候,被肅宗看中,納為了內人。但沒過幾天,肅宗就身患重病,臥床不起,血氣虛弱,肅宗的母親明聖王大妃因此大怒,下令將張玉貞驅逐出宮。穿越者們與李杭一起向李杭的父親崇善君李澂說項,才將張玉貞藏匿在李澂的另一處別館之中。
而且,兵曹的探子也帶來消息,進攻奉天府的布爾尼被鄂劄打得大敗,隻率領幾十騎逃回察哈爾。既然肅宗病了,換局之後朝政不太穩定,而布爾尼又敗走,聯絡布爾尼的計劃肯定泡湯,領議政金壽恆便向肅宗建議,暫時放棄出兵東北的計劃,等待時機。
肅宗固然不想放棄,但礙於形勢,也不得不同意。
這樣一來,穿越者們就顯得比較尷尬,留在朝鮮會變得無所事事,不知道接下去應該做什麽。要求朝鮮貢獻美女的事,好像也不適合在這個當口提出。
商量來商量去,薑承志最後拍板:先把在漢城設立領事館的事情辦妥,然後就回國。
聽說要回國,所有人都很高興,誰也不想繼續待在漢城。等李?和鄭知和向肅宗報告了出使南京的情況,肅宗批準了領事館的動議,就開始為領事館選址。
漢城雖然是朝鮮王京,人口眾多,但城內荒地卻還有不少,因為萬歷年間被日本人蹂躪了一遍,崇禎年間又被滿洲人蹂躪了兩次,城內有大量的被毀建築來不及或者說沒有錢重建。
薑承志帶著大家轉了幾圈,最後選定了漢城西門敦義門內略偏北的一處地方,在景福宮西南方向,是無主的荒地,面積大小能建一個豪華大院再加上一個大型商鋪。之所以選這個地方,是因為朱丹赤說,明朝使臣到漢城,都是由敦義門進城,領事館建在這裡比較方便。
至於施工建造,為了避免兩國之間來回往返的麻煩,薑承志便向領議政金壽恆建議,漢城的大明領事館由大明向朝鮮提供營造法式,朝鮮方面負責出資建造,而南京的朝鮮領事館也相應地由大明出資建造,如有差價,事後結算再行補齊。金壽恆覺得並無不妥,自然是一口答應。
事情告一段落,薑承志和陳繩武便向肅宗殿下辭行,然後帶著包括武榮的部屬和西班牙火槍手、炮手在內的所有人,回濟物浦登船。馮錫范又借機購買了大量的朝鮮特產,特別是不知用什麽黑市手段買到了十幾大包的人參。穿越者們對馮錫范的人品一向了如指掌,薑承志也見怪不怪,只是敲打了他一句“記得挑上好的人參進獻給皇上”。
到達南京時已經是六月初九,天氣越發炎熱,在朝鮮還能穿著長袍,現在只能換成短衫。
穿越者們的住處也換了地方。剛到南京時,許緯辰在總督衙門附近隨便找了一座八旗副都統府,安排大部分穿越者們居住,只是圖個方便,毛淵明和鮑婧則是直接住在皇宮裡。項紹寬等幾個負責軍事的委員忙於長江沿岸的軍務,和鄭克臧一起,住在儀鳳門內的軍營裡。
現在,城裡的建築基本統計完成,唐雲沛便推薦了秦淮河北岸靠近貢院的一處大宅,原先是江寧織造府的所在地。
織造府不是大清朝廷機構,而是清朝皇帝的私人機構,職能是為皇家采辦絲綢等紡織品,以及造辦華服。江寧織造府面積很大,分東、中、西三路,東路靠近皇城的是衙署,中路為織造宅邸,西路是一座大花園。大清的江寧織造曹璽,也就是曹雪芹的曾祖父,之前帶著一大家子跟隨阿席熈北歸,整座織造府就被撤空了出來。
眼下東路的衙署由宮正陳夫人洪淑貞接手,繼續充作織造府的職能。中路是並排的兩座大院,分別是三進和四進,總共有十三棟四十多間屋,足夠大家居住。西北角的花園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格,亭台水榭,九曲回廊,中間還有一座兩層的小樓精舍,就作為鄭克臧的居處。南京局勢穩定之後,陳永華派人去把陳三娘和外孫女都接了過來,鄭克臧也總算有了一段輕松而溫馨的家庭生活。
當然,許緯辰悄悄告訴薑承志,這是自己和毛淵明認真商議之後的刻意安排。原因也很無奈:雖然軍機處總攬一切事務是鄭經的遺命,但畢竟鄭經已經去世了,無論是和鄭氏不太合拍的其它人有意見,還是鄭克臧年齡漸長之後有自己的主見,都對軍機處繼續掌握權力非常不利。暫時來說,壓住其他人還不成問題,畢竟朝中的主要官員還都是鄭氏舊臣。但對於鄭克臧,軍機處既不能夠輕易放手,也不可能過於限制,於是利用這處難得的好地方,給鄭克臧構築一個溫柔鄉,讓他多花點時間陪陪妻子和女兒,最好讓陳三娘再懷上一胎。
回到南京之後的第二天,毛淵明宣布,為了慶祝大家搬進新居,也為了歡迎薑承志一行從朝鮮順利回來,在織造府的宴會廳舉辦晚宴。
晚宴上除了穿越者們,還請了鄭克臧夫婦和小郡主一家。鄭聰和鄭克臧是穿越者們最早接觸的鄭氏家族成員,也是關系最好的兩個,現在卻也難得有機會和兩家人坐下來一起吃頓飯。吃飯不重要,坐在一起回味一下在東寧時的溫馨才好。
陳三娘抱著剛滿周歲的鄭如兒,小郡主拉著不到五歲的鄭平娘,阿蘭帶著已經讀小學三年級的鄭芹娘,和幾個女性穿越者坐在一起,聊著些家長裡短的話題。鄭克坦已經十歲了, 不再黏在小郡主身邊,而是和比自己小一些的鄭克圻、剛上學的武修文一起,在席間穿梭打鬧。
林玉龍也被特地叫了過來。薑承志因為在軍營裡的時間不多,很久沒見過林玉龍了,乍一看見,發現他已經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夥子了。
“林倌兒,你幾歲了?”薑承志忍不住問道。
“薑大叔,我今年十六啦,你別再叫我林倌兒了,我叫林玉龍,這名字可是少爺的師父給起的。”林玉龍似乎是進入青春期了,說話沒有以前那麽率真直白了,甚至有了一絲靦腆。
“好好好。”薑承志笑著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現在都做什麽呀?”
“我?給少爺當侍衛啊。少爺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打仗的時候一起衝鋒,平時就保護少爺安全。”
“那你住在哪兒?”
“我安排他也住西花園。”毛淵明在旁邊接口說道,“西花園的西北角有個角門,是仆役們進出的地方,門邊有一座小屋,就讓他和另外兩名侍衛同住,既是安保,也方便克臧叫他。”
“對了,你娘過來了嗎?”薑承志忽然想起,周氏到底是仍在杭州,還是已經來了南京,自己尚且不知道。
“我娘還在杭州。”林玉龍說起娘親,一臉的傲嬌,“鮑姑姑說,大夥兒都搬來南京了,杭州的王府裡需要有人打理,我娘以前在安平鎮一個人打理那麽大份家業,這個事除了她誰也不行。”
薑承志又被林玉龍的真誠逗得笑了起來,說道:“是啊,我們在東寧的時候,還多虧了你娘照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