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了,上岸到杭州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林玉龍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想不想回去看看啊?”
“這……”林玉龍似乎有些犯難了,“想倒是也有些想,就是走不開啊。”
“走不開?”
“是啊,我還得伺候少爺呢,少爺一刻離不開我的。”
“哈哈哈哈……”眾人又被林玉龍的“自信”逗得大笑。
許緯辰一臉笑容地搖了搖頭,說道:“你看,最近沒什麽事,也不打仗,給你放兩個月的假,陪你娘親回一趟東寧吧。”
“為啥?許大叔,有事要我去做嗎?”
“嗯,孩子,你變聰明了。”許緯辰高興地拍了拍林玉龍的肩膀,說道,“到底什麽事,我到時候跟你說,你明天就準備準備,把少爺護衛的事托付好,隨時準備出發。”
“哦。”林玉龍用力點了點頭。
“許大叔,什麽事,要玉龍回東寧?”鄭克臧整個晚上都比較無聊,妻子和女眷們說話,自己插不上嘴,在場喜歡喝酒的不多,自斟自飲卻又沒什麽興致。現在聽見了許緯辰的話,連忙湊過來問道。
“啊,克臧少爺啊。我正要說呢。”許緯辰拉鄭克臧在自己身邊坐下,慢慢說道,“前幾天你嶽父陳相找我,說皇上已經回鑾南京了,東寧承天府這個名字就有些不倫不類了,想改掉。順便呢,就想把台灣島上的州縣都改一改。”
“是麽?嶽父他想怎麽改?”
“你嶽父說,想撤去東寧建制,改設台灣府,將安平鎮升為安平縣,安平以南改為鳳山縣,以北改為諸羅縣,府治仍設在安平縣。這樣一府三縣,隸屬福建省,就與尋常州府無異了。”
“哦,這我也不懂,都聽嶽父他老人家的吧。”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許緯辰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我又想,既然要派員回東寧辦理,不如順便去見見馬祿。”
“馬祿?那個大肚國王?”
“是啊。在大員島上,漢人和土番的關系很難處理,當初王爺安排你二叔和馬祿聯姻,也是為了兩家和好起見。這幾年我們忙於戰事,也沒顧得上和馬祿互通聲訊。我想過了,阿蘭、武利一家和玉龍都要去。尤其是玉龍,不單是陪娘親回家看看,還要單獨負擔起所有人的護衛之職。”
林玉龍聽到許緯辰這句話,立刻興奮了起來,說到:“許大叔,那我得要去。你放心,阿蘭夫人和其他人的安全都能交給我。”
“那你可要倍加小心,若是他們有什麽損傷,我可要軍法處置。”鄭克臧故意十分嚴肅地說道。
“放心吧,少爺,我一定行的。”林玉龍拍著胸脯說道。
阿蘭好像也聽到了大家說話,帶著鄭芹娘走過來問究竟。許緯辰便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真的?”阿蘭大喜過望,回頭對著武利夫婦說道,“阿哥阿嫂,許大叔說讓我們回去看看。”
武利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問道:“真的嗎?”
“真的啊。”許緯辰笑著答道,“大肚國王馬祿是最早向王爺臣服的,如今大明天子重臨天下,理應給予賞賜。朝廷會派遣欽差去,你們兄妹也一起去。禮物我會替你們準備,給你們的族人每人都分一些。”
“這……”武利有些遲疑。
“怎麽了?不想回去看看嗎?你們的多拔荼很久沒見過你們了,你有兒子了,也帶給她看看嘛。”
“想,怎麽不想,只是……美玉又懷了,怕是不方便坐船。”
“啊?”
武利這話一說出口,一圈人都興奮地喊了起來:“那要恭喜你了!”
“幾個月了?”
“剛兩個月。”武利有些羞澀地說道,“其實跟馬大夫說起了,不過沒告訴大家。”
“那沒事。才兩個月,你去一趟兩個月,最多三個月,回來肯定能趕上孩子出生。”許緯辰繼續鼓動武利,“修文跟你去,給馬祿和族人們看看,這是他們的血脈,是巴宰人和漢人共同的孩子。這孩子以後會大有出息。”
武利好像並沒有被許緯辰的言辭打動,不過還是答應了帶上兒子武修文一起去。
“那,許大叔,你去嗎?”阿蘭笑嘻嘻地問道。
“我倒是真的想去,可也是真的走不開。”許緯辰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會有人陪你去的。書同和寒天陪你去,好不好?”
“靠,我們剛從朝鮮回來,又要去東寧?”莊寒天聞言大驚失色,“能不能讓我在南京再爽兩天?”
許緯辰知道莊寒天肯定要推脫,馬上搬出來一早準備好的理由:“誰讓你們倆合適呢?我們當中最熟悉番社的,又和武利阿蘭兄妹最好的,不就是你們倆了嗎?”
“我們去唄。”李書同倒是毫不推搪,“最近也沒什麽事,正好去東寧看看。以後別管有空沒空,都不一定會再去了。”
李書同這話一說出口,眾人忽然都沉默了下來。
確實,穿越者們在東寧度過了穿越之後最初的一段日子,也經歷了最多的波折。隨著反清複明大業的日益推進,大家要忙的事情越來越多,再去一次東寧的可能性其實是很小的,甚至說,大多數人其實根本就沒想過要再回東寧看看。
“唉,聰哥要是在就好了。”小郡主忽然歎息著說道,“他肯定也想再去看看的。”
“二嬸,你別難過,等仗打完了,天下太平,我陪你去東寧。”鄭克臧連忙安慰小郡主。
“唉,幹嘛說這個呢。”毛淵明見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連忙笑呵呵地說道,“老許你也是的,今天吃飯喝酒,談什麽公事嘛。大家一天忙到晚,好不容易有時間放松一下。咱們繼續喝酒吃菜唄。”
“對對對。”鮑婧也趕緊岔開話題,“克坦、克圻、修文,你們三個書讀得怎麽樣了?”
“我讀得挺好啊,先生說我一教就會呢。”鄭克圻一臉自信地說道。
武修文剛上了幾個月學,小眼睛瞪得溜圓,說道:“我會寫好多字了呢,先生每天都要我學新字。”
“那你們的算數學得怎麽樣?”
“嗯……”武修文撓了撓頭,“也很好,我能數到一百了呢。”
“克圻,那你呢?”
“老師前幾天教了雞兔同籠,我現在算得可快了。不信你出題考我。”
“哦?”李書同稍微思考了一下,問道,“那我問你:設若籠內有雞兔若乾,上視十二首,下視三十八足,則有雞幾何,有兔幾何?”
“嗯……”鄭克圻手托著下巴, 原地轉了幾個圈,“有雞五隻,有兔七隻。”
“不錯不錯,果然很快。”
“那我也考你一個。”莊寒天連忙湊過來說道,“設若籠內有雞兔若乾,上視九首,下視四十足,則有雞幾何,有兔幾何?”
鄭克圻還沒來得及回答,李書同伸手推了莊寒天一把,說道:“你個空軍馬鹿,不會就別教壞小朋友,你這題有解嗎?”
“什麽?無解啊?”莊寒天一臉驚訝地望著李書同。
莊寒天還沒想明白,鄭克圻已經想明白了,說道:“大叔,你這題出錯了吧?若是只有九個頭,就算全是兔子也只有三十六隻足,哪裡會有四十隻足。”
“你看看你,還不如小朋友。”毛淵明趁機在旁邊補刀。
“算了算了,我不是讀書的料。”莊寒天揮了揮手,在眾人的訕笑聲中退向一邊。
“克坦,你怎麽不說話呢?”鮑婧彎下腰,扶著鄭克坦的肩頭問道。
鄭克坦搖了搖頭,說道:“讀書好沒意思,現在就我跟朱和尭兩個人讀書,陳師傅管得又緊,我真不想讀。”
“不可胡說!”鄭克臧立馬訓斥道,“陳師傅管得緊那是為你好。”
鄭聰和鄭經都已經去世了,鄭克臧長兄為父,一句話出口,鄭克坦自然不敢再作聲。
許緯辰笑了笑說道:“克坦啊,你大哥說得對。你要好好念書。不過你別急,再有半年,杭州一大群孩子都會搬來南京,到時候我給你選幾個聰明伶俐的伴讀,那你就不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