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圭冷笑一聲道:“若非王將軍遲遲未動,撫寧伯何故遣在下前來督軍,此乃撫寧伯手令,請將軍看仔細了。”說罷白圭從取出一封信,徑直走至王恕身前,趁眾人不備,將指縫字條握之掌心,一並交與王恕。王恕接過信件,摸到字條後,將字條藏於袖中。隨後對白圭說道:“既是撫寧伯之言,吾自有一番交代,不勞白尚書擔憂。想必尚書此行勞頓,還請尚書大人自行前往驛館歇息,軍務之事明日再議。”隨後也不顧白圭,自顧自的走向後院。眾將見此情形,紛紛怒斥白圭,聲稱撫寧伯不知兵,竟讓一個搞工事的人前來督戰。白圭也沒理會眾人,直接出門回驛館去了。
王恕走到後院對侍從說道:“給本將取些酒來,這個工部尚書好生無禮,竟敢對本將指手畫腳,待我得勝而返,定要參他一本誣陷忠良之罪。”侍從走後,王恕取出字條,只見字條寫著八個字‘今夜三更,驛站後門’。隨後將字條收起,不禁想著白圭應該是有話需與我單獨說,見其今日態度,倒不像是與我商議對策的,更像是撫寧伯興師問罪的。既如此,晚上便去會會這白圭,看他到底有何事說與我聽。
白圭到驛館後,便對隨行侍衛說道:“爾等皆是忠善之輩,人定以後請爾等看好後院,今夜會有貴客前來,如有人從前門進後院,不論何人皆關至柴房。後門由吾親自守著,待吾與客人進屋後,再守住前後,不放一人進來。”而後白圭便去歇息去了
至午夜,白圭叫來些酒菜,一個人等待王恕的到來,直至二更時分,來到後門,對侍從問道,此間可有人進來過,侍從答道:“僅一小廝起夜,被帶至柴房。”白圭點點頭,便不再理會。直至三更,後門發出咯吱的響聲,只見王恕一身便衣隻身前來。白圭來不及行禮,將王恕帶到房間道:“還望將軍恕罪,此番實為不得已。吾已備下酒菜,向將軍賠不是了。”王恕見白圭此番,原本的怒氣也散了幾分道:“不知尚書深夜請本將來所為何事,不僅僅是吃酒吧。”
白圭笑道:“若非無奈之舉,又怎會請將軍深夜前來,實為將軍身邊有小人耳。”王恕驚道:“不知尚書大人何出此言?”白圭道:“將軍此番奉旨剿匪,可曾發現諸事不順,無論有何動作,皆被流匪提前察覺。”王恕疑惑道:“確有此事,尚書此意為我軍中有流匪細作?”
白圭道:“正是如此,將軍此行皆為賊人洞悉,吾有一策,可使將軍掃清奸佞,生擒賊酋。”
“願尚書大人賜教。”
“賊酋劉通敢在此處稱王,必會收買城中百姓與之報信,府兵多為城中之人,其家眷或有與流匪勾結。待明日,將軍擬定計策,後下令封城。吾將在議事處與將軍爭執一番離去,將軍可遣侍衛在城門暗中守衛,凡有鬧事出城者,一律按通敵罪論處。而後吾遣侍衛化為平民乘亂出城投奔劉通,屆時將軍只需按侍衛留下的斷樹標記可查抄劉通老巢。屆時大批流民群龍無首,流匪可撫可鎮皆隨將軍心意。”
王恕來回踱步道:“此計可行,便是有些委屈尚書大人了。”白圭歎息道:“朝廷近些年,內憂外患,吾等皆為人臣,當思忠君報國為聖上排憂解難。若此間事了,便可還朝廷太平,與民養息複現大明之榮光。”又道:“將軍可速回,以免賊人有所察覺”王恕應了一聲便離開了,王恕走後白圭叫來馮喜道:“明日你化為平民,跟上乘亂逃出的平民,待找到流匪後,你化名為劉長子混入流民中,取得流匪信任,尋到流匪老巢。沿途以斷樹枝為指向,為我大軍指路,待大軍得勝之時,吾將為你請功。”
第二日,白圭來到議事大廳,就聽王恕意圖招撫這些流民,以散盡府衙錢糧為流民搭建粥棚。白圭怒斥道:“王將軍,聖上遣將軍前來是剿匪,不是接濟流匪,若按將軍此法,大軍不出半月便會斷糧。若無其他補給,流匪沒有食物依然會作亂,屆時大軍也無法鎮壓。不知將軍該如何向撫寧伯和聖上解釋,亦或者將軍率軍投降劉通做那流匪的二大王?”王恕聽後便令手下將白圭轟了出去,白圭出去後奔向城門。王恕也依計行事,下令封城。
此時城門一片混亂,府衙無故封城,便有平民質問守城士兵,隨後大批百姓上前來,馮喜乘亂便混出城去了。白圭目送馮喜出城默道‘此行必然凶險,若你能平安歸來,吾定你做個將軍。’府衙內,王恕也開始做了謀劃,令大軍前往城門守住,已經出城的百姓也不再追究,只是不許一人進城。
此時馮喜跟上此前逃出城門的百姓,不一會就發現幾名衣衫襤褸的人與之交談,便料定此人定是通敵之人,便踩斷樹枝做為記號。隨後一路尾隨這群人,直至流民多了起來便躲在暗處將身上弄髒,然後湊上去與流民交談道:“我有要緊事情告知漢王,請諸位好漢引薦一番。”這群人警惕的看向馮喜,其中一人道:“你是何人,有何事稟報我家漢王,如實招來,莫不是官軍派來的細作。”馮喜道:“小人名喚劉長子,是城中一名驛館的小廝,昨夜小人起夜,不料撞到城中兩位狗官密謀,將小人毒打了一頓,還將小人丟進茅房。小人久聞漢王賢明,今日欲投奔漢王,苦於找不到門路,直至今日偷跑出城,還望諸位好漢引薦一番。”
幾人低聲商議一番後道:“我等將你帶到軍師處,若你有半句虛言,我等定叫你死無全屍。”馮喜一聽,心中竊喜表面誠惶誠恐道:“小人並無半點虛言,若他日小人得勢,定不會忘記諸位好漢引薦之恩。”不多時,這群人便將馮喜帶到一處寨子,軍師允天峰聽聞此事後怒道:“此人定是官府派來的細作,直接打死便可。”眾人聽後, 正欲動手只聽馮喜道:“軍師,我誠心來投,軍師何故殺我,若如此以後誰還敢來投奔大王,還望軍師明鑒。”
允天峰頓時來了興致道:“那你且說說,讓我如何信你是誠心來投?”
馮喜道:“小人昨日聽將軍們密謀,將軍要假借施粥之名,殺戮我等無家可歸的平民。待施粥後,便都請於城中殺掉。若軍師不信,可遣人探聽一番可有此事。”
允天峰皺眉道:“且將你綁起,本軍師親自帶人探查,若你所言非虛,本軍師親自向你賠罪,並奉你為上賓。若你有半句虛言,此處將是你葬身之地。”說罷允天峰便帶了些人出了寨子
三個時辰後,就聽到允天峰道:“快去準備些酒肉,我要與劉兄好好賠不是。”然後看著被綁起的馮喜解著繩索道:“劉兄啊,非我過於謹慎,而是官軍向來狡黠,不得已才如此,今日我將為你接風,讓弟兄們認識一下。”馮喜舔嘴道:“軍師謹慎些也無妨,只要不耽誤軍師和漢王大業,這點事都不算什麽。”允天峰大笑對眾人道:“從此以後,劉長子便是我兄弟,爾等需好生待之。”隨後對馮喜道:“還請劉老弟莫要見怪,將昨日探聽之事悉數告知。”
馮喜就此混進了流匪巢穴,想著五日之後大軍將派兵圍剿,必須抓緊時間悉知劉通的老巢道:“久聞漢王賢名,得見漢王乃我生平夙願,不知軍師可否為在下引薦一番?”允天峰點點頭道:“這是自然,三日後我正有事與漢王商議,你也隨我一道前去。”馮喜胸中的石頭終於落地,此行的任務也算完成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