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光如許信念多,復仇舉槍刀鋒尖。
只是內心志向定,何懼迷霧路途遠。
關上斬敵再聚義,鞭馬踏鱗重烽煙。
話說朱慷提起梁山泊,道:“諸位哥哥都說要回梁山泊去,卻是怎麽計議?”何禱道:“這個我已安排定了。”眾人大喜,問是何計。何禱不言,卻道:“原來這梁山泊上有何漏洞?”史脫道:“昔日吳加亮軍師在時,聽聞那征討官軍有個喚作甚韋揚隱的,從那坎離谷一處地方,偷襲入來,打破我頭關。後吳加亮用了許多計謀,兀自奪他不回。由此可知,這坎離谷是處好地方。”眾人大喜。何禱當時道:“若是如此,我們且如此如此安排……”眾人稱是,都去準備。何禱卻駕了那雲,同史脫先返鹽山寨去,留朱慷在彼幫襯李菟二人。
卻說朱慷自同李、嚴二人在那裡聚集壯士,思議任務,也夾帶說些鹽山寨事務。忽的那李菟道:“我卻忘了一事,原來朱賢弟也是梁山好漢子嗣,如何不叫他們出來一見?”話音未落,早有兩人立在門前,原來正是呼延鈺、韓曼二人。當時二個叩門道:“李大哥如何不開?我們已知朱慷哥哥到了!”朱慷聞聲,道:“你們二個如何知我在此?”便把屋門開了,那呼、韓二人進來,道:“勵恢哥哥好久不見!”朱慷慌忙還禮,道:“二位賢弟當是從李大哥來此,卻為何隻得你兩個?”呼延鈺道:“便是那別的兄弟姐妹都在將息,只有我們二人來會一會。朱哥哥且隨我們去看。”當時朱慷、李菟二人先隨了呼、韓二人走,到了一處,李菟道:“當時這梁山的少年都在此處。”朱慷便開了門,走將進去。
只看那裡,便有五個少年在彼,朱慷看時,一左一右,立著兩個十三四歲少年,乃是徐晟、張節,各提一條齊眉棍。當時兩個見了朱慷,各施了一禮,道:“勵恢哥哥,多時不見。”朱慷正要答話,卻看那遠處一枝小小飛鏢打來,擦著自家耳根去了。朱慷看時,原來是李開,背後二個小女,乃是呼延玉英、金輝娘。三人手裡各自有些玩意,朱慷看時,有些感奮,原來那呼延玉英手中是條竹鞭,那金輝娘手中是兩柄小錘。朱慷見了,想起那李應、金大堅等叔伯,道:“原來我梁山義氣也不曾……”聲隨淚下。那徐、張等五位少年都至面前,道:“哥哥如何哭了?”朱慷急忙拭淚,道:“無事,哥哥我要做得大事哩!”那徐晟道:“莫不是要替我們爹爹報仇麽?殺盡了那廝們最好!”朱慷點頭道:“這番我同你們說說。”那李菟等三人也來,道:“且與你們這幾個孩兒開一開眼。”爭相說那鹽山寨事務。幾個小輩聽了,也都各自感奮激發,眾人談了一回,李菟便安排下酒食,先祭過梁山泊眾位好漢,又準備一回,只等著何禱等人信息。
卻說那何禱同了史脫歸鹽山寨去,一路上乘雲駕霧,好不痛快。當時不消半晌,二人已到了鹽山。當時關下駐守阮涼接二人上寨,道:“恁地只有二位哥哥回來,朱慷哥哥何處去了?”史脫便把乾系都說了,道:“吳加亮真是神靈也,看他說話,字字並無假的!”那阮涼聽了,怎舌不已,何禱背後已自收了法術,道:“今事情成了,只是愚兄累得不好。朱賢弟已在那石碣村安身,吳加亮所說那李菟也尋著了。”便把史脫所說詳細敘述一回。須臾宋江、鄧天保等人都迎出來,道:“事情如何?”阮涼替二人說了。宋江大喜,道:“且排下宴席替二位兄弟接風。”當時酒肉已好,菜蔬齊備,阮涼也自回寨來吃酒。鹽山寨上,雖然氣氛歡愉,卻也有些緊張,乃是廝殺前的氣氛所致。宋江等人各飲了一杯酒,道:“今日之事如何?諸位兄弟有對策麽?”何禱道:“對策便有,容小弟細說。”又開言道:“小弟思量了三個方案,諸位哥哥看看行得行不得。”便道:“第一個乃是我們領兵突進,借助地勢攻破那陳麗卿兵馬,隨後恢復梁山寨,但是諸位哥哥面臨的艱苦,自是無數的了,此是上策。第二個乃是先同李菟那裡二位兄弟聯合,我們人馬同那廝們兵馬相拒,隨後再派一位兄弟領兵堵截那援軍,把消息封鎖,活活困殺那陳麗卿。只是這個中策太是險了,若是出了意外之事,恐怕連我們目前基業也都賠了進去。下策自不必說,便是小弟再去一趟,接應李、嚴二位兄弟一同到鹽山寨,空棄了那石碣村好地方。諸位哥哥看那個策略可行?”宋江道:“何家兄弟所說三策,愚兄認為皆可。一來,我們這鹽山寨雖然比不得本來梁山大,卻也聚集了諸位英雄好漢。二來,我雖然也欲歸梁山,卻想到那梁山已然千瘡百孔,想要恢復必不是如此容易的。第三卻是一件小事,原來朱慷賢侄在那東京城裡聽說宋江為首的一百單八個賊子全數死了,諸位卻好好思量,莫不是那甚麽朝廷官軍搗鬼麽?那陳希真卻是個慣會耍計謀之人,定是這廝所做下來。我們雖然是個草寇之輩,做事心卻誠實,那天下也有不少向往俠義之人,我們定要闖出名頭,教天下識得我們這輩人俱是好漢!”言罷,眾人高聲喝彩。阮涼道:“小弟卻來比較一番。何哥哥所說上策,乃是我等遣將出兵,那甚麽陳麗卿在我等梁山泊安身,鳩佔鵲巢,本來麾下兄弟嘍囉對這行為痛恨已極,何況我們!這上策可安定本寨兄弟之心,實在是好。再說那中策,哥哥所說冒險乃是事實;畢竟我們雖然有些人手,那甚麽陳麗卿卻也不是食素之人,此女武藝恐怕不在朱慷哥哥之下,真個難纏。若是我們一齊去時,贏自然是好,只怕輸了,我等全軍被困死在彼。卻說下策,與我們雖然也是有利,卻對那官軍無損。到時這廝們調養好了,依舊回來奈何我們,卻是不好!不如趁此機會,先破了他們再說。不要全數俘獲,也要砍幾個頭顱下來!依小弟愚見,不如以上策為主,下策為輔,中策棄了不用。”那背後鄧天保等人齊聲讚同,道:“如此如何派遣?”關銅道:“這番我們卻是要長途行軍,那困苦自是了不得了。我們本寨壯浪嘍囉,卻盡選拔了去,留那力弱的看守。再說本寨早有墨足兄弟造了炮石,又添置連弩等物,豈不是銅牆鐵壁!”墨足遜謝道:“賢弟說得太過。我想如此山寨,又有武器配置,當是足夠抵敵。卻不知那廝手裡有何利器。”眾人都不知,卻見宋江道:“那裡卻有個喚作劉慧娘的,自稱是甚麽女諸葛,擅能製造器械,堪稱大敵!”聽得此話,墨足哈哈大笑,道:“小弟自問這手技藝無雙,天地間沒有別的了,仁兄放心,只看我略施小計,定然捉這廝們歸來!”眾人大喜,各自放心。墨足同數十個嘍囉下到半山裡巡視一回,見無大礙,自回寨上再去商議。
這裡眾好漢已然派兵遣將,關銅道:“今日之事,小弟欲作先鋒,如何?”何禱道:“賢弟所行之事,不是先鋒,卻勝似那先鋒哩!”自湊到他耳畔說了一回。朱慷大喜,當時這裡何禱道:“我等此次行動,全在細心。諸位兄弟兵分三路,一路是阮涼、袁方二位兄弟,領三千人馬,從那小清河寨子出兵,至那後泊處取齊。阮涼兄弟負責引路,袁方兄弟掌管兵馬。”又道:“第二路乃是關銅、史脫二位兄弟,領五千人馬,自本寨出發,望梁山泊方向去。都快馬輕裝,隻帶兵器乾糧便好,算來旬日可到,你們這二路人馬,須得相互配合,四處支援,特別見了訊號,便殺出來。”最後道:“我同那現在石碣村的朱慷、李菟二位兄弟乃是第三路。其余兄弟固守本寨,具體事務我自安排。”那何禱又飲了一杯素酒,便道:“此刻便是出兵之時,諸位兄弟各自努力,那水泊梁山便在遠處等待我等!愚兄先去了。”便出忠義堂外,照前番一樣呼喚那雲出來,乘上那雲,對堂內兄弟道:“我自去那石碣村尋他們,再作理會。四位兄弟今日收拾了,明日便出兵去也!”說罷,駕著那雲,飛也似去了。那裡關銅等人自準備,次日天曉,宋江等人堂上做了送行宴席,關銅等四位好漢都吃飽了,便約束部下人馬,依之前何禱所說,出兵而行,容後慢表。
卻說何禱駕著雲,到了這石碣村中。李菟等人接應了,重回那莊子裡;何禱隻覺得有些不適,道:“恐怕作法疲憊。等我將息一陣,卻再理會。”當時眾人備了酒肉,都吃飽了。何禱便把那自家安排都說了,道:“我等就在此安身,看那陳麗卿眾人如何行事。”朱慷道:“非是小弟亂說,只怕他也有援兵。”何禱笑道:“不必,這個愚兄自處理。”眾人便在彼等待行事,便是如此過了數日,那裡朱慷、何禱二人自在四處聯絡,不必細表。
那陳麗卿等人這番在水泊安身,雖然亦休養一陣,卻日日提心吊膽,總為那祝永清傷勢,及那鹽山賊人。在外,雖有欒廷玉、張應雷二將四處巡防,卻總是怕個萬一。待要派人告知自家爹爹,卻又不敢承擔如此責任;總而言之,正是個心如火燒,難以支撐。卻好已是初冬時節,那麗卿出外看水泊地勢之時,忽的有人報來道:“軍營之處,有一黑壯大漢闖來,砍翻了部下數十個軍士,小人來此請令定奪!”麗卿還未開言,早見遠處一派燈火通明,呐喊聲不絕於耳。望遠處時,月黑風高,一個大漢手提一柄大斧,在那裡左劈右砍,霎時遍地已然是屍首橫躺,血流成河。你道這人是誰?原來正是李菟!當時麗卿顧不得說話,回自家帳裡提那梨花槍出來。那李菟只顧廝殺,麗卿已到身前,大喝一聲,提槍便刺。李菟急忙掄圓大斧,隔住梨花槍。麗卿看李菟帶了數百人來此,料想有計,便抽回槍不戰,待要尋欒廷玉等人時,天色昏黑,那裡看得清?只見遠處又是呐喊之聲,不知有多少人。那麗卿雖然勇敢,見了如此之人,早已心膽焦躁。背後萬年提了畫戟也到,萬年開言道:“這是何故?恐怕賊人劫營!”麗卿道:“看來是了,只是這彪賊人從何而來?”正在思量,那亂軍忽的分開,許多殘兵飛跑狂奔,都驚叫不止,麗卿也慌張起來,道:“甚事?”一個軍士道:“夫……夫人,那裡欒將軍正在激戰,恐……怕不及了!”麗卿聽了廷玉消息,便綽了槍,道:“萬年兄,怎麽好?”萬年道:“妹子且不要慌,待我去看一回。”麗卿道:“不必,你看視玉郎,我去去便回。”就手提了青鋒寶劍,跨上那匹棗騮馬,望兵馬深處衝去。走不得多遠,早被一人攔住,手中鐵斧染血,面上披發似鬼,正是那李菟,當時也不答話,揮斧便砍馬腿。麗卿大驚,那匹棗騮也長嘶一聲,跳躍起來,李菟急忙趕去,麗卿撥馬回轉,恰又逢著李菟,槍斧相交,恰似瘋鬼戰母虎,猶如狂風卷寒雷。當時二個廝並了五六十合,李菟有些難支,便虛晃一斧,側身而走。麗卿不敢大意,卻也不敢便追,隻得就著那火光勉強看一看。這一看不要緊,那營寨之處那裡還有甚麽兵卒,四處都是呐喊之聲,正是那鹽山寨人馬殺到!麗卿正思之間,左手搶出一將,手提鐵脊蛇矛,邀鬥麗卿,原來正是阮涼,同袁方領兵已到,當時見了梁山寨,好似歸家了一般,便令袁方帶二千人馬在後行進,自領了一千精壯飛速赴這梁山泊上來,恰恰撞著麗卿!麗卿雖然武藝高強,卻不知這四周到底有甚機關,隻得四處亂撞,看見如同賊兵的,便就槍戳劍砍。那麗卿如此亂殺一陣,倒也衝出重圍。只是依舊不見欒廷玉。正胡思亂想之間,早見眼前數百人馬來到,定睛一看,原來是祝萬年、張應雷二人,領著這些人馬到來。麗卿道:“二位如何現在才到?玉郎又在何處?”那應雷道:“夫人休說!我們那裡突圍正是困難!夜裡眾兵都在那裡將息,誰料得這廝們刁猾,居然行偷襲之事!也不知是何緣故,那裡將校們都不曾報來!”萬年也道:“此時我見那裡應雷將軍處也是火把呐喊,便曉得是何緣故,急忙同這些人馬保著玉山突出來,卻不及去尋廷玉師父了。賢妹那裡是何情況?”麗卿道:“卻是苦了,一直不見欒師父,莫非他也要效仿他那哥子,去降那賊寇麽?”萬年二人也毫無主意,三人領著那裡聚集而來的潰散人馬,不知何為,隻盼著天亮而已。
再說欒廷玉如何了。原來這欒廷玉乃是領遊騎四處巡查的,這部下一萬人都分撥各營下寨,自不曾和他在一處。當時鹽山寨關銅那路人馬一路毫無阻攔,也到得梁山泊附近一處地方。當時朱慷、何禱、李菟三人領著四五百壯士出發,留嚴偃同其余人馬在石碣村接應。那三人同著四五百人一齊都到關銅軍中,遣關銅領了二千人馬殺出,其余人馬由朱、何、史三人率領,跟著關銅軍後,預備接應,又使李菟隻帶數個壯士去幹事。卻說那裡關銅領軍殺奔上來,正到應雷部下人馬那裡,卻是喧嚷,早把那張應雷驚動了,卻來不及備防,那應雷早提銅劉先走。關銅那裡肯舍,便掄刀奮力追去,誰知那關銅雖然熟知梁山泊道路,此刻夜裡也難追尋。當時關銅裹於亂軍之中,自家兵馬也被四處包圍,不知如何了。那關銅正在尋人廝鬥,不防背後一軍早已殺到,乃是欒廷玉,領著許多遊騎趕來。關銅見了廷玉,哈哈大笑,道:“你這廝,還不肯下去陪你那兄弟欒廷芳麽?”廷玉怒道:“我道你這賊寇有甚本事,原來也隻得害人!看槍!”便縱馬直上,搦戰關銅。關銅見他來的凶了,便蕩開那金龍刀,力戰廷玉。廷玉雖然勇猛,卻鬥不過關銅手中大刀,鬥了一陣,隻辦的架隔遮攔,那裡兵馬各自喧嘩,任廷玉喊叫,也無人理他。當時廷玉抵不住,隻得回身馬便走。關銅急要追去,早見廷玉被截住,便殺散身畔敵軍,追廷玉而去。卻說那攔截廷玉的是何人?原來正是阮涼,見麗卿回轉,恐怕那大營兵馬多,便棄了去,誰知此刻正遇著廷玉!當時廷玉見了阮涼來到,心慌不已,隻得提槍招架。背後關銅也到,揮刀直砍。廷玉使個解數,舞轉長槍,敵住二人,卻不敢攻取,鬥不過五**,便要逃生。那關銅二人怎要讓他便去?急忙趕上。廷玉正在慌不擇路,忽的坐下那馬長嘶一聲,“撲”地倒了。廷玉大驚,早見一斧砍入,頭顱正中, 腦漿迸濺,可憐欒廷玉英雄一生,便此了結。背後那人起身,呵呵大笑道:“今日我卻立了首功!”關、阮二人看時,正是李菟!當時三人殺散四周敵兵,會集自家人馬,點看檢視一遭,折損不上百名。關銅道:“何不乾脆再去追殺一遭?”阮涼道:“休要急,且看看朱慷哥哥在何處。”李菟道:“他領著一眾人馬在後支援……”話音未落,早見遠處又是一處人馬來到,為首二人,乃是朱慷、袁方,眾人大喜,朱慷道:“我們且走了再說,天馬上便明,不是耍處。”眾人響應,便奮勇開路,領著人馬殺將出去,會集到一處地方。定睛看時,乃是梁山泊舊水泊所在之地。李菟大喜,道:“嚴兄弟便來接應了!”早聽得一聲呼哨,那泊子內草莽深處劃出數十隻小船來,為首一隻船頭立著那嚴偃,正向眾人招手。朱慷等人便上了船,背後眾人馬一發上,都渡走了。那水道正好直通石碣村,眾豪傑齊心協力,幹了一場大功勞,返回這石碣村時,自是歡心喜悅,不必細表。
且說那陳麗卿等人被鹽山寨諸位英雄偷襲了一陣,那時又是夜裡,一場安睡被驚得三魂七魄四分五裂,更加欒廷玉並不曾尋得,麗卿正欲令軍士再去尋找時,那裡早有人報來消息,原來廷玉屍首正在亂軍之中,被亂馬踏得面目全非。麗卿便同眾人尋去,見那廷玉慘狀,大哭一聲,往後便倒。那隨著來的應雷大驚,急忙上去救應。有分教:滄海一粟追英雄,烈魂四海聚水泊。畢竟這陳麗卿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此回內退場一員雷部將領:
欒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