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聚水泊 九十三 鹽山寨眾英展才藝 忠義堂數戰計功勳

曾趟深海求神棒，也翻群山叩鬼門。

回頭看時萬裡路，舉目眼前千星澄。

笑煞鬥勝佛成地，靈山少魔多神人。

且說宋江使史脫向東京城去，隻為解開自家頭顱的謎底。誰知一番探險，竟得個駭人結果，不僅讓柳薈死心塌地隨史脫入了水泊，又使眾好漢對不明是非之輩更添一層怨恨。這日宋江正欲集眾好漢言事，欲回鹽山寨上相會一回;便見了天上一片雲團落下來，正是何禱來到。宋江喜道:“正欲去鹽山相見，他便來也。”去堂前迎接何禱，那何禱下得雲來，見宋江喜笑顏開，道:“想是史兄弟無事，公明兄才如此開心。”宋江道:“豈止如此，又揭了見不得人的一處瘡疤，真是可喜。”因把史脫之事詳細說了，道:“可不是有人在其中搗鬼麽?只是不知是那個罷了。”何禱道:“此事且過後再追究，小弟此來，是來與眾兄弟商量一事，便是我等忠義之士，實力壯大，又建諸多功勳，何不齊會鹽山寨上，效兄等之舉，聚義一堂乎?小弟所想，那北面許多豪傑，公明兄都未曾會面，去一見也好。”宋江本性豪爽，怎有不願?便集其余頭領商議，眾人都無他言，何禱道:“現時我等忠義大軍有三處分駐，一便是此處山泊，二是鹽山寨，三則是河北一處險要地方，喚作薊平山。那薊平山上頭領，於此次破金之戰頗有相助。”待得雲出，何禱眾人踏上，便向北而行，離了梁山泊去。

此去只須一個時辰有余，何禱見鹽山寨已在陸下，便收了法術，緩緩落地。山寨果然還似先前，只是眾好漢心裡歡喜，因此覺得景色更為宜人;各關上把守好漢都到忠義堂上相聚，交椅排列兩隊，中間數張長桌上滿擺酒食。當頭一張交椅背上披著一張虎皮，見眾好漢到齊了，朱慷當先開言，道:“自鹽山聚義以來，便有許多忠義之士相助;我等不泯忠義此志，方才有到本寨相聚契機。”眾好漢喝彩道:“正是此理！”馬曇道:“朱賢弟所說確對，愚兄在薊平山上時，雖然有幾位兄弟相助，畢竟感覺獨木難支。現時有諸位相助，方才能破得金敵。”符皓也讚道:“可想小弟一介保不住自家城邦之人，在眾人協力之下，倒把金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此應是忠義之用也。”朱慷便指那張交椅道:“忠義之源，自梁山水泊為首。我父並關、阮二位賢弟之父，都是那梁山泊上原先的頭領;後來背天而行，被害於汴京。然有一人逃出生天，作吾等領袖，也是我等山寨支撐的信念。”便扶宋江上前，早有幾位靠得近的好漢把宋江扶定，坐於這頭把交椅上。宋江慌忙道:“使不得，論武藝、功勞，愚兄何能比得上諸位?”朱慷道:“我等自鹽山再起時，便抱定一個信念;既是無罪，應有寬赦。現時我等敵手紛紛背義，我便要叫世人一看何為真忠真義！公明叔父莫要推辭，且坐此位。”宋江隻得依了，後續諸頭領依其年甲、功勞序位，左一帶交椅上:朱慷、何禱、關銅、馬曇、楊澗、墨足、於玦、李菟、史脫、雷恪、夏侯遷、錢橫、嚴偃、曹晰、荊忠、郝景娘、狄聆。右一帶交椅上:賀瑱、阮涼、符皓、甄績、趙備、黎藏跡、袁方、王飛豹、顧稠、項預、張輔、李覽、曹曠、司空奎、柳薈、錢楦、宿勳。眾好漢坐定了，便開宴飲酒;縱是郝、柳二女也細酌了一二杯，其余眾人無不醉飽。到得午後，眾人酒略醒了，朱慷便提議到山後平坦地方演武，“各展其才，各出其藝”便是。有武藝的頭領各提了兵器，其余都去自家房內準備;過了半個時辰，山後菊花台下，便看眾頭領捉對演武。首當其衝者是楊澗並甄績，兩個也不騎馬，就步下交手;楊澗笑道:“甄兄可知回馬槍也能步下使麽?”甄績道:“你且來，我這錘隻少用些力道！”楊澗便把手中包了氈片的槍來搠，甄績揮錘擋住。鬥了數合，楊澗見甄績錘法嚴密，不漏破綻，暗想道:“這甄兄如今武藝長進不少，然我這槍法也有變招，且看他如何應對了。”故意將槍直刺，甄績果用雙錘來夾，然慢了一步，隻把槍杆夾住，那槍鋒筆直搠來，直對甄績下頜;所幸槍杆上包了氈片，甄績才不曾受傷。然楊澗要收槍時，甄績便棄了右手一錘，扯住槍杆，笑道:“楊兄雖有槍法，我這身蠻力也不曾怯陣。”楊澗棄了槍，歎道:“甄兄太願求勝，恐非好事。”兩人且下了場，隨後關銅對阮涼、荊忠戰雷恪，刀矛相戰，呼呼生風;棒鞭交打，電光火石。四人交手已過四五十合，都不分勝負;何禱恐怕有失，急忙令四人分開。待得於玦、李菟演武畢了，此時柳薈已端來醒酒的藥湯，道:“此藥湯是小妹子柳氏店的特製，還請諸位兄長賞光。”眾人演武疲了，先後接過藥湯來飲，隻覺香氣沁滿喉舌，鮮滑無比。李菟道:“戰了一陣，一杯還不足提神。”便捧過湯桶來，舀了一大瓢，灌將下去。眾人都笑，李菟有些不好意思，又演了一回武，眾人仍回忠義堂上去。

忠義堂上此時是那有才藝頭領的天下，顧稠已書了幾幅字聯，掛在堂前。一是“忠義苦久無人問”，一是“辟路勇將天下知”。墨足設計的模型都在堂中放著，比先前更是琳琅滿目，見眾人來，道:“這數日得了空，又將之前的戰械精修了一番;神臂弓之屬、飛天雷之類，都趕造了兩件，請諸位兄弟過目。”眾人看了一回，都歎墨足技藝高超;看了一陣也都散去歇息了，唯有何禱留下與墨足研究那飛天雷如何安置。到晚，那忠義堂上又是一番新布置，一左一右各有一對“囍”字，宋江、朱慷、何禱三人已在彼主持。時辰已到，只見朱慷、何禱一人掀開一邊帷幕，露出兩對新人來;左一對是符皓、郝景娘，右一對是史脫、柳薈，各著紅袍、繡緞衣裳，喜笑著出到堂前。眾人無不稱羨兩對鴛鴦，朱慷、何禱分捧過兩杯酒來與四人，依禮相敬，又敬了眾好漢，便又開筵慶祝。堂前堂後禮炮鳴響，屋內屋外眾好漢歡聲笑語，映作此夜亮麗的剪影。符皓先開言道:“自遼地鬥金賊起，郝賢妹便是小弟得力助手;後又拚死救得小弟回來。若是無她時，小弟這把骨頭不知何處拋了。”郝景娘聽了，嗔道:“如此說時，沒有我你便不活了?”眾人又都笑了，再看史脫、柳薈二人，都抿著嘴不言語，朱慷道:“史兄怎不說話?倒讓柳家賢妹等急了！”柳薈接話道:“既是史兄不說，小妹子便說兩句。自四年前我哥哥被害後，小妹子的心便死了。然有史兄領我入了水泊，使我仍受人關懷;這份恩情如何能報?”言罷，堂上眾人一片叫好聲，四人都紛紛下堂，入到尊位上去。眾好漢似此慶祝了一整夜， uukanshu 次日又聚在忠義堂上，統計這數年以來的戰果。

先是鹽山寨本寨的好漢，於鹽山寨遭征討時挺身而出，所立功績不少。朱慷有當先退敵、殺退鄧宗弼、辛從忠的功勞，何禱有起霧逼退官軍的功勞。後來祝永清夫婦前來進攻，關銅、袁方有擒獲欒廷芳的功勞;李菟、嚴偃有在碣石村接應的功勞，其余眾好漢都有逐走祝永清夫婦的功勞，李菟又單有斬欒廷玉的功勞。再後是初戰雲天彪，朱慷有斬呼延綽、擒馬元的功勞，關銅有斬傅玉的功勞，又與楊澗、於玦有斬程子明的功勞。祝永清再度來犯，何禱有設計離間的功勞，阮涼有斬哈芸生的功勞。金成英、楊騰蛟攻水泊時，李菟有斬楊騰蛟的功勞;其余關銅等好漢都有斬將的功勞。最後便是北伐金地、大破雲天彪，符皓夫婦有當先擊破曾家莊的功勞，墨足有製造器械，獲試鏡山之戰大勝的功勞，又與何禱共有破黑霧邪法的功勞，宿勳有引導大軍入城的功勞。戰雲天彪時，朱慷、關銅有斬風會的功勞，符皓夫婦並曹曠有守寨的功勞。計功已畢，眾好漢再度開宴慶祝，又是一夜醉飽，然馬曇等好似有心事，這一夜終究是有些未盡興。

當夜，何禱仍未睡著，在自家房中檢看兵書，忽見了牆上那個於玦帶來的竹簡一陣一陣發光，不由覺得奇異，急忙上前取下。那竹簡正面仍然還是依舊，記載著陣法詳略，發光卻是在背面。何禱看背面時，倒有些奇異文字。有分教:識玄文眾好漢應星宿，離鹽山三孤勇再北擊。畢竟何禱看見的奇異文字究竟是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