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六連密集的火力下,進攻的日軍步兵雖然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但不計傷亡的亡命徒式打法終歸還是會起到一些作用。
仗打到這個地步,到處都是日軍步兵的屍體,為了擋住第六連雨點一般的密集火力,向前匍匐前進的日軍步兵索性將陣亡戰友的屍體拉了過來,當做射擊和推進所用的掩體,推著屍體往前匍匐,一些力氣大的日軍,甚至將陣亡戰友身上的腰帶和綁腿解下將兩三具屍體捆綁在一起增大防護面積,以多具屍體步步為營,逐步推進。
而日軍的這種戰術,的確起到了不錯的效果,由於屍體隨處可見,一些地方甚至出現了多具屍體堆疊在一起的情況,有些日軍輕重機槍分隊甚至直接利用七八具屍體來構築人肉碉堡掩體。
就在日軍步兵向前拱動時,掩護日軍步兵攻擊的戰車也緊趕慢趕的挪騰過來,逐步超越步兵的攻擊線,當然,在戰車前進時,四周的步兵也毫不吝嗇的將諸如膽小鬼和混蛋之類的咒罵奉送給磨磨蹭蹭的戰車兵,而戰車的前進也並非一帆風順。
第六連的兩門德國造三十七毫米戰車防禦炮和繳獲自日軍的九四式三七速射炮看到日軍戰車逼近,上去就是一頓招呼,裝甲防護薄弱的九四式輕型裝甲車首當其衝,成為了頭等打擊目標,日軍擔任掩護任務的十幾輛戰車,在經過空中襲擊和炮擊之後已經折損過半。
能動彈的還有三輛**式中型戰車,兩輛九二式重型裝甲車和三輛九四式輕型裝甲車,第六連的三門戰車防禦炮采取了集中射擊的戰術,以三門火炮一起向同一輛戰車射擊。
日軍隊列中央,一輛九四式輕型裝甲車剛剛提升速度,正準備以速度優勢衝入第六連陣地,兩顆三十七毫米穿甲彈和一顆三七爆破彈便幾乎同時命中這輛戰車,穿甲彈擊穿炮塔將炮塔裡面的機槍手當場打死,另外一顆三七穿甲彈和三七爆破彈擊中戰車車體,將發動機和駕駛員同時報銷。
另外兩輛九四式輕型戰車也沒存活多長時間,先後被第六連的戰車防禦炮擊毀,相比之下,**式中戰車和九二式重裝甲車的生存能力就要強上許多,成功的衝到了步兵的前方,而後藤十郎也抓住機會,命令進攻的步兵躲在戰車後方隨戰車前進,於是,一直被動挨打的日軍步兵紛紛轉移到了戰車的後面,雖然吃尾氣的滋味不好受,但終歸比被子彈壓著打要強。
“子彈,子彈,上子彈!”
第六連的指揮所中充斥著子彈擊發後的火藥燃氣味,遍地都是子彈殼,何煒剛給自己手中的九三式重機槍換上一個新彈匣,就看到正在打九二式重機槍的軍需上士招呼著人給他上子彈。
重機槍的槍管和散熱片上冒著一股股熱氣,給他擔任副射手的是一名通信兵,指揮所裡面的弟兄根本就不會使用日軍的武器,全都是何煒臨時速成教學,反正會扣動扳機能打響就行,那通信兵從彈藥箱中拿出了一個七點七毫米保彈板,卻怎麽也插不進去,何煒急忙跑過去,將彈板插到九二式重機槍的進彈口中,軍需上士手中的九二式這才又噴吐出火舌。
“長官,我這把歪把子卡住了,打不響了。”
一名士兵抓著一把歪把子使勁的往地上砸,還用腳踹,顯然是卡了殼,但何煒可沒有功夫給這挺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輕機槍排障,何煒上去一腳把士兵手中的歪把子機槍踹開,指了指指揮所崖壁內放著的一排三八大蓋。
“別用那破槍了,找把三八大蓋拿上去打。”
何煒重新跑到自己那挺九三式重機槍前,扣動了扳機,瘋狂的向日軍傾斜著彈雨,忽然,指揮所的射擊口處塵土飛揚,第六連的陣地被一陣炮火覆蓋,一顆彈片順著射擊口飛入,打穿了一名連部勤雜兵的脖子,被打中的士兵頓時痛苦的捂著脖子倒下,鮮血如泉湧一般噴出。
“臥倒!”
何煒大喊,停止射擊蹲在了地上,陣地上突然落下了密集的炮彈,通過爆炸的效果來判斷,似乎是七十五毫米口徑的山炮。
突擊的日軍隊列中,借助於戰車的幫助和屏護,在步兵後方的伴隨炮兵也開始了射擊,率先開火的是步兵第十六聯隊直屬聯隊炮中隊的四門四一式山炮,以及堤支隊炮兵中隊山炮小隊的兩門四一式山炮,六門七十五毫米山炮對第六連的陣地來了一輪直瞄射擊。
而後,日軍步兵也用手中的**式五十毫米重型擲彈筒開火射擊,各部的九二式步兵炮也陸續開火,一直被中國軍隊的火炮壓著打,現在,日軍的炮兵總算是找回了點場子。
灰頭土臉的步兵一邊在戰車後面吃著尾氣,一邊做突擊準備,扛著火焰噴射器的工兵被頂到了隊列的最前方,幾輛**式中戰車和九二式重型裝甲車也逐漸加速,向第六連陣地突進,此時雙方相距不過四百米。
日軍戰車加速的同時,第六連的戰車防禦炮也加快了射擊速度,成功的乾掉了兩輛九二式重裝甲車,兩輛重裝甲車被擊毀之後,跟在它們身後的日軍只能衝到幾輛**式中戰車的後方尋求掩護,可這一衝,其整個隊列又完全暴露在第六連的交叉火力下,霎時間又是成片成片的被掃倒。
何煒在指揮所中看到了逐漸逼近的日軍戰車,急忙接通了通往炮兵陣地的電話,突然,何煒感到一陣耳鳴,似乎是一串流彈從自己的耳際擦過,他忍著不適對著送話器大聲喊道:“曹營長,日本步兵都躲在戰車後面,約在三四百米的范圍內,盡量用炮轟一下。”
掛斷電話,何煒放下已經打的冒煙的大口徑重機槍,這槍已經不能再打了,再打怕是就要炸膛,
這種大口徑機高射機槍一旦炸膛,射手必死無疑,何煒可不想死在自己手裡,而日軍的步兵實在是太多了,韌性和瘋狂程度也遠超他的預估,第六連的火力已經夠猛了,可日軍明顯是不死不休,打倒一個,很快就又衝上來一個甚至兩個。
第六連各個碉堡的輕重機槍打到現在也過了火力的巔峰期,輕重機槍因為連續射擊,不得不停下來更換槍管,更換冷卻水,降低射擊速度,火力投射強度驟然降低,幾天以來的高強度鏖戰下,陣地上的輕重機槍都出現了嚴重的損耗,打的最凶的金陵造二四式馬克沁重機槍機件損耗嚴重,大大的影響了連發射擊數。
步兵班裡的捷克式重機槍也好不了多少,因為高強度的射擊,輕機槍的機械機構雖然沒有損壞,但是各槍複進簧的彈力減弱卻十分嚴重,嚴重的影響了射擊速度,想要修好,除非更換新的複進簧,或者把老的複進簧拉長以恢復彈力,可整日整日激戰鏖戰,又哪來的時間整修?
“打啊!弟兄們,讓我們做好戰死的準備吧,所有人準備近戰拚刺!”
今天面對日軍這樣的打法,陣地很難不被突破了,接通了通往各排碉堡的電話,何煒吼了一嗓子,接著抄起了一條三八大蓋,開始給日軍步兵點名。
一輛**式中戰車後面,後藤十郎忍受著尾氣和子彈擊中戰車產生的摩擦聲和巨響聲,小心翼翼的把頭探出,舉起望遠鏡觀察,後藤十郎此時可以清楚的看到中國軍隊的機槍火力點,雙方距離不過三百米,他放下望遠鏡,在眾目睽睽之下攀上了前方的戰車,用手中的三八式步槍狠狠的砸動戰車炮塔。
“戰車,開快點,開快點!”
後藤十郎的話音剛落,遠處另外一輛**式戰車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一顆七十五毫米山炮彈命中了這輛戰車,雖然沒有給戰車造成什麽損傷,但擊中戰車後爆裂的榴彈破片卻讓跟在戰車後面的步兵倒了大霉,爆裂的彈片打倒了十幾名日軍。
後藤十郎親眼看到步兵第三大隊的一名大尉被彈片打瞎了眼睛,這輛戰車的好運也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有三顆三十七毫米穿甲彈擊中了它使這台戰車喪失了行動能力, uukanshu 接著打來一串九三式重機槍射出的大口徑機槍彈,又打在了車體的前方,一顆機槍彈擊穿了駕駛室的觀察窗,隨後,一名日軍戰車兵甩著被打斷的左臂,渾身是血的跳出了戰車,跪坐在地上,掏出手槍對準腦袋,開槍自行解決了痛苦。
轟轟轟轟
後藤十郎來不及為自己的部下悲痛,又是一輪山炮彈打了過來,周圍的世界又變成了一片灰暗,慘叫聲和呼救聲接連不斷,被擊毀戰車後方的日軍不斷的向完好戰車後方靠攏以尋求庇護,後方的炮兵陣地也遭到了炮擊,一個聯隊炮分隊被擊中,一門四一式七十五毫米山炮被當場報銷,爆裂的榴彈引爆了四一式山炮的彈藥箱,從而引起了劇烈的爆炸。
火炮被炸成了零件,火炮防盾,炮閂和炮管全都飛上了天,沉重的山炮炮管帶著揚塵從半空中墜下,正好落在了日軍的攻擊隊伍中,一名倒霉的日軍步兵被炮管直接砸中腦袋,爆出了紅綠相間的腦漿。
現在日軍的攻擊戰線距離第六連的陣地只有一百多米,這個距離無論是山炮,戰車防禦炮還是迫擊炮,命中率都很高,兩輛九二式重型裝甲車和兩輛**式中戰車先後被擊毀,幾乎所有的日軍步兵都靠攏猥集到了僅剩的這輛**式中戰車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