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後,楊二哥、嚴三喜、朱齊兆等協長、營長們按照要求下去向手下的華工們宣傳鏟平大義和這次大會的內容。
余春霖則被鄧青留下,君臣二人又商討著完善了不少細節。
為了能盡快統一全軍的思想,鄧青更是讓擔任監軍的余春霖負責起鏟平大義的宣傳教育。
考慮到目前能用之人太少,需要開始培養人才,鄧青準許余春霖成立一個“軍機處”,挑選一些識文斷字或者頭腦靈活的華工進來,盡快的培養出一個搞文化宣傳和政治教育並上傳下達為一體的文書班子。
在送余春霖走出駕駛室時,鄧青握著他那乾枯的手掌,動情地說道:“咱們鏟平軍漂泊海外,艱難困苦,但萬千同胞性命安危皆系在你我之身。
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打開局面,在南美洲爭取一席之地,眼下千頭萬緒,軍務繁重,都要倚重先生,辛苦您了!”
余春霖是落魄文人,但也常懷一展抱負之心,他見鄧青如此看重自己,頓時紅了眼圈,他躬身道:“士為知己者死,世子爺您以國士待我,臣豈會不效死?
雨亭能輔佐殿下那是三生有幸,絕不敢有絲毫怠慢,您放心,諸事有我,定不會貽誤了軍機!”
余春霖說完就深施一禮大踏步而去。
鄧青知道余春霖是忙著去招納西班牙俘虜了。
自己對西班牙語一竅不通,勸降西班牙軍人的事情也只能靠余春霖。
若不能將西班牙士兵俘虜收為己用,鏟平軍的訓練和西班牙語的學習等事情都無法進行,這可是鏟平軍發展壯大中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一節。
鄧青現在已經制定了鏟平軍大的發展方向,散會後所有的軍官都在給士兵們宣傳著鏟平軍的理念,余春霖也去招降西班牙人鄧青閑來無事就回了駕駛室。
拿起了桌子上余春霖寫好的三十多張會議記錄,鄧青就開始細細研讀。
這些紙上的內容全都是鄧青和余春霖說的話,不僅有這次大會制定的工作方向和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更多的內容是闡述了何為鏟平大義,為鏟平軍起義找到了的法理依據。
本來余春霖是要將記錄稿帶回去編纂成書的,但是鄧青想到自己腦子中還有更多的理論知識可以補充完善“鏟平大義”,所以就讓余春霖留下了手稿,準備修改一下。
翻看了好幾遍,鄧青漸漸有了想法,拿著鋼筆沾滿了墨水在紙張上面寫寫畫畫起來。
……
在鄧青忙著完善鏟平軍士兵們用來武裝大腦的理論知識時,余春霖已經帶著幾名身材高大的士兵走到了鳥糞山腳的一間窩棚前。
在鏟平軍起義成功後,數千名鏟平軍也就從窩棚中解放了出來。
經過一夜的苦戰,參戰的士兵大都休息了,剩下的士兵一部分在島上看管關押在窩棚和碼頭裡的西班牙俘虜、秘魯死刑犯礦工,一部分則是在船上學習會議精神。
由於西班牙士兵幾乎都反抗了鏟平軍的突襲,所以二百多名西班牙士兵俘虜的待遇都和華工們最恨的采集公司的護衛、經理等一樣,全安置到鳥糞山下的窩棚中,享受著與華工原來一樣的居住環境。
貨船水手因為極少跟華工接觸也沒有欺辱過華工,所以則被安置在了碼頭小屋內,同時他們也能享受到一天兩頓土豆的大餐,而不至於像西班牙士兵一樣餓肚子。
余春霖身後的精壯華工都是他精挑細選的英勇無畏且忠厚老實的人,他準備自己好好觀察幾天,然後再交給鄧青,擔任鄧青的親兵營的士兵。
到了窩棚前,余春霖就取下的頭上擋鳥糞的麻袋片,挑簾走了進去。
矮小昏暗的窩棚內擠滿了四五十名衣衫不整,滿頭滿身都是鳥糞的西班牙士兵,他們席地而臥,不遠處就是便溺,因為空氣中彌漫著鳥糞惡臭,人的糞便臭味反而被蓋住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正是鳥糞島曬了一天糞便發酵出最惡臭氣味的時候,這些士兵被趕到了島上,被熏得上吐下瀉,各個都憔悴不已。
余春霖進入窩棚後咳了一聲,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看到一個瘦小乾枯的東方人身穿少校海軍服走了進來,西班牙士兵們都皺起了眉頭,不少人更是看向了一個矮胖的戴眼鏡男人,他正是這件衣服的原主人,無畏艦的大副約翰少校。
看著一窩棚的洋人,余春霖微微皺眉,問道:“怎麽樣。諸位上帝的子民,在我們華工的家裡住著還習慣嗎?”
現在的西班牙王國軍隊是實行的義務兵役制度,士兵構成一部分源於歐洲的伊比利亞半島,另一部分就源於美洲的西班牙移民和後裔,所以窩棚內的士兵全都是二三十歲的西班牙人或西班牙裔,也就是所謂的卡斯蒂利亞人。
隨著英國崛起,西班牙就逐漸沒落。
即使不複一兩百年前的強大富裕,但此時的西班牙還擁有著一支不弱的海軍,努力維持著西非、菲律賓、古巴等地合計五十萬平方公裡的殖民地。
現在的西班牙比起英法奧等列強算是破落戶,但仍舊能維持著一個強國的架子,靠著薅殖民地羊毛,海軍和陸軍的日子也過得不錯。
因此這些西班牙士兵中即使有許多窮人出身,但是也沒有在環境如此惡劣的鳥糞山下的窩棚裡住過。
這種惡臭不堪的環境讓他們早都忍受不住,面對余春霖面帶嘲弄的詢問,大多士兵都是有氣無力的歎息一聲,個別精神還好的則起身怒目相視。
余春霖冷哼一聲,用語調生硬的西班牙語說道:“你們欺壓我們華人太甚,本來我等是要將你們都殺了的,只是我家王子可憐你們才留下你們了,但是你們要知道,如果我家王子不高興了,你們的小命還是保不住的!
我們王子殿下讓我問問你們,爾等可願意歸降我鏟平軍?
如果願意投降,加入我們,不僅能活下來,以後還會有無數的金銀財寶和女人,如果不願意,那就讓你們死在這個棚子裡面,不過我不敢保證你們死前會遭受到何等的折磨……”
余春霖緩慢的說著,然後一個一個的在西班牙士兵的臉上看過去。
這些西班牙士兵在選擇做俘虜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面對死亡的勇氣,剛才的怒目相視已經是最大的勇氣了。
聽著余春霖的威脅,面對余春霖的眼神,眾人都想起了慘死的戰友,頓時都耷拉下腦袋。沒有一個人敢直視余春霖的目光了。
見西班牙軍人都認慫了,余春霖滿意的點點頭,轉頭道:“把烤好的鳥肉和麵包搬進來吧。”
余春霖說的是閩南話,西班牙人都迷惑的看向窩棚外。
隨著布簾被掀開,只見幾個華人士兵搬著兩個大筐和一個大桶走了進來。
前兩個筐子裡裝的都是金黃的烤海鳥和黑色棕色的麵包,最後一個木桶掀開蓋子就看到黑乎乎的不明液體。
雖然窩棚裡仍舊是令人聞之欲吐的惡臭,但是饑渴難耐的西班牙人們還是敏銳的嗅到了食物的香味,更聞到了咖啡的焦香味,他們的喉頭不住的滑動,所有人都咧著乾裂的嘴唇看著咖啡躍躍欲試。
余春霖看到這些西班牙人的狼狽之態就知道他們一定不舍得死,頓時成竹在胸,緩聲問道:“你們願意投降我們嗎?”
不少西班牙人都瞪著大眼喊道:“我願意投降,我願意加入你們……”
有人做了榜樣,剩余的西班牙人也忍受不住,紛紛躬身。
余春霖知道這些西拔牙人的投降也許只是權宜之計,但是只要鏟平軍足夠強大,再分化了他們,這區區二百來人的西拔牙軍人也搞不出亂子來。
余春霖心裡暗自思索道:不管爾等怎麽樣,等到過些時日跟著我們鏟平軍攻殺了秘魯的沿海城鎮,爾等非得交些投名狀不可,等伱們手上染了你們洋人的血,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