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生的希望和美食的誘惑,很快,三個窩棚裡囚禁的二百一十二名西班牙海軍和陸軍都歸順了鏟平軍。
這二百一十一名士兵在飽餐一頓後被余春霖分配到了鏟平軍的三協下的各營,由鄭一虎、楊二哥、嚴三喜親自將人領走,具體分配時大致兩個什分得一人,大夥混居後就要開始學習西班牙語。
士兵被分到三協做士兵和西班牙語教員,僅存的那名叫約翰的少校軍官則被余春霖安排上船歇息,準備讓他來教導鏟平軍排兵布陣,傳授火銃營槍法。
在招降了所有的洋人後,余春霖帶著采集公司的襄理聖馬利亞回到了無畏者號軍艦上。
聖馬利亞並不是軍人,面對昨天晚上的戰鬥他根本沒有抵抗,先是躲了起來,在發覺大勢已去後就乖乖的投降了。
聖馬利亞是個十分靈活的人,他在見到余春霖後毫無表演痕跡上演了一出變色龍般的態度變化,不僅主動歸降,甚至表示願意作為代表去跟西班牙官方去談贖回所有西班牙人質的事情。
西班牙士兵的作用是幫助鏟平軍訓練和學習西班牙語,等到鏟平軍上下都學會了西方的排兵布陣和使用火器後,這些西班牙人也就可有可無了。
所有余春霖覺得只要西班牙方面願意花費足夠的財富贖人,未來也不是不能放人的。
余春霖想到聖馬利亞是采集公司的襄理,地位不算低,也時常帶領船隊走南闖北,最熟悉美洲一代的地理人文,正是鏟平軍最需要的向導了,所以他就親自帶著聖馬利亞面見了鄧青。
在余春霖做翻譯,三人交流了一個半小時後,鄧青對聖馬利亞的表現十分滿意,不僅是因為他熱情主動,一臉的諂媚,更多的是他真的非常了解南美各國的情況和歐洲的局勢。
原本鄧青和余春霖對欽查島以外的情況都是兩眼一抹黑,在聽了聖馬利亞的介紹後,兩人便知道了現在南美各國的總統是誰,軍隊有多少,也搞懂了歐洲各國對美洲各國視為鄉巴佬的態度。
在聖馬利亞的口中,秘魯、厄瓜多爾、哥倫比亞、委內瑞拉、玻利維亞、智利等南美國家雖然名為國家,實際上人口不過,政治混亂,一直都是軍閥割據和軍頭獨裁的政治局面。
而且這些國家沒有工業,農業基礎也薄弱,國家軍隊甚至連燧發槍都不多,除了馬鈴薯和玉米、棉花,幾乎所有的物資都要依靠進口。
鄧青尤其重點詢問了秘魯的情況,得知整個國家也就二百多萬人,其中大半人數還是印第安人。
“小國寡民”就是余春霖得知詳情後對秘魯的評價。
鄧青也對未來有了信心,這個國家的人口少,軍隊也就二萬多,其中還大都集中在首都利馬。
據聖馬利亞說是有海軍,卻只有幾艘破木船和舢板,根本不存在戰鬥力,也正因為如此,西班牙強佔了欽查群島這一搖錢樹,秘魯卻無力報復。
聽了聖馬利亞的解說,余春霖帶入了中國歷史,把當前的南美洲的國家理解為五代十國和南北朝的時候,鄧青則估摸著南美的這些國家局勢應該跟北洋時期有點像,每個國家都和歐洲的前宗主或英法列強有著複雜的利益糾葛。
整體來說距離欽查島所屬的秘魯就是典型的混亂國家,總統走馬燈一樣的換著,正常換屆的幾乎沒有,都是國內的大軍閥發動政變篡位的。
目前西方已經進入了工業革命,鐵甲艦都開始取代木質戰列艦在海上的統治地位,可是世界上九成的國家卻還是落後的農業國,大清是、日本、朝鮮甚至意大利和俄國都是,現在還處於南北戰爭泥潭裡的美國更是,那才獨立不久的南美洲各國更是典型的農業國家了。
鄧青知道只要自己面對的不是工業國家,秘魯這樣的混亂局勢和落後的農業國是根本阻擋不了自己擴張的步伐的。
在跟聖馬利亞聊了半天后鄧青越發的有了自信,他微笑道:“中國有句古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顯然馬先生是個識時務的人,請你放心,從今日起你就是我鏟平軍的顧問,在軍機處行走,配合好余軍師便好。”
在余春霖翻譯後,聖馬利亞胖乎乎的小臉上擠出了一個驚喜的笑容,他俯身抓起鄧青的手親吻著手背,以表示著自己對這位遠東古國的沒落王子的臣服。
余春霖帶著聖馬利亞下去安排歸降俘虜的工作事宜,等到吃了晚飯後,三艘船上就都響起了鏟平軍將士們學習西班牙語的聲音。
“哦了……”
“格拉西亞斯……”
……
鄧青即使身為鏟平王世子,鏟平軍的一號首長,卻也端坐在甲板上,聽著聖馬利亞說一個單詞,而後跟著學數遍。
鄧青重生後不僅感覺身體素質提升了許多,就連記憶力也遠超常人,所以學習西班牙語的進度也是鏟平軍中最快的了。
這場大學習有余春霖在巡邏檢查,沒有一個西班牙人膽敢胡言亂語,等到進入深夜時,所有的鏟平軍將士都學會了十個左右的簡單詞匯,而後在相互聯系中回到船艙休息。
三艘船的船艙加起來也只有五百多張床鋪,即使擠一擠也就是能睡下上千人,可是鏟平軍卻有三千多人。
不過艱難困苦都難不住吃苦耐勞的中國人,在三位協長的帶領下,鏟平軍們將碼頭的小屋中的床和木板拆下來做成簡單的床榻,擺在船艙之內,甚至連過道也擺滿了床,如此終於讓全體鏟平軍有了溫暖舒適又沒有惡臭的棲身之所。
鄧青作為身份尊貴的鏟平王世子,則獨自佔據了寬敞的駕駛室休息,他倒是沒有非要高人一等的想法,原本想要讓余春霖、鄭一虎也搬進來。
但是兩人骨子裡就是上下尊卑的概念,早已把鄧青視為君主,無論如何也不同意。
鄧青知道雖說鏟平軍要“鏟除一切貴賤、貧富”,但是幾千年的等級森嚴早已在華人的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一時間沒有人真的能接受去無視尊卑貴賤的做出“癡狂的行徑”。
對於廣大的華工而言,鏟平大義說的鏟除一切貴賤貧富和不公只是針對欺辱華工的洋大人罷了。
至於自己人,沒了三六九等豈不是要亂了套?
鄧青明白平等的觀念真正成為共識恐怕要幾代人的教育了,所以也就不再思考此事,而是學了片刻的西班牙語後再修改了一遍“鏟平大義”的政治綱領就睡下了。
第二天鄧青早早便起床了。
他找到了還未開封使用的兩罐牙粉和幾隻牙刷,興致衝衝的刷牙洗臉,而後用刀片刮乾淨雜亂的胡須,還梳洗了頭髮。
由於鄧青解開了頭髮,披肩長發就濕噠噠的貼在腦後,他摸著滿頭濃密的頭髮,思索道:“現在的帶清還是頗具威望,我若是現在剪去辮子,表示與滿清斷絕的意思鏟平軍自然不會有意見。
可是想要招納幾十上百萬的海外華工加入我的隊伍恐怕就有些難度了,但是留著鞭子委實太難看……”
鄧青正在思索就聽到余春霖在門外說道:“殿下,我從軍中找了幾個會剃頭刮臉手藝的士族,準備給咱們鏟平軍洗頭換面,整治利索些,先給您剃頭刮臉吧?”
鄧青忙將余春霖叫進來,試探的問道:“留著辮子不適合咱們行軍打仗,頭髮長了便會藏汙納垢,還會生虱子,我看咱們鏟平軍就將頭髮都剃了,隻留寸許的短發如何?”
余春霖聞言不假思索的點頭道:“如此也好,那我就這般吩咐下去。”
鄧青原本只是想看看余春霖這個大清的童生什麽態度,不料他竟然毫不遲疑的答應了。
鄧青微微皺眉,道:“咱們鏟平軍人數太少,南美洲和大洋洲、東南亞都有幾十萬上百萬的華人, 我想等到咱們有了根據地就將他們招攬過來,以後共同成就大業。
可是咱們都剃了頭,不留發辮,如此也算公然反清,就斷了大夥回大清的念想,其余海外華人可會心生顧慮?”
余春霖微笑道:“殿下多慮了,且不說咱們鏟平軍和您鏟平王世子的存在若是讓清廷知道了都要治罪,說咱們造反僭越,要凌遲處死的。
就算海外的華人裡也有許多心懷前明的人,那天地會跟前民移民可是不少,咱們反清恐怕更能獲取海外漢人的民心啊。
再說所謂的大清子民都淪落到海外了還哪能對大清朝廷的規矩銘記在心,忠心耿耿的?
依老臣之見此事再好不過,斷了鞭子也是斷了全體鏟平軍眷念大清的念頭了,我想著咱們斷了鞭子,恢復漢家衣冠,我鏟平軍以後必定能招攬到大量的海外華人加入。”
鄧青問道:“既然軍師也同意,那即日起咱們鏟平軍就全體剪去辮子,恢復漢家衣冠吧!”
余春霖撚須沉吟道:“聖賢有雲: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夷狄進中國則中國之,這說的就是歸化之道,世子爺,咱們在南海之地複漢家衣冠,便是再造中國,在此蠻荒之地教化夷狄,當真是功德無量了!”
“軍師的這句‘再造中國’非常好,要加在咱們的鏟平大義中。”
鄧青對於余春霖的吹捧微微一笑,讚歎著摸了摸油乎乎的頭髮說道:“那你快把人叫進來為我剪發吧。”
余春霖答應一聲就轉身出去,片刻後領進來一個略微弓腰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