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晴若慵懶的以手撐頭側躺在床榻上,看著正專心致志作畫的紀凝兒,懶洋洋的道:“紀凝兒,你都畫了半個時辰了,再不理我,我可走啦。”
“好了!”紀凝兒用指肚在紙上輕輕的擦拭了一番,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身看著那因為半躺著而盡顯曲線的玲瓏嬌軀,不禁蹙了蹙眉,“你這丫頭,也不注意注意形象。”
肖晴若身子挪了挪,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乜著她道:“你又不是外人,人家一天到晚都快累死了,到了這兒,還不讓人放松放松?忒也刻薄。”
紀凝兒無奈的苦笑,“好好好,反正你也名花有主了,倒也不怕沒人要,我才懶得管你。快來看看,我這畫如何。”
“拿來……”肖晴若美眸輕輕一合,粉嫩的薄唇微動。
“是是是,大小姐,奴婢來了!”紀凝兒嗔了她一眼,拿起紙張緩步走了過去。
肖晴若抬眼掃了掃,已經沒了第一眼見到素描時的驚豔,淡淡的說道:“手法還有差距,不過已經很生動了。”
紀凝兒點了點頭,呢喃道:“後面這些線條總覺得不對,卻不知該如何下筆。”
畫作自然是紀凝兒那副水缸素描,曾經被某人握著小手畫到一半的半成品。
當時只顧著心跳,某人教的那些畫法,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如今只是憑借著對某人作畫時的筆鋒印象,才勉強將畫作完成了。
“那便去找他嘛,哪有隻教一半的道理。”
肖晴若盈盈起身,抻了一個懶腰,那柔美的身段在衣裙的包裹下盡顯婀娜,一雙散發著光澤的瑩俏美目含笑的盯著紀凝兒。
“人家公子先是用隱藏詞句暗示你,又用氣質美如蘭,才華複比仙這等麻人的詩句誇讚你,心意已經很明顯了。你若沒什麽表示,小心被那花魁搶了去。”
紀凝兒俏臉一紅。
她將畫作、詩詞拿給肖晴若欣賞,對方驚豔之余,竟從那落款看出了玄機,只在個別的位置頓一頓,那詞中的含義便截然不同。
非常希望,凝兒非常,幸福……
他……是這個意思嗎?
難怪聽到自己是樂籍,便說什麽紅顏知己、詩情畫意,許是在暗示自己?
紀凝兒的思緒回到兩人手握著手作畫時的場景,一時竟有些呆滯。
肖晴若見她那副癡癡呆呆的樣子,隻覺好笑,愚弄之心大起,伸手在那飽滿的膩軟上抓了一把。
“呀……”紀凝兒被偷襲,下意識的退後一步,漲紅著臉嗔惱道:“你這丫頭,摸自己去。”
“哼!人家的哪有你的大。”
肖晴若低頭瞄了一眼,哼道:“也不知成天都吃些什麽。好啦好啦,時候不早了,人家還要去給老祖宗拜壽,走了。”
紀凝兒撫著發燙的臉蛋兒,心中一動,柳眉挑了挑,“會情郎?”
“是又怎地!”肖晴若嬌媚的乜了她一眼,唇角微翹,調笑道:“非常公子真是好命,嘖嘖嘖!又大又軟的,手感真好。”
“死丫頭,找打!”紀凝兒作勢欲打,肖晴若已經咯咯笑著出了門。
“回來再收拾你。”紀凝兒輕輕的哼了句,盯著手裡的素描有些發呆。
……
四月初四,爾普吃過早飯,便去了南陽縣。
今天去縣城,一是買缸,二也是想在去靜安府之前,再來看看自己的小院。
由於是步行,到了縣城已經晌午。
他先去小院瞧了瞧,一切都還歸整,屋子裡的家什也算齊全,回頭添幾張床,幾隻桌子也就可以了。
便又去了另外一家雜貨鋪定了十隻大缸,約好下午送去南陽村。
到了飯口,肚子咕嚕咕嚕的亂叫,便一路溜溜達達的去了百昌樓,也想趁機跟李百昌聊聊運輸的問題。
李百昌那二十家酒樓都不在本地,如果讓他挨個州府去送,那還不累死?
不巧的是,李百昌並沒有在店裡。
夥計自然認識這位與老板關系不錯的公子,樓下沒了位置,便一路領著他上了二樓。
二樓人也不少,包廂基本都坐滿了。暗暗讚歎百昌樓生意紅火,爾普跟著夥計進了一側用竹屏風隔開的雅間,隨意的點了兩道小菜,著實的心疼了一番。
酒足飯飽,見天色尚早,他便要了一壺茶,想等等李百昌。這時,隱約的聽見旁邊的雅間裡,有人正在議論宜春樓。
“也不知道宜春樓同意沒。”
“怎個能不同意?雖說孫公子是遠親,可怎麽也是孫家在業城的主事,想要個女人,宜春樓還敢不給?再說,不同意能在這兒相會嗎?”
“這倒也是,也難怪這孫公子如此著迷,你瞧瞧這玉堂姑娘長的這叫一個俊俏……聽說還是淸倌兒。”
“可不,要不人家怎是花魁呢?噯,她身邊那個是雲仙姑娘吧?”
倒著的茶水已經滿溢而出,爾普未有所覺,直到滴到腿上,這才反應過來,忙拂了拂,苦笑著搖頭。
“玉堂能嫁個好人家,不正是自己的心願嗎?怎麽像丟了魂似的?”
然而他越是這樣想,心就越亂,也沒心思等李百昌了,便起身出了雅間。
一出來就見說話的幾人正瞄著樓梯口的包廂,他也順著幾人的目光望了過去。
那包廂本是有門的,卻敞開著,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玉堂白皙的側臉,似乎正與對面的一位華服公子說著什麽。
那公子面如冠玉,二人俊男美女看著很是搭配。
“她……似乎清瘦了一些。”爾普暗自一歎,將目光收了回來,大踏步的向樓梯走去。
雲仙坐在裡側,正有些無聊的打量著廳堂。不知道為什麽姐姐非要讓她一起來赴約,這位孫公子一味的讚美之詞,聽得她直犯困。
突然,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雲仙眨了眨大眼睛,脫口而出,“是、是那個壞家夥!”
玉堂皺了皺眉頭,有些嗔惱的看了她一眼,“雲仙,怎可大呼小叫的!”
“姐……姐姐,是那個壞家夥。”雲仙焦急的指著正要下樓的爾普。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下一刻, 玉堂僵住了。
“壞家夥,你站住!”雲仙大聲的叫了出來。
爾普一驚,左右望了望,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暗道壞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換上一臉笑容緩緩的轉過身,驚訝的拱手說道:“原來是雲仙姑娘,哦,還有玉堂姑娘,在下有禮了。”
那孫公子皺了皺眉,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玉堂直勾勾的望著眼前之人,心中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她惱他、氣他、恨他,然而更多的卻是想他、念他。
“姑娘臉這麽紅,可是病了……”
“好茶,一點都不燙……”
“姑娘是嫌在下髒麽……”
“我在給你開玩笑呢,你別哭啊……”
那晚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出現在腦海裡,玉堂俏嫩的小臉一會紅,一會白……
見她不說話,隻以為是被自己撞見了好事尷尬,爾普實在是不自在,“在下還有事,便先行告辭了。”說著,便大步的下了樓。
“玉堂姑娘?”孫公子看了看一臉呆滯的玉堂,心中也大致明白了些什麽。
被從記憶中喚醒,卻見爾普已經不在,玉堂慌忙問道:“他……他人呢?”
“走了!”雲仙撇了撇小嘴,暗道姐姐的眼神還真不好。
玉堂眼圈瞬時紅了,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也顧不得跟孫公子打招呼,提著裙角便追下了樓。
百昌樓門口,她焦急的四下張望,卻哪裡還有爾普的影子,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漱漱而下,她漫無目的的跑著,顧不得朦朧的雙眼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