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柏五突然聽見自家老爺低聲下氣地一句:算老夫求你了……
差點沒嚇死他!
林府!
主人家正是巡鹽禦史!名叫林海,字如海,原姑蘇林家的子孫,本貫姑蘇,京畿榮國府賈家的女婿,其有一女,名為黛玉。
林如海是離山先生蘇言銘的最後一屆學生。昔日在朝做官時,還對林如海有提攜之恩。
當年因為賈家參與舊太子之事,蘇言銘怕他受到牽連,所以舉薦他外任,如今已經快十二年了。
朝廷這些年來的行軍打仗,鎮災救民所用到的錢財有六成是鹽稅的貢獻。
林如海上任的這些年來,一應大小事物都是他在管著,朝廷一直沒有派人來緩解一下他的壓力,而且也沒有被召回京畿的意向。
歷年來,鹽稅本就十分得罪揚州的商戶,要不是他林如海有官位在身,可能早就被生吞活剝了。
算起來,林如海也是太上皇一方的老臣,做事處在中立。太子發動政變一事後,遠在京畿的太上皇將皇位傳給了四皇子,如今形成了雙日同天的局面。
他自己又不敢越過太上皇轉向皇帝一方,只能在中間夾著為官。京畿太上皇的舊部,四王八公,一個個暗裡和皇帝作對。
因為他們手裡把控著軍權,同時也是跟隨太上皇一方的權貴。皇帝沒有理由根本動不了他們。
而對於林如海保持中立的態度,皇帝能怎麽辦,只能冷眼旁觀,太上皇遠離京畿的事他也管不了太多。如果林如海到最後還依然保持中立,皇帝不得不找個機會除掉他,然後換上自己的人。
現在他身邊能用的除了一些文人,還有幾個低職武將。做事都要先過太上皇的眼,才能施行,讓他感覺這個皇帝做得十分憋屈。
“林大人今日心緒有些不穩,可是有事擔憂?”孫神醫把脈後問道。
林如海面色慘白,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倒也無什麽,只是有些事情想了一下!”
“林大人還需寬心養病,有什麽問題可吩咐其他人去做,不可再勞心勞力!”
“多謝孫神醫,林某知曉了。”
之後孫神醫去煎藥,沒辦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個月前蘇言銘這個老友求他救一救林如海,來時後者已經病入膏肓了。
他施展了些手段才得以緩解,不過最後還是向蘇言銘告知了病情,林如海如今大限將至,短則三個月,最長也就半年時間了!
蘇言銘得知之後,心中萬般惋惜,林如海是他課生最後一屆最得意的弟子,探花出身,文采偏偏,生的風流倜儻,可惜這些年身子不大好。
其實孫神醫還有件事沒說,那就是林如海並不是自然得病,而是中了慢性毒藥導致的,只是這事說出來恐怕會有波折,他個人不想惹麻煩,能冒著被八大鹽商惦記的分下來照看林如海,已經是與蘇言銘友誼的體現了!
“老爺,蘇老先生來訪!”
“咳咳,快請!”
“扶我起來!”
林如海在下人的攙扶下,慢慢坐了起來,還重新下床,步履蹣跚,如同風中的蠟燭火焰搖搖欲墜!
蘇言銘和李霖下了馬車,知道看到林府之後,李霖才明白這是林如海的府邸!
老頭牽的是林妹妹的線,李霖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隨後進了林府,只見一個病危的男子在下人的攙扶下,站在門口,看著門外來人,心緒看起來激動不已!
“恩師,林如海見過恩師!”見了蘇言銘的面,林如海趕忙拜道。
“如海啊,你怎麽不聽勸解,之前不是了讓你好好躺著養病,我不過是來看看你,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難不成這些年做官,迂腐了不成?”蘇言銘嗔怪道,連忙扶起林如海,李霖也是搭把手。
摸著林如海瘦骨嶙峋的手臂,就像是摸到骨頭一樣,一點肉都沒有。
“不敢,弟子不敢忘記恩師的訓誡,只是恩師年事已高還未弟子勞心,實在是有愧於心!”
林如海午間喝了藥,此刻面色已經有了些氣色。剛剛聽聞下人來報。隨後幾人走進屋內,林如海一時沒發現李霖!
直到入座之後,林如海才反應過來,自己忽略了蘇言銘對坐面的李霖。
“這位小兄弟是?”林如海問道。
李霖起身,拜禮道:“晚輩離山書院學生李霖,見過林大人,今日辛得蘇老所邀,前來看望見識一二!”
“原來是書院弟子,如此說來你我也算是同門師弟了。”林如海感覺李霖氣質很特別,但一時間說不上來!
“不敢,林大人是前輩,小子不過是學幾年而已!”李霖端著態度,很少謙卑。
這讓一旁的蘇言銘都傻眼了,平日裡李霖可不是這種謙謙公子模樣,這小子難道打什麽壞主意不成?
“呵呵,倒是一個謙謙公子模樣,可進學?”
“學生才,今年才得以秀才功名,正準備一試今年八月秋闈!”
“哦,那我得考考你學義經文,你意下如何!”林如海雖然病危,但文人風骨這種心態一直不曾少過。
見了青年才子都會忍不住考究!蘇言銘倒是沒有打擾他們,心裡想法就看李霖今天的表現了,表現好了,他給林如海提起來也順當些。
雖然不知道李霖為什麽這麽一反常態的向林如海表現才華,但這不正是合了他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