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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仰人间二十春 76、云雾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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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步月归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2-19 10:17:24 来源: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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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刚过,皇帝刚从圜丘祭天回来。

又在奉天殿接受百官朝贺。随后又大宴文武群臣及四夷朝使。

据说宴上还有颇多大臣赋诗庆贺。

这样的赐宴还轮不到郁仪,她对于这样宴会也兴致不高。

秦酌提了壶酒来找她聊天,两个人对着护城河浅酌了两杯。

先是聊起去年一起入庶常馆的朋友,又说起曹岑。

“他舞弊的风声过了不少,这阵子又开始抛头露面了。”秦酌对他素来不喜,说话也不客气,“这阵子听说他整日里跟着夷陵长公主抛头露面,就连驸马江止渊都被他挤到身后去。可见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是掐尖抢上,不落人后。”

“不成体统。”郁仪道,“台谏那边可说了什么?”

“自然是说了,可夷陵长公主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何尝会把台谏的话放入耳中。更何况豢养面首这样的事可大可小,总不能在这件事上大肆宣扬,只要她不与江驸马和离,到底没人敢把这种事搬上台面。曹岑从来都不是个甘心服低做小的人,你

且看着吧,指不定他就要掀起什么浪花来,可惜江驸马为人正直,何尝见过这等小人。”

郁仪心知虽是君臣同乐的日子,喝多了总也不好,于是劝秦酌也少饮两杯。

秦酌说:“今日大家都忙着宴飨,不如咱们叫上孟司记去看看嘉善吧,她一个人独自在京中也怪可怜的。”

“孟司记要侍宴,也不知得不得空。”

秦酌说:“你等着,我去请她。”说罢起身就出门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孟司记真的便和秦酌一起来了。

她还穿着侍宴的暗红色官服,看样子为了早点见到女儿,她赶着便从宴上退了下来。

“娘娘那里要紧吗?”郁仪问。

孟司记轻声道:“还有刘司赞与邓彤史她们在,我和娘娘说我被冷风吹得头痛,娘娘便许我先回来歇着。”

这些年来孟司记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来没有偷懒喊病痛的时候,为了女儿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那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上。”郁仪说着从柜子里拿了件自己平日里穿的直裰,“然后我们便去看她。”

三人出了紫禁城,今日是冬至,就连马车都租不到。

“我去买包点心吧。”孟司记说,“她来了京城这么久,她爹一定舍不得给她买这些贵价的东西。”

说罢,去路边的知宝居买了一包点心提在手里。

智化寺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可今日,智化寺和以往大不一样,寺外竟围了很多人。

起初郁仪还以为是寺中在施粥,不成想竟然看见赵公绥从智化寺里走出来。

隔着蒙蒙雾气,赵公绥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三人。

郁仪并不知道赵子息已被张濯带离了智化寺,心里微微一紧。

赵公绥显然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会趁着冬至时君臣宴饮时专程赶来智化寺。

他今日没有找到赵子息,却在西禅房里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赵公绥的手下压着嘉善,从智化寺的正门走出来,赵公绥对着嘉善说:“那边那三个人,你认得吗?”

嘉善被两个人钳制着,一眼就看到了孟司记。

母女俩遥遥相望,孟司记咬紧牙关,眼睛微微泛红。

“不认得。”嘉善摇头。

“别撒谎。”赵公绥的声音看似慈爱,却带着压抑着的冰冷与威胁,“不说实话,我就让人杀了你。”

赵公绥的目光从孟司记的脸上划过,又看了看嘉善的五官,古怪一笑:“小姑娘,她是不是你娘?”

郁仪三人皆心口一紧。

若孟司记与嘉善的事情宣扬出去,那她的官路算是完了,即便是太后,都保不住她。

嘉善不说话,赵公绥便抬起头捏着她的下颌,手指不断收紧:“说啊,她是不是你娘?”

这是赵公绥的报复,他匆匆赶到智化寺,依然没有找到自己儿子的踪迹。

他把内心深处的恼羞成怒全都报复在了年幼的嘉善身上,他掐着嘉善的下巴,看似在和嘉善说话,目光却牢牢盯着孟司记:“说话啊!敢不敢承认?”

嘉善痛得大哭,却依然只说一句话:“她不是我娘,她不是我娘!”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近在咫尺,可她也记得郁仪对她说过的话。

她不能害了她娘。

纵然自己每一天都在深切地思念她。

孟司记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下意识想要上前一步,却被秦酌一把按住了手臂。

“赵阁老,她是我秦酌的女儿!”秦酌一步步走向赵公绥,“你把她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密雪遮灯,秦酌只留给孟司记一个宽阔挺拔的背影。

他唇边含笑,一步步走近,最后挡在了嘉善与赵公绥的面前。

“你的女儿?”赵公绥似笑非笑,“你今年才多大,怎么有这么大的女儿?”

“我是兴平八年的人,今年二十五,凭什么我就不能有这么大的女儿?“

秦酌推开钳制嘉善的人,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

“可你还没有娶妻。”

“原来赵阁老还管别人的风流往事。”秦酌并不退让。

“那她母亲又是何人?”赵公绥扫了一眼孟司记,“你又为什么不把她接回家中?“

秦酌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笑吟吟地说:“她母亲是我幼时的好友,只是我贪慕富贵,并不想负责,和她春风一度之后就把她抛在了老家,没料到她母亲病死,她独自入京寻亲,我怕自己清名被毁,所以把她安顿在这里。”

在秦酌口中,他便是个风流成性、拍屁股就走的负心人。

孟司记知道这样的话势必会惹来台谏对他的弹劾,那秦酌的官路难免要收到阻碍。

郁仪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现在去,他的这番努力就全白费了。”

孟司记咬着唇,声音微微发额:“那就当真让他......”

郁仪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些都是他自己选的。”

另一边,赵公绥凝睇着嘉善问:“他真的是你爹吗?可有凭证?”

“是,他是我爹。”嘉善颤声道。

秦酌勾唇,摸了摸嘉善的头:“好孩子,叫一声爹来听听。”

嘉善果真叫了一声:“爹。”

只这一句,秦酌听了便已然心满意足:“真乖,别怕,我护着你呢。”

赵公绥的目光落在秦酌脸上又收回:“既然寻好了亲,老夫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这女娃娃你自己带回去吧,别养在外头,不像话。”

言罢手一挥,带着自己的人煊煊赫赫地走了。

雪野上便安静了下来。

秦酌牵着嘉善走了到了孟司记跟前。

“你......这又是何苦。”孟司记轻声道。

“这样的事放在男人身上,便叫风流。放到女人身上,那就有罪了。”秦酌笑了一下,“你可别觉得我是在恩索报,今天换做是谁我都这么做。你们女人能走到今天,太不容易。”

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面说一面还嘻嘻哈哈:“占了你闺女一个便宜,让她白喊我这一声爹,一会儿我给她包个红包。”

孟司记吸了吸鼻子,看向嘉善:“来,到娘这里来。”

嘉善乌黑的眼睛看着她,眼泪一个劲儿的流。

她不知道远处还有没有别人盯着她,所以不敢上前,只怯怯地看着孟司记,胡乱地用手背抹掉自己的眼泪。

郁仪推了推嘉善:“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她吗?”

嘉善哽咽地喊了一声娘,扑进了孟司记的怀里。

秦酌还有心情开玩笑:“好一出沉香认母。”

郁仪问他:“你不怕明天就让你脱了乌纱,把你赶回长州去?”

秦酌说:“你以为我想在刑部干啊,天天看他们做些生死打杀的事,吓都吓死了。要是能把我调去工部就好了,哪怕是跟着工匠们开山建寺,也比现在动辄取人性命要好。那泥巴木头可比人心要简单纯粹多了。”

“回长州也行,只要我爹不抽我就行。”

秦酌这人也是奇怪,有些事上他悲观得不行,有些事反倒又看得洒脱了。

他俩正在一旁说这话,突然见远处街上有一队人疾驰而过,正在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像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只听为首那人高声道:“梁王妃薨了,避让避让!“

郁仪抬起头,孟司记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今日梁王妃的确没有和梁王一起赴宴......只是没料到………………

没料到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秦酌说:“你们先回宫,我先把嘉善安顿到我那里,等孟司记你得空再把她接走。”

也只能如此。

孟司记终于摘了自己脖子上的围领系在了嘉善的脖子上:“你先和秦令史回去,我晚上接你回家。”

嘉善点点头,孟司记看向秦酌:“松卿,今日的事真的麻烦你了。”

松卿?

秦酌咳了一声:“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孟司记将一缕鬓发挽至耳后,对着秦酌微微笑了一下,便和郁仪一道向东华门走去。

下雪的日子,云层很厚,天际泛起一层淡淡的黄

关于梁王妃的死,内宫中只说是暴病而忘。

太后赏赐了棺木,并追谥了恭淑二字给她。

郁仪翻出梁王妃前阵子写给她的信,信中充斥着对郁仪的感激,感激她愿意在太后面前为梁王说上几句话。信中字迹娟秀,根本看不出生病的痕迹。

纵然到了此刻,郁仪仍不相信梁王妃已经死了,孟司记私下里来见过她一面:“我替娘娘去过一趟梁王的府邸,梁王妃的确是病死的。仵作说是心悸而死,只是她近身伺候的奴才们都被发卖了出去,一个都没留下。这事原本就蹊跷,可无凭无

据,咱们也没有办法说些什么。”

郁仪轻声道:“青月,你说做假圣旨的人,会不会是梁王?”

孟司记听她这么说并不觉得意外:“娘娘心里只怕也是这么想的,可咱们没有凭据。”

郁仪说:“王妃的娘家是昆山顾氏,今年除夕时总该要入京一趟。”

“你是想让他们来开口?”孟司记摇了摇头,“他们是清流,很难让他们说没有凭据的话,除非你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郁仪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你觉得梁王妃是什么样的人?”

孟司记不解:“什么?”

“我初次见她时,她在承恩寺中求子,当她得知了我的身份后,说她一心羡慕我能靠自己的本事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而她不得已,将自己的恩荣都仰赖在男人的枕榻上。”

“她屡次和娘娘哭诉自己不得夫君的疼爱,我有心劝她和离,她却又不肯。”郁仪抬起头看向窗外被云雾遮住的月亮,“因为她除了仰赖丈夫和父亲之外,没有安身立命的东西。她屡次为梁王求情,在慈宁宫外又跪了这么久,什么体面尊贵都不顾

了。或许她心里真的是情深意重,又或者说,她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现在她无声无息的殁了,梁王真的会为她难过吗?”郁仪的声音愈发轻了,“她死了,你觉得又是谁获益最多,关于她的死因,梁王自己究竟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孟司记的心也提了起来:“我记得梁王府上有一名北元妾室......”

郁仪点点头:“我打算去找人牙子买几个侍女,她们的门路多,我去看看能不能碰一碰运气。若真能买个伺候过梁王妃的侍女,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说梁王为何仅仅是发卖了这些梁王妃身边的侍女?”

“你的意思是,拖去无人处打死更干净?”郁仪轻轻摇头,“王妃前脚死了,后脚他就把女全打死,动静太大,太容易被怀疑,还是远远发卖走,老死不相往来最方便。”

孟司记听郁仪说完良久,终于道:“若梁王妃的死真和梁王有关的话,那他真的连为人都不配了。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女人,为他往来奔、汲汲营营,却又落得个如此下场。”

她看向郁仪:“可是这件事,和你原本没有关系。你做你的吏科给事中,梁王妃也和你没什么情分,你何必要做这受累不讨好的事来为她声辩呢?”

“不单单是为了梁王妃,还有很多人。”郁仪的眼眸如水般清澈,好像沾染不到毫分这尘世间的尘埃,“青月,纵然他已是王侯之尊,凭什么他能轻而易举,不问缘由地取人性命?今日死的人是王妃,他日会不会是你我?”

“只要这样不公平的事存在一日,我们便不是旁观者,而是局中人。”

“你说得真好。”孟司记真诚道,“我愿意和你一起。”

郁仪笑了一下:“秦酌如何了?”

“他啊。”孟司记道,“总少不了台谏的弹劾,昨日我去他家看过嘉善了,他还反过来劝我要宽心。”

“不是我为他说话。”郁仪拉着孟司记的手,“松卿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你若后半生还打算找个人与你风雨同舟,他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孟司记垂下眼睫看向她们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缓缓道:“郁仪,这姻亲之事,总不是你情我愿就够了的。除了他自己,还有他的父母,我这样的人又哪里是他们眼中的好儿媳。届时究竟是要我服低做小,还是要他违背孝悌之意?到了那时,他难

保不会动摇。更何况,我已经吃过了一次婚姻的苦,他若只是拿我当作一时之欢,我痴心错付,难免又要受到伤害。所以,眼下我不能给他承诺,即便他真的对我有心,我也只能当作不知。我何尝不知道松卿是个好人,他那日在智化寺外说过的

话,我每每想起都会动容,可饶是如此,我也只能辜负他。”

郁仪知道孟司记是理智的人,正因她理智,郁仪才更觉得心疼。

“只要你过得好,这便是最重要的。”郁仪温声道。

“谢谢你。”孟司记回握她的手,“多亏了还有你在。”

又过了三日,张濯府上的长随为郁仪送来的一封信。

“是张大人写给苏给事的回信。”长随道,“随着张大人其余书信一起送来的,没有经馆驿那边的功夫,所以这信里的内容除了苏给事外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郁仪状似平静地嗯了一声,她接过了这封信却没急着拆,在手里拿了良久。

信封是纯白的,上面只写了苏郁仪亲启这五个字,没有落款,但她知道是张濯的亲笔。

固原关外的局势有些紧张,张濯名义上是去督军,实则只怕是与太后另有安排,属于朝廷的机密。就在这样动荡不安的时刻,他依然能从千头万绪间抽出时间来答复她前阵子送去的那一封信。

郁仪在桌上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书刀,将信封从封口处小心地裁开。

“信已收到,我一切都好,毋需挂念。”

“听闻府上已将松江旧物转交给于你,若有遗漏,只怕也已遗失,先向你赔罪。”

信到此处,墨迹有些淡,下半句应该是张濯蘸过墨汁后继续往下写的。

“如今竟后悔将这此旧物完璧归赵,征旅漫漫,无以用来思卿之物。”

落款依然是显清二字。

信不长,到这里便算是结尾了。

郁仪盯着最后一句看了许久,脸上竟觉得有些烫。

「征旅漫漫,无以用来思卿之物。」

张濯的脸便在眼前浮现出来,或是眉心轻蹙,或是眼底含笑。

他的字迹一如过去那般隽永,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写得却是这样撩拨人心弦的话。

郁仪寄给他的信是呈交给馆驿的,所以不能如张濯这般随意。

张濯的信是由张府的家丁亲自送来的,他便能将这样叫人脸红的话坦坦荡荡地写在纸上。

分明他临走时,他们二人间的氛围不算融洽,那时或许她心结未解。

可到了如今,莫名又转圜了不少。

是从她寄给他那封公事公办的信开始,又或是张濯为她续上的那后半句诗。

他们两个人克制着向前一步,又怕太过唐突。

郁仪咬着嘴唇思考良久,在纸上为他写回信。

她没有张濯那样手眼通天的本事,这些信还是要从馆驿送去,她只好照旧用臣下的口吻书写。

“旧物未曾遗失,多谢张大人关照。”

只这一句,又未免疏远,于是她继续写道:“张大人所续后半阙诗我亦很是喜欢。另,除夕将至,不知张大人是否回京过年?”

问他归期是假,希望他能回京才是真。

平日里有千头万绪的事要忙,唯在此刻闲下来时,才恍然发觉已经有一个多月未曾见过张濯了。

那日既承诺过不以名分捆绑,那她方才的过问,或许便算是逾越了。

思前想后,郁仪还是没有拆封重写,一些话或许一蹴而就的才是最真的,于她如此,于张濯亦如此。

一封信送出了,便开始盼着能有回信,不管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像是日子有了一种别样的期待。

郁仪想,这回等张濯回来,她定有很多话,想要当面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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