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很忙。
忙著替豆盧軍摟資源。
他也知道自己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郭定邊也不是很在乎。
這幫人看不起他,他也不太看得起這幫人。
在連著忙了幾個晝夜之後,郭定邊覺得身上有點癢,便一個人騎著馬去到甘泉水邊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水溫正合適。
很爽。
當他從水裡探出身時,突然發現岸邊有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咦?她臉紅什麽?
哦,自己沒穿衣服。
郭定邊抹了下頭髮和臉上的水珠,衝著小姑娘一臉歉意地微微一笑。
小姑娘急忙將臉背了過去。
郭定邊也沒太放在心上,走回了岸上。
他從馬鞍袋裡抽出一塊布,擦了擦身子,一邊披著衣服,一邊翻身上馬。
郭定邊單手拉起韁繩。
胯下之馬嘶鳴一聲,揚起前蹄,飛馳而去。
可張月牙還是蹲在河邊上,癡癡地望著郭定邊離去的方向。
這,,這也太,太迷人了吧。
她從小到大,見過的男人,除了父親和家中的兄弟,便是沙州那些其他大族的“青年才俊”了。
雖然他們中,有的文質彬彬,有的孔武有力。
但沒有一個像剛才那個青年一樣令人著迷。
那是一種令人血脈賁張,充滿了雄性荷爾蒙的美。
當然,張月牙不懂這些。
她只知道,自己劇烈的心跳,到現在都無法平複。
“張小娘子!張小娘子!”
小翠的聲音,將張月牙從宕機狀態喚醒了。
“你在看什麽呢?”
丫鬟順著張月牙的目光望去,發現什麽也沒有。
“沒,沒什麽。”
張月牙支支吾吾。
“我們該回去了,城門快要關了。”小翠看向了城門的方向。
小翠和張月牙上了車,開始回程。
這一路上,小翠發現,不管她問什麽,眼前這位張大小姐只是看著正前方發呆以外,沒有任何回答。
小翠有點慌。
這該不會是甘泉水中有什麽妖孽,把張大小姐的魂勾走了吧?
回去要不要跟主人說,找個巫師扶乩?
小翠也開始閉嘴胡思亂想起來。
不過好在到了李家大門口下車之後,張月牙便恢復了正常。
晚上難得張議潮也來到了李明振家。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頓飯。
吃完飯之後,張議潮對著自己女兒和女婿使了個眼色。
李明振夫妻倆便拉著宋氏到前廳聽戲去了。
他們專門找了一個戲班,以替母親排解白日裡的愁緒。
主廳中只剩下張議潮和張月牙父女兩人。
“阿爺可是有話對我講?”張月牙突然柔聲問道。
張議潮愣了一下。
他印象中,自己女兒不是這樣的啊?
今天是怎麽了?
他原先打的一堆腹稿,一時間竟沒有一個用上。
於是他準備開門見山:
“月牙,阿爺給你準備了一門親事。”
“不嫁。”張月牙乾淨利落地回答道。
張議潮再次震驚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平日裡和自己的子女交流的不多。
常規的場景是他單方面的訓話或者勸誡,子女垂首敬聽,不發一言。
可今天居然破了例。
而對這個平時寵慣了的小女兒,他也生不起氣。
“你不想知道嫁給誰嗎?”張議潮耐心地問了一句。
張月牙搖了搖頭,臉上掛著笑容:
“不嫁。”
張議潮沉吟了半刻,在張月牙的斜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月牙,你可是心中已有了人?”
張月牙這回點了點頭。
這就沒辦法了。
強扭的瓜不甜。
張議潮自認為不是一個對子女控制欲很強的人,他不會犧牲子女的幸福。
更何況張月牙還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惋惜。
不過惋惜歸惋惜。
既然女兒有了心儀的人,那也得問個清楚。
“月牙,可否告訴阿爺,你看中的,姓甚名誰,是哪家的俊彥啊?”
張月牙的臉上不知為何浮上一抹粉紅。
她,
又搖了搖頭。
張議潮開始懷疑自己的女兒是不是中了邪。
後來任憑他如何問,張月牙仿佛變成了啞巴,眼神迷離,只是在點頭和搖頭。
張議潮趕緊叫來了正在看戲的宋氏,還有李明振夫妻倆。
結果還是一樣。
張清禪喚來了劉萬和小翠,方才知道傍晚時分丫鬟傍晚時分帶著張月牙去了趟城外。
小翠正要挨頓板子,卻被張月牙攔住了。
“是我要小翠帶我出去的,和她無關。”
可依然問不出個所以然。
第二天后,張月牙倒是恢復了正常,嘻嘻哈哈,可一旦問起如意郎君的事,便扭扭捏捏,言不達意。
張議潮無奈,隻得暫且擱置了這檔子事兒,讓宋氏帶著張月牙回沙州去了。
郭定邊並不知道,這兩天因為他在河裡洗了個澡,導致張家雞飛狗跳。
他的心思放在了練兵和研究下一步的進軍目標上。
根據東邊粟特商人們傳來的消息,尚婢婢和論恐熱正在河源醞釀著一場決戰。
留給起義軍的時間不多了。
他們得趕緊趁著這個機會盡可能的壯大自己。
大部分人力主全力攻擊甘州,盡快打通河西走廊。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在討論兵力配置的時候,有好些個人提出,總兵力夠了。
建議讓郭定和他的豆盧軍休息一下,分兩部駐扎在沙、瓜二州,協管城中治安。
沙、瓜二州光複,郭定邊出盡了風頭。
後面總不能再讓他再一直風光下去吧。
郭定邊沒說話,而是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們討論完。
然後從筆架上拿過筆,在地圖的伊州上圈了一個圈。
“我去打伊州。”
他將毛筆擲於桌上。
“反正沒有豆盧軍,各位也拿的下甘州,我就去順帶把伊州收了吧。”
這再次引起了有些人的不滿。
哪怕墨汁並沒有濺到他們身上。
這些人現在基本就是條件反射性地對郭定邊任何一個行為都感到厭惡。
“要不要再派一支隊伍走另外一條路,同時對伊州發起攻擊?”
張議潮用手指頭在地圖上比劃。
“不用,效果不大。”
郭定邊手指頭敲了敲張議潮在地圖上新畫的線。
“我問過粟特商人,這條線路太難走。”
“還是我帶著豆盧軍去吧。”
張議潮最後同意了郭定邊的方案。
“你且去伊州,一切便宜行事。”
郭定邊拿起桌子上的頭盔,戴在了頭上,瞥了索靑那幫人一眼,便轉身離開了府衙。
他得準備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