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鈞、賀拔勝、高歡等人嘴裡,已經知道時局已大壞,而且是剛剛開始。
亂世如何活下去?
殺!
不被殺!
侯景把飛鳥驛、黑水驛的兄弟為基礎編成一個大概200多人的隊伍,每人馬匹2匹,身披玄甲,號稱“蒼狼兵”。趁著這段時間,他找到了懷朔最精良的打鐵匠,為他打造特製的馬鞍-馬鐙,尤其右邊的馬鐙稍厚——右腿時不時提醒他是瘸子。他嘗試著試跑幾圈,雙腿同時發力,比以前好太多了。
跟著是找來於標、張猛、劉孟,怎麽把蒼狼兵戰力發揮出來。
他們對衝殺鐵勒部、衝殺衛可孤,進行回憶:兩次都是三角形陣型衝擊,衝擊鐵勒部時候,遇到抵抗不多,陣型相對完整;但是衝殺衛可孤,沿途不少士兵抵抗,陣型變形很大。而且兩次都有掉隊的騎兵,戰場煙塵滾滾、喊殺聲太大,一旦掉隊,追上隊伍就很費勁。幾個小隊之間,也是在目視范圍內配合,經常會相互看不到。
“戰場上我們不知道你們在哪裡!”幾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步兵大部隊行動,有牛角,有戰鼓,吹號角敲鼓知進退。但是騎兵速度快,隨身帶不了大鼓,號角是可以用,但在衝殺過程中,主將或其他人都是雙手持馬槊長矛,拿不來號角。
拿什麽來當通訊工具?
這日侯景在校場結束訓練後,騎馬往家走。轉過一個街角,一群小孩正在捉迷藏,不時聽到幾聲口哨,他忽地驚醒,用口哨?
到家之後,侯景還在“噓噓噓”地吹。阿珍很奇怪,問:“大人你為什麽吹口哨?”侯景說了想找一種調子,大家都會吹那種。阿珍抿嘴一笑,說:“大人不用那麽費勁。我們高車人放牧時候,都是吹短笛找牛羊的。牛羊一聽到笛聲,就會走來。”侯景高興得跳起來,問:“短笛什麽樣子的?快跟我說說。”“別急,我包袱裡就有”接著,她在包袱裡拿出一隻短笛,放在嘴上一吹,聲音透徹洪亮。
她把短笛塞到侯景手裡,說:“這是我阿爺親手做給我的。以前被柔然擄走時候,什麽東西都沒帶,就這個笛子掛在脖子上。”說完,鼻子一酸,眼角有眼淚了。
侯景拿到笛子,馬上放嘴裡,一吹,調調和阿珍吹的差不多,他馬上抱一下阿珍,高興地說:“傷心事就不要去想了。你會做笛子嗎?按這個樣子,你給我做百十來。”
“會的,高車人都會用骨頭做短笛。”侯景一聽,頓時放下心來。跟阿珍說:“讓你們族人來幫做,短笛換米粟。”
第二天,侯景帶著短笛,給於標他們看,大家試吹一下,發現操作很簡單,都能輕松吹出笛音。然後幾人馬上坐下來,規定了進退、方向、集中、分散、求救、陣型等,分別用笛聲怎麽表示。他們拿去校場上吹,五百步之外,笛聲還是很清晰,給鎮兵試用,簡單好用,通訊問題解決了!
三天后,阿珍就拿來了上百個短笛。侯景把短笛發給蒼狼兵,並在訓練中使用。
戰陣,破陣,蒼狼兵的基本殺人技,要把蒼狼兵打造為野戰無敵。
“野戰無敵?”於標、張猛和劉孟等均瞪大眼睛看著侯景。
“對,野戰無敵!”侯景站起來,“主要器械精良,戰陣合理,上下一心,無敵!”
四人回憶這幾年尤其是騎兵戰鬥,基本做到攻必克,唯一一次就是衝擊柔然中軍大營,柔然迅速用長盾結成龜陣,即是用長盾插入地上,以大汗為中心圍成50步左右一圈,長盾層層疊疊疊高,中間士兵也舉盾往上擋,遠看就像一個烏龜。因為長盾豎起來後,裡面有士兵死撐,還有用木棍、長矛等支撐,侯景他們嘗試騎馬高速衝擊,用馬槊居然拍不碎長盾,甚至頂不開。也因為頂不開,速度一下降下來,人馬俱傷,他們甚至被龜甲陣裡面的士兵,用長矛刺出所傷。
野戰無敵,必須能破龜陣!
“龜陣他媽的和城池一樣,我們攻城,要不搭梯子翻過去,要不用木頭撞破城門從城門進去。”於標說。
“撞!”幾個人一下想到了辦法。想到就做到,他們馬上去找一根長約5米、碗口粗的木頭,搬去校場。
木頭可以用馬拉,一匹馬拉,拖著木頭,跑最快也沒法把木頭拖飛起來,效果不佳。雙馬拉,綁的繩子位置不一樣,木頭就容易橫著,綁在同一位置,尾墜地。
四匹馬,左右各兩匹,拉前後兩個位置時候,他們情不禁地叫好:木頭拉起來了,方向和馬頭方向一致,更要命的是,拉木頭,馬的速度未降低。當四匹馬拉著一根木頭飛馳,領頭的鎮兵短笛一吹,四個人同時放手,並調轉馬頭向外跑,木頭像一支箭一樣徑直往前飛了6、7米,“彭”一聲,將一架馬車擊碎!在場鎮兵振臂高呼!
隨後幾天,於標和張猛試著用6人拉木頭、8人拉木頭試驗,並總結出4人、6人、8人拉的木頭最佳大小重量。8人拉重木,可以輕松擊垮半米厚的土牆——這個強度,足可以摧毀任何龜陣。
他們把木頭頭部加固,塗上紅漆,稱為“飛鳥錘”。
當高歡、竇樂和楊鈞看到使用飛鳥錘摧毀矮牆時候,目瞪口呆,久久才回過神來。高歡轉頭對侯景說:“怪不得你有信心擊殺衛可孤。”
攻堅的飛鳥錘有了,衝陣的三角陣也必須改良。他們對攻擊柔然中軍、鐵勒部回憶,在衝擊過程中,戰線容易拉長,不能形成合力,影響了攻堅效果。其次,三角陣型的分工也沒有明確,三個人都是攻擊手,相互之間支援缺乏。
“不能三個人同時攻擊,必須保留一個觀察手,觀察手提醒敵人動向和下達命令”,張猛說。 “那剩下2個攻擊手?攻擊力度夠嗎?”“夠的,一個主攻,一個輔助,一個觀察。”
“我們人少,多殺人於戰局無補,蒼狼兵首要擊殺的是主將、隊主,敵人主將隊主被殺,隊伍自然就亂了,隊伍亂了才能贏。”侯景說。
於是,他們讓於標帶著兩個蒼狼兵,組成三角陣型自由衝殺與其他鎮兵對戰演練;後面讓於標主攻,一個鎮兵當輔助攻擊,一個觀察手,殺獲比自由衝殺稍少,但是對於目標敵人,基本做到擊殺——原先是三個人與一堆人對戰,但是換陣型後是三個人主攻一個人,形成了局部多打少,能迅速解決戰鬥。
他們跟著研究三個人之間,觀察手、主攻手、輔助攻擊手之間,怎麽轉換問題,在各種情況下,怎麽配合。
一個小組怎麽配合,兩個小組之間、更多小組之間,怎麽配合,他們後來也發現,300人即是100個小組,大概就是目前極限——再多人,聯系不上了,短笛聲音聽不到了。
攻堅、衝陣有了,與敵騎兵對戰,怎麽打?
一定要相互支援。還是三角形戰陣,但是將三角形擺成一條一字陣型,雙攻擊手,後面觀察手負責提醒和補槍。
侯景把它命名為“一字雁”。
琢磨出這3個戰陣之後,這幾個月,蒼狼軍來回演練,急亢的短笛聲,在校場從白天響到黑夜。
如果不是楊鈞攔著,侯景早就拉蒼狼軍出城會會衛可孤。隨著洛陽救兵來的消息傳來,楊鈞更不讓他們擅自行動,他們也只能繼續在校場上,幻想著屬於他們的野戰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