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在上,我們還在等待什麽?”財務官盧修斯.阿提利烏斯在會議上激動地說道,“那些該死的迦太基人就在河對面,我們為什麽不過去攻擊他們。”
“不要著急,親愛的盧修斯,那些迦太基人逃不走的。”保盧斯做為今天的當值執政官努力安撫著急躁不安的財務官,但是他明白,盧修斯的意見代表了絕大多數元老們的意見。
“他不是已經從格魯尼烏斯逃走了一次嗎?那個漢尼拔是個比狐狸還要狡猾的家夥。”另一位財務官富裡烏斯.畢巴庫羅斯也站起來質問道。
“我們已經嚴密監視著對方的營地,他的任何小動作我們都能及時發覺,何況他現在想要逃跑就是自尋死路,因為南邊的活動空間已經很小,而克勞狄烏斯的艦隊也已經封鎖了西邊的墨西拿海峽。”保盧斯一邊解釋一邊在心中痛罵這些只會紙上談兵的家夥。
“親愛的保盧斯執政官,你知道我們這支大軍一天的開銷是多少嗎?羅馬已經快要負擔不起這樣一支大軍的日常開銷了,速戰速決才是最有利於羅馬的策略。”盧修斯.阿提利烏斯開始從財政方面繼續施壓道。
“現在漢尼拔佔據了戰場上的優勢地形,他選擇了高地做為扎營地,而我們如果主動渡河攻擊將會冒很大的風險。”保盧斯從戰術角度解釋道。
“那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坐在對岸看著迦太基人自己消失吧,親愛的執政官閣下,我們是否應該多些主動精神呢?”保民官梅蒂利烏斯問道。
“諸位議員和同僚,請相信我一定會選擇最利於羅馬的策略。”保盧斯一邊保持平靜地回答著眾多元老的質疑一邊看向了邊上一直默不作聲的瓦羅。
“我猜他明天一定就會有所行動的吧。”保盧斯心中想著。
當東方慕白之時,平靜的奧菲杜斯河便熱鬧了起來,羅馬人開始渡過河流,在河的東岸,也就是迦太基大營的正對面開始建設一座新的營地。與此同時,四個軍團的羅馬士兵在瓦羅的率領下向著迦太基的軍營碾壓了過來。漢尼拔則迅速派出了努米底亞騎兵與輕裝步兵下山前去迎敵,重步兵則布陣於山上。羅馬人似乎對努米底亞人的打帶跑戰術頗為顧慮,深怕中了對方的圈套,所以並沒有全力進攻,雙方除了騎兵與輕步兵發生了一些交鋒之外,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交戰。當日落時分,東岸的羅馬軍營已經基本成型後,羅馬人便撤退到了軍營中,而挑戰了一天的迦太基人也同樣無功而返。
“對方到底想要做什麽?”馬戈在夜色中看著如今兩岸都變得燈火通明的羅馬軍營奇怪地問道,其中新建立的東岸軍營明顯要小於西岸的軍營。
“這應該算是犄角戰術吧。”蒙華猜測道,“當然也有可能是想誘使我們主動攻擊這個新的軍營,然後對方再來個前後夾擊。”
“對方擁有這麽巨大的兵力優勢,為什麽還要搞這麽麻煩的戰術呢?”小漢諾有點不太理解羅馬人的做法。
“根據情報,對方的執政官是兩個人輪流執政,很有可能兩者的意見並不統一。”漢尼拔一邊欣賞著羅馬人的營火一邊分析道,“那個瓦羅好像也是個容易衝動的人,而保盧斯則相對穩妥一些。”
“也許他們是害怕我們又逃走了,所以才先渡過一部分人方便監視我們吧。不過不管如何,這實際上是他們內部還在爭論與猶豫的重要表現。”蒙華對漢尼拔的分析加以補充道,“但是從今天的布陣與交戰來看,對方還是相對比較謹慎的,估計是我們的地形優勢讓對方有所顧及。”
“那我們要點辦法增強他們的信心與主動性才行了。”漢尼拔思索了一會兒下令道,“明天我們就全軍搬到西岸去,讓他們更容易進攻我們一些。”迦太基統帥突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要放棄我們的高地優勢嗎?”漢諾有點不理解。
“是的,要讓羅馬人更放心,才會更加主動地進攻我們。”漢尼拔回答道。
“我們還應該主動去挑釁對方,把他們的忍耐逼迫到極限。”蒙華補充道。
“假如對方決定和我們決戰,那我們正好在西岸利用騎兵優勢將對方擊潰,而我們的步兵只要能堅守住陣線就好了。”漢尼拔自信地說道。
雖然不是太理解主帥的想法,但是迦太基將領們還是對雙子星的指揮才能充滿了信心。迦太基大軍連夜行動,將近五萬人的大軍在沒有驚擾到羅馬人的情況下安靜地渡河完畢,並在黎明之前於奧菲杜斯河的西岸處重新建立了一座大營。
八月第一天的黎明時分,當瓦羅帶著一眾元老衝進今天當值的執政官大帳時,保盧斯還正在洗漱和修面之中。如同大多數的貴族一樣,這位羅馬執政官出征時一樣帶著自己的幾名貼身奴隸,以照顧他的日常生活。一塊幕布將寬敞的大帳分隔著內外兩間,在做為休息的裡間中,一名奴隸正端著一片打磨明亮的銅鏡,在銅鏡前,保盧斯正在讓另一名仆人為其刮臉。
“什麽?漢尼拔跑到我們這邊來建營了?”被這個消息震驚的保盧斯轉頭時差點被鋒利的剃刀傷到了下巴。
“是的,執政官大人,這可是天賜良機啊。”副執政雷古盧斯興奮地說道,身後一大群貴族元老均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這個迦太基人估計被我們昨天的壓迫戰術嚇昏頭了,居然自己放棄優勢地形,渡河來自投羅網了。”保民官梅蒂利烏斯激動地說道。
“保盧斯,我們可以讓東岸駐扎的那兩個軍團立刻搶佔高地,而西岸的六個軍團配合出動前往迦太基人的大營前挑戰。如果漢尼拔敢出戰,我們就可以形成夾擊的態勢。”瓦羅提出了一條似乎不錯的計策。
“諸位稍安勿躁,讓我們先冷靜一下。”保盧斯一邊揮手讓仆人拿走鏡子與修面的工具一邊站起身來走到外帳的地圖面前。
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著保盧斯的命令,對於這個自找死路的漢尼拔,大家都認為他和他的那個東方人已經是江郎才盡,在羅馬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開始亂出昏招,自暴自棄了。可是謹慎的保盧斯並不這樣認為,他總能感覺到對面那個狡猾的家夥在玩弄什麽新的花招,這種直覺大概是他與費邊所共有的長期的戰場經驗產生的本能。
“各位親愛的同僚,我感覺那隻狐狸不會這麽傻的,他搬到這邊來肯定是有他的目的和企圖。”保盧斯雖然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但是總感覺還是小心為上。
“漢尼拔還能有什麽花招可玩的,對方兵微將寡,估計是想垂死掙扎一下。”梅蒂利烏斯非常不滿意保盧斯的怯陣表現,他心中已經暗暗決定一定要在下次公民大會上把這事提出來,令這個膽小鬼無法競選明年的行政官。
“我覺得漢尼拔搬過來最有可能是想利用西岸更加寬闊的地形和我們決戰。”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米努奇烏斯站出來說道,自從上次中過漢尼拔的圈套之後,這位前獨裁官就變得謹慎地多了。
“西岸的平原確實比較適合他的騎兵運動。”瓦羅雖然非常渴望馬上和對方作戰,但是最基本的軍事素養和判斷還是有的,“我們目前騎兵實力不如對方,所以他想取長補短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聽完瓦羅的分析,所有的人全都閉上了嘴巴。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不久一名傳令官突然衝了進來。
“報,迦太基騎兵正在襲擊我們的運水部隊,而迦太基全軍正在離我們大營五公裡的地方布陣。”氣喘籲籲的傳令官指著不遠處的奧菲杜斯河方向說道。
“這個該死的布匿佬,實在欺人太甚。”所有的羅馬人都咒罵道。
“馬上集結我的直屬騎兵部隊,其他部隊保持警戒,不許出戰。”保盧斯思索了一下吩咐道,他大概明白對方的意圖,但是他不會輕易上對方的當,他打算親自去解救補給部隊的同時不將戰火擴大。
“諸位,這是漢尼拔的激將法,企圖引誘我們上鉤,大家千萬不要上當。”保盧斯一邊招呼仆人將他的盔甲拿來一邊和眾人說道。
“眾神在上,難道我們就這麽忍著嗎?至少應該出擊一下看看吧。”眾多元老越來越對保盧斯的策略感到不滿,而執政官只是自顧自地在仆人的幫助下穿戴著盔甲。
“大家不要心急,我們肯定是要進攻他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對方明顯想在自己有利的地形同我們開戰。我們不應該主動跳進他的陷阱裡。”保盧斯穿戴完畢後就走出大帳,已經在帳外等待著的騎兵在他的率領下向著奧菲杜斯河呼嘯而去。
被丟棄在身後的將領與元老們無奈地注視著保盧斯遠去的身影,所有人都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漸漸的大家將注視力都集中到了正在研究地圖的瓦羅身上。
“親愛的蓋烏斯,你想到了什麽好辦法嗎?”梅蒂利烏斯試探地問著另一位執政官,他感覺這人應該會比那個貴族派的代表勇敢得多。
“那個漢尼拔不是希望我們在西岸和他交戰嗎?那我們就偏偏不能讓他得逞。明天我將會在東岸向他挑戰,假如他會中我的計策,我將用無比厚重的羅馬軍陣徹底擊潰他的中軍。”瓦羅一邊看著坎尼的地圖一邊得意地說道。
當羅馬人正在為是否應該應戰而爭論不休時,迦太基大軍已經在平原上等待多時了。漢尼拔與蒙華等人並不確定羅馬人是否會被自己所引誘,但是他們還是做好了有可能交戰的準備,漢尼拔打算利用這裡完美的平原讓自己的騎兵部隊大展身手。然而羅馬大營裡一片安靜,當追殺羅馬人取水部隊的努米底亞騎兵被對方的援軍逐回後,那些羅馬騎兵便掩護著已方的後勤部隊快速返回了營地。
“這個保盧斯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謹慎,看樣子今天不會有戰鬥發生了。”蒙華看著對方安靜的軍營對漢尼拔說道。
“我感覺對方的忍耐快要到達極限了。明天我們再偷襲一下他們的輜重部隊,估計他們就會出來了。”漢尼拔看著羅馬軍營後方那源源不絕的補給車輛說道。
“明天是瓦羅當值,我估計不需要引誘他,他自己就會主動出擊,我們今晚必須提前做好決戰的準備。”蒙華說完看了看河東岸的羅馬軍營後補充道,“假如對方足夠聰明的話,很可能會率領全軍在東岸布陣,利用那裡的地形向我們發起挑戰。”
“不管戰場在哪個地方,我們都有必勝的把握。現在我們回營,晚上做好明天決戰的準備。”漢尼拔說完就下令號手吹起回營的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