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詢問旁邊的戴權,“戴公公,皇爺說給我一衛的兵,是挑選一衛的兵還是選擇一衛的兵。”
戴權遲疑了一下,然後斬釘截鐵的回答道:“皇爺告訴我的,是挑選一衛的兵。”
賈協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他可不是在摳字眼,這“挑選”和“選擇”的含義有很大的不同,選擇之意就是在六個衛中選出一衛,而挑選之意更為廣闊,更為細致,是從個體中挑選。
既然是從個體中挑選,那麽賈協可以操作的空間就大多了。
賈協讓戴權在原地等一會兒,隨後立刻追上了何總兵。
“何總兵,留步。”
何總兵皺著眉頭,轉過頭來,依舊冷言冷語的說道:“賈公公,有什麽事嗎,我公務繁忙,不方便接待公公。”
賈協笑道:“何總兵誤會了,我此次前來也是公務。”
何總兵不解,“公公不是要挑選六衛士兵,夜襲韃子嗎,怎麽還有其他公務。”
賈協擺了擺手,笑意更濃的說道:“非也,非也,我沒有其他公務,只有率軍偷襲韃子這一項公務。”
何總兵被賈協說的愈發迷糊了,撓了撓頭皮,“賈公公,勞煩你說的清楚一些,在下愚鈍,有些暈乎。”
聽此,賈協便直截了當的說道:“何總兵,我想要征召你加入夜襲韃子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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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有些寂靜與尷尬,何總兵呆呆的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何總兵懷疑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問題,而賈協也不厭其煩的重複了一遍答案。
確認賈協的意思真是讓他加入夜襲的隊伍後,何總兵的第一反應不是興奮,而是覺得荒誕不經。
你小小的一個正七品監丞憑什麽敢征召我一個總兵入伍,你知道禦馬六衛的總兵是幾品官嗎,足足正五品,正五品呀。這還是因為太監官職的限制,否則理論上像他這樣管理六千多人的軍官,絕不可能只有正五品的品階。
見何總兵瞠目結舌,賈協情緒依舊穩定,笑著從景平帝金口玉言的那個“挑選”解釋他為何能征召何總兵。
何總兵聽完後,仔細一想,感覺賈協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他也是禦馬六衛的一員,賈協挑選上他好像也合乎常理。
雖然品級的差距讓何總兵心裡怪怪的,但他確實沒有什麽強力反駁的說辭拒絕。
而且,仔細一想,何總兵的心頓時熱了起來。
出征,這可是出征,打韃子,這可是打韃子!
這兩樣可是他何總兵這輩子的夢想呀,這次要是沒把握好,這輩子說不定就沒有機會了。
經過天人交戰後,何總兵決定順從本性,完成夢想。
何總兵正打算答應賈協,卻不料賈協話鋒一轉,“哎呀,總兵大人公務繁忙,我怎麽能加重總兵的工作呢,要不還是算了吧。”
何總兵一驚,連忙攥住賈協的胳膊,“不繁忙,一點也不繁忙,我,我,我之前是晚上老起夜,想要去治病,所以才有些繁忙。但這夜襲的任務正好不用起夜,極為切合我的現狀,因而可以先工作後治病。”
賈協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也是男人,他知道一個男人承認自己晚上老起夜是一件多麽丟人的事情。
何總兵寧願承認自己二弟有毛病,也要堅持加入夜襲部隊,屬實驚撼到了賈協。
本來賈協因為剛才何總兵的態度不好,想要小小的發難,倒反天罡,但見何總兵如此放下身段,賈協也不好繼續深究,順水推舟的說道。
“我得何總兵,大事可成矣。何總兵一向是禦馬六衛的總指揮和總教頭,我雖然是夜襲一計的提出者,但也不能越俎代庖,所以還請何總兵繼續掌控夜襲的部隊。”
聽到賈協的此等發言,何總兵更是喜的鼻涕泡都要冒出來了,連連感謝賈協。
而賈協在心裡不禁好笑道,我才應該謝謝你,何總兵,要沒有你,我對這支夜襲隊伍的管控力至少要降低兩個檔,沒準真完不成夜襲的任務。
何總兵在成為夜襲真正的指揮後,立刻將挑選士卒的事情當成了自己的事情,細致研究起了六衛中的哪個適合參加這次任務。
而賈協先回去跟戴公公處理了一些瑣事,一炷香後,才回來加入了何總兵的討論。
最後, 兩人一致認為六衛中的颯露紫衛適合本次行為。
當然,其實賈協也可以一個一個的挑選精兵,但考慮到任務重,時間緊,賈協怕到時候部隊的磨合不足,出現問題,因而索性就選擇了其中較強的颯露紫衛。
這就像是足球,許多個足球明星健將加一起的隊伍反而踢不過沒有球星的普通隊伍,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磨合出了大問題。
確定好選擇颯露紫衛後,何總兵便叫退了其他五衛,在校場上僅留下颯露紫衛的一千兩百人。
何總兵清了清嗓子,從民族大義,到皇恩浩蕩,最後到六衛榮譽,感情真摯的敘述了韃子的壞,景平帝的好,與此戰的光榮。
在台上觀看的賈協微微皺眉,何總兵講的很棒,可這颯露紫衛卻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只在何總兵表示他也要隨軍而戰的時候,激靈了一下,稍微複蘇了一些心氣神。
見此,賈協立刻打斷了何總兵。
他環視了一眼這一千兩百個不想打仗的士兵,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別的我也不說了,我也不會說。我隻告訴大家一條,那就是皇爺賜給我整整十萬兩銀子,用來犒軍。”
“出征就給十兩,殺死一個韃子給二十兩,陣亡給撫恤金五十兩,我親自送到各位家中,絕不食言!”
“如果沒有家人,我去養生堂收養男孩,讓他冠上你們的姓,繼承你們家香火!”
此言一出,颯露紫衛的一千兩百名太監兵終於在胸膛裡點燃了名為“戰鬥”的火種,並在金錢的燃料下,熊熊燃燒起來,即將吞噬城外的韃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