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賈家的三進院子,一個長相秀麗的少女死死的抱住了賈協的大腿,不讓他出去。
賈協哭笑不得的掰開了麟趾青蔥般的嫩手。
“麟趾,別鬧了,這是皇爺的命令,我不上就得死。”
“再說了,對你老哥有點信心,那些騷韃子怎麽可能取的走我的性命。”
麟趾對於賈協的話,是一個字也不信,反而抱著賈協大腿的手更加的緊了。
“娘,你快管管麟趾吧。”賈協無可奈何的說道。
賈協他娘坐在藤椅上,揉了揉眼睛,沒有什麽力氣的招了招手,“麟趾,別纏著你哥了,他說的對,他現在也是身不由己。你再怎麽耍小性子也無濟於事。”
在麟趾放開賈協的大腿後,賈協他娘拖出了一口箱子。
她用一把帶有綠鏽的鑰匙,在鎖上捅咕了幾下,隨著“哢嚓”一聲,鐵鎖被打開,露出裡面的一副軟甲。
“這是你太爺爺的鎧甲,好像是榮國公賞賜給他的,陪伴你太爺爺大小戰數十。你拿去穿上,你太爺爺還能庇護你一二。”
賈協點了點頭,從箱子裡掏出那具甲衣,稍微比對了一下他的身體,賈協有些驚訝,這軟甲還挺合身的。
看著賈協像試新衣服一樣試甲衣,他娘終於抑製不住心情,輕微的發出啜泣的聲音。
這聲音雖小,可賈協的耳朵更靈。
聽到他娘的輕微哭泣聲後,賈協心裡一沉,早知道就不告訴他家人自己要出征的消息了,引得她們娘兩個擔心不已。
賈協知道自己如同鋼鐵氣球,身體堅固,再加上何總兵也是知兵之人,這次夜襲的危險性其實不高,但她們不知道呀,一聽到賈協要上戰場,還是打韃子,就哭的要死要活的。
拿走甲衣後,賈協就告別家人,前往校場。
在確認出征後,賈協就沒有再去過官署,全身心的投入戰前的準備工作。
在賈協走後,其臥室裡伸出三個腦袋瓜,分別是金釧,玉釧和香菱的。她們看向賈協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心裡也是惴惴不安。
丫鬟們倒是沒有被賈協告知他要上戰場的消息,但見麟趾和他娘哭天抹淚的樣子,她們也能猜測出,賈協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自然為賈協擔憂。
到達校場後,賈協還沒有看到何總兵,馬爺等人卻魚貫而入,出現在賈協面前。
“馬爺,賈芸,你們怎麽來了?”
賈協急忙迎上去問道。
馬爺哈哈一笑:“你要乾大事,怎麽能不帶上我們幾個,別看我身寬體胖,但動作靈活,手腳利落,殺個百八十個韃子是輕輕松松。”
賈芸勉強支起笑容的說道:“我是大爺的手下,自當披肝瀝膽,牽馬執鞭。”
不過,賈芸話說的漂亮,心裡卻並不是完全的實心實意,他也怕死,不願上戰場,可一方面賈芸已經和賈協綁定了,如果賈協涼了,他也將一夜回到解放前,一方面馬爺與王喜等人都主動上戰場,只有他一個人逃避的話,將在賈協心裡大大的失分。
因而在富貴險中求的想法下,賈芸一咬牙,一跺腳,就跟著馬爺他們來了。
在馬爺和賈芸身後,王喜一邊拿著大雞腿,一邊點著頭,說道:“俺也一樣。”
聽完三人或是肺腑之言,或是吹噓吹牛,或是勉強之語,賈協不僅沒有歡喜,反而驚疑的問道:“你們怎麽知道的此事?”
馬爺聳了聳肩,“外面不都傳遍了嗎,你要在三天后的晚上夜襲韃子,建功立業。”
聽到夜襲的時間都被詳細的顯露出去,賈協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
他明明已經封鎖了那一千多個颯露紫衛的太監兵,這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
賈協咽了一口唾沫,詢問道:“現在外面具體都有什麽人知道此事?”
馬爺張開手掌,用手指數數道:“花書廠的工人,張家胭脂鋪的夥計,宰相酒樓的老板,三陽街的叫花子.......”
“停停停。”賈協止住了他的話頭,“馬爺,你直接告訴我,市井之人全都知道不就完了。”
馬爺尷尬一笑,“也可以這麽說。”
賈協面色陰冷起來,他隻告訴了他的家人們,而無論是他娘還是麟趾,都不是大嗓門,不會隨意瞎嚷嚷,因而,這事恐怕是何總兵傳出去的。
想到這裡,賈協立刻去找何總兵質問。
然而結果卻並非如此, 何總兵對天發誓,自己甚至連家人都沒有告訴,又怎麽可能會告訴外人呢。
見何總兵的肅穆表情,賈協覺得不是他在撒謊,但不是何總兵,這事又會是誰傳出去的呢。
正在賈協抓耳撓腮之時,何總兵怯生生的說道:“公公,我有一個思路。”
“總兵請講。”
“我記得咱們三天之後動手的計劃好像提交給了聖上。”
何總兵不敢明說,但賈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無外乎是說,消息是從景平帝那邊泄露的。
剛開始賈協只是將信將疑,覺得堂堂大虞朝的保密措施不能這麽爛吧,但轉念一想,哪怕後世的政府絕大多數都是一個草台班子,何況今天呢。
無論是前明張差拿著一根木棒縱橫東宮,所向披靡的梃擊案,還是帶清天理教起事,打進皇宮不說,還有好幾個教徒數年後才被發現。都無疑驗證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時代的封建王朝,並非像後人想象的那麽靠譜。
但找到了“罪魁禍首”,賈協和何總兵也只能沉默不語,按下這個事兒,沒有一個敢說追究責任的事情。
畢竟他們兩個還想要多活幾年。
“現在該如何是好?”何總兵苦惱的詢問,同時又僥幸的說道:“現在內外隔絕,韃子們也不會知道咱們夜襲的事情吧。”
賈協搖了搖頭,城裡現在有那麽多的白蓮教徒,遍及各行各業,在這種情況下,不透露出消息才是怪事。
“不能把事情的成敗依托於僥幸之中。”賈協沉默了一會兒,招手道:“何總兵,咱們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