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當街露出了下身。
盧禕閉上了眼,腦袋轉向了旁邊,避免害了眼睛。
臧琨滿臉怒容:“豎子莫要自誤,胡亂攤派商稅是重罪,按照晉律革去你的官職,本官必當上報給郡署的五官掾,治你一個篡改律法程文的大罪。“
五官掾是郡國的重要官吏,總攬各種事務,只有太守門下五曹裡的功曹,地位權勢能夠和五官掾相媲美。
篡改律法程文的事情上報給五官掾,勉強說的過去,確有管轄的大權。
“呵呵。”
祖道重瞧見臧琨被激怒了,心裡更是暢快了,這些日子以來都是自己被激怒,臧琨站在旁邊故意發出笑聲。
總算是輪到祖道重譏笑臧琨了。
不過,話裡的一句豎子,還是引起了祖道重心中的不快。
最是聽不得任何與庶沾上關系的字眼。
祖道重冷笑了一聲:“想要用上官壓人?打錯了算盤,呵,你難道忘了本官出身於范陽祖氏,除了家公以外,叔父在建康擔任琅琊王掾屬。”
天子司馬鄴在長安繼位以後,苦苦支撐,抵擋不了劉漢的攻打了,接下來能夠稱帝的人只有琅琊王。
祖道重的叔父祖約是琅琊王掾屬,心腹中的心腹,比起臧琨嘴裡郡國五官掾清貴多了。
臧琨威脅不了祖道重,氣勢稍減,冷冷說道:“你不過是個庶子,請不動祖掾屬,真要是能夠請動早就征收了商稅,還用等到今天?本官就是不繳納商稅,看你能夠如何。”
“你!”
一句庶子又把祖道重激怒了,大喝了起來:“來人!取來本將的馬槊,今天定要在他身上戳幾個窟窿出來。”
盧禕搖頭了,臧琨堂堂一個高門士族,做事風格比起雞鳴狗盜還不如,直接開始賴帳不給錢了。
“且慢。”
盧禕開口說話了,周圍人松了一口氣:“逆旅客舍所要繳納的真正估稅不是四千錢,其實只有九百九十錢。”
臧琨、祖道重兩人同時糊塗了。
四千錢驟降到了九百九十錢,尤其是千變成了百,突然讓臧琨心裡說不出的舒服。
也不是不能給了。
盧禕看到臧琨的臉色緩和了,意動了,想要用區區幾百錢花錢消災了,免得真把祖道重激怒了。
盧禕點頭了,有一句話說的沒錯。
人啊,總是擅長折中。
四千錢覺得貴,九百九十錢變得便宜了。
只不過,估稅減少的過多,臧琨心裡反倒是沒底了,擔心受到了誆騙,還會再來收取估稅直到湊夠了四千錢。
臧琨沉聲道:“四千錢怎會突然變成了九百九十錢,你莫不是在騙人。”
盧禕解釋了起來:“估額增值稅有兩個意思,一個是給貨品定價,另一個是隻征收盈利部分的商稅,不對成本進行收稅。”
酒水有成本,成本關系著最後到底繳納多少估稅,至於成本到底是多少,就由盧禕說了算了。
盧禕提出了利用增值稅征收估稅,主要看中了靈活變通,有著很大的操作空間。
當過官的人,最喜歡操作空間四個字了,可以帶來很多便利。
祖道重心裡一喜,也看出臧琨準備繳納估稅了,過去數月沒能解決的難題,到了盧禕手裡隻用了一天,不,幾炷香時間就解決了。
當是個積年乾吏。
臧琨不說話了,重新坐回了胡床,還把一名嬖僮抱在了懷裡撫摸了起來,局面瞬間少了爭鋒相對的緊張。
只剩下了令人輕松的**。
可以給錢,但要保住臉面。
盧禕心裡有數,成敗就在此一舉了,給臧琨找了一個台階:“郎聽聞徐公和祖公的私交甚密,想來也是個致力於北伐的英雄豪傑,今天收來的稅錢不是給了祖令,交給了準備北伐的祖公,徐公知道這件事也會欣慰了。”
五銖錢交給祖道重是萬萬不能。
交給祖逖卻是心甘情願了。
臧琨笑了:“如此說來,本官也算是支持了北伐。”
祖道重心裡大喜,稅錢有著落了,臧琨終於願意繳納稅錢了。
臧琨是西市最有權勢的高門士族之一,只要臧琨繳納了稅錢,整個西市都能收上來估稅了,所有高門士族都要乖乖交錢了。
祖道重想到高門士族裡的嫡子一個個乖乖交錢,舒爽了,還沒喝酒已然陶醉了,差點當街發出了呻吟聲。
盧禕心裡也是一喜,立即說道:“算, 當然算了,等到逆旅客舍繳納了估稅,還會給你送來一根小華表木,表彰臧公的納稅先進戶...額...支持北伐的功績。”
高門士族以虛譽為榮,為了臉面阮裕可以焚毀珍貴名車,那可是從東漢傳下來的名車,王司徒等許多名人都曾坐過。
一句表彰支持北伐的功績,說到臧琨的心坎裡了,心裡直呼盧禕真會說話,說話太令人舒服了。
臧琨耐住心裡的激蕩,問道:“小華表木是何意思。”
華表木是用來豎立在宮殿、墳墓、城門前的大柱子,有著紀功、裝飾、標識的作用,往往高度等同於城門。
盧禕解釋道:“華表木是高大的橫木,放在逆旅客舍的門口不合適,祖令便想著打造一種一人高的小華表木,浮文雕飾,用來記錄臧公每年繳納了多少商稅,支持了北伐多少錢糧。”
“好!”
臧琨眼睛亮了,都快放光了:“這件事傳了出去,本官豈不是有了祖公的幾分氣度,哈哈,妙!甚妙了!”
不僅保住了臉面,還能大大宣揚臧琨的高風亮節。
臧琨想到有些士族子弟甚至會說上一句‘臧琨有祖公之風’,激蕩到都快**了,比起兩名嬖僮的手掌還好用。
“不用減少估稅了。”
臧琨大手一揮,安排奴仆去搬了五銖錢:“四千五銖錢就四千,如此能夠露臉的事,不能小氣了讓人說閑話,小郎君收了五銖錢,可要盡快送來小華表木。”
“哈哈。”
臧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納稅先進戶郎是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