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拓跋鬱所說,她要的是自己選擇,而不是兄長的安排;她抗拒強加的命令,不抗拒陳先。
拓跋珪先安撫她的情緒,再用言語引導她,走向他相要的結果;就像小時候哄愛哭的她一樣,慢慢的、慢慢的讓她擦掉眼淚,跟他回家。
最終的結果,如拓跋珪所說的,拓跋鬱將嫁給陳先,具體時間,需要明天請相士計算良辰吉日;沒有人反對,哪怕是最不願意的尉虎、高閭,也說不出反對的話。
理由很簡單,他們是失敗者,沒資格反對,這是篝火會的規則。
陳先也沒有反對。
最開始,他想要拒絕,因為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兩個見面不超過五次、說話不超過二十句的人突然要結為夫妻,哪怕女方身材高挑,容貌俊美,陳先一時間也接受不了。
但冷靜下來想想,他覺得這是拓跋珪主動聯合的信號,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放心跟陳林聯手;如果是這樣,他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轉頭看向拓跋鬱,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側臉格外的紅,也格外美麗。
當晚,拓跋珪留下陳先,和他同塌而眠;這個殊榮,惹得尉虎一行人憤憤不平,他們跟從拓跋珪這麽多年,除了拓跋丕外,從沒有人有此等榮幸。
陳先更是驚喜,在心裡篤定拓跋珪聯合的誠意。
當晚,拓跋珪問起他在臨海城劫持趙義的事,“我聽人說,當時你拿著匕首抵在趙義脖頸上,大有同歸於盡的架勢;假如趙義不讓你走,你真會殺了他嗎?”
“會的”,陳先肯定道:“陷入絕境,哪有不拚的道理,他不給我生路,我為什麽要給他?”
“而且”,陳先笑笑,“我不認為他會拿命來賭,貪圖享樂的人,怎麽會願意死呢?”
拓跋珪聞言哈哈大笑,笑聲穿透營帳,升上天空,一直到半空才消失無聲;彎月高懸,微風輕起,帳中人漸漸入了夢鄉。
次日,陳先醒來時,拓跋珪已經沒了身影;掀開簾子,刺眼的陽光照的他睜不開眼睛。
“將軍請先洗漱,大將軍再前面等你。”
悅耳的女聲響起,陳先有些詫異,隨後在兩個侍女服侍下洗臉、漱口。
迎著陽光,陳先高舉雙手,盡情舒展身體,驅散大腦裡殘留的睡意。
拓跋珪在靶場,陳先到靶場時,拓跋鬱正和兄長比試騎射;陽光下,拓跋鬱一身戎裝,左手弓、右手箭,隨著胯下馬兒嘶鳴聲響起,箭矢“嗖”的一聲,脫離弓弦,飛向箭靶。
陳先右手遮住陽光,看著馬背上英姿颯爽的拓跋鬱,心裡十分歡喜。
同一個箭靶上,中心圓點已經有了數根箭矢,那是拓跋珪射的;而拓跋鬱的箭矢,沒有一根落在圓點內,最近的一根,離圓點還有一根指頭的距離。
“不比了。”
拓跋鬱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士卒,放弓箭時看見不遠處的陳先,兩眼頓時亮了;她向陳先招招手,等陳先到了近前,她把弓箭交給陳先。
然後向過來招呼陳先的拓跋珪努努嘴,對陳先說道:“我不是他的對手,你幫我贏他。”
接過弓箭,陳先拉了拉,偏輕,不稱手;搭上羽箭,隨手拉成滿月,瞄準一百步開外的箭靶就是一箭。
很遺憾,羽箭並沒有如拓跋鬱期待的那樣射中靶心,而是在距離箭靶一步的地方墜落。
“來,試試我這把弓。”
拓跋珪從馬上下來,把手中那張玄色弓遞給陳先。
陳先掂了掂,很滿意它的重量,又照之前的操作拉成滿月,瞅準靶心射出羽箭;這回,羽箭順利地射中靶心,分毫不差。
拓跋珪叫士卒牽來一匹健壯馬兒交給陳先,笑道:“來,讓我看看你騎射功夫如何。”
陳先從容上馬,勒住韁繩,騎著馬兒緩緩繞靶場一圈;一人一馬相互適應後,陳先猛然揮鞭,馬兒得到命令,四蹄攢動,沿著馬道從東飛速奔向西邊。
馬背上,陳先算著時機,在即將經過箭靶時,取弓搭箭,射出那必中的羽箭。
拓跋鬱只聽見弓弦聲動,然後是羽箭劃破空氣的聲音,最後“咚”的一聲,一切複歸平靜;士卒查看時,羽箭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好。”
這一箭,簡直射中拓跋珪的心,他肯定,這就是他要的人才。
當陳先牽馬過來時,他樂呵呵地拉著陳先和拓跋鬱的手,說道:“走,我們回大帳看看哪天是吉日。”
大帳裡,陳先三人看著請來的相士撥動龜甲,等了許久,相士緩緩對拓跋珪說道:“將軍,下月初九便是吉日,適合嫁娶。”
拓跋珪聞言大喜, 大手揮動,賞了相士金銀,令士卒帶出。
再對陳先說道:“兄弟,你再住客棧就不合適了,不如你和從人先搬到拓跋丕府邸暫住,等你們成婚後,我再為你興建府宅。”
聽到興建府邸,陳先有些疑惑,但不好問出口,因為拓跋珪太熱情,說完這事便設酒宴招待他。
這等熱情,陳先心裡有疑惑也得壓下。
這次酒宴沒有昨天的一波三折,主賓都很盡興;席間,拓跋珪頻頻舉杯,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停過,他看陳先,那是越看越順眼。
中途,喝多的拓跋鬱回府邸休息去了;晚上,酒宴撤去,陳先回客棧,帶著陳銘一行人搬到了拓跋丕府邸。
第二天清晨,太陽剛剛升起,拓跋珪讓兩個士卒帶來一個小腿高的箱子,這是他送給陳先的禮物。
裡面裝的,是金燦燦的黃金。
如此殊榮,陳先有些受寵若驚;然而,這不過是開始。
從這天氣,拓跋珪、拓跋丕、拓跋嗣等人輪番宴請陳先,尤其是拓跋丕,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設宴款待陳先一行人。
而拓跋珪呢?隔三岔五派人送來金銀財寶、珍珠翡翠。
短短半個月,陳先收到的禮物裝滿了三個半人高的大箱;他看著房間裡整齊擺放的三口大箱,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
拓跋珪他們太熱情了,熱情的讓他有些不安。
身為局內人的陳先看不清自身處境,但陳銘他們看的一清二楚;這天晚上,離陳先成婚的日子還有十天,陳銘他們實在忍受不住,集體找到陳先,向他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