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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云欢从来没有在桌上给别人夹菜的习惯,她从不担任照顾别人的角色。
只是师岚野从进来之后话就寥寥无几,好像从雅间中隐去了声息,虽然他平时也很安静,但终归是让沉云欢察觉了不同。她隐隐从这不同之处中察觉到了一丝来自师岚野的微妙情绪??他似乎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但沉云欢要打听消息,并且要探知天机门那些老家伙们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所以这场饭席在所难免,于是给师岚野夹了几块她觉得味道很好的炖肉,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关怀。
师岚野看了沉云欢一眼,低头将那几块肉都吃尽,眉眼好赖舒展了些许。
一顿饭吃下来,沉云欢从顾妄的口中得知,村中阵法的事的确可能是仙门之人在背后谋划,但尚不能确定与沧溟雪域的封印有关,还需继续探查。
对于顾妄给出这些信息的回报,沉云欢也说了一条较为重要的线索,“我在幻境中曾看到一封信,那封信表面上是以那对双生姐妹中的姐姐所写,实则字体娟秀工整,不像是几岁的孩子能写出来的字,所以我认为在村子出事之后,有人曾去过那
里。”
沉云欢排除了天机门的人。若是他们在前几年去的时候发现了村子里有个妖邪,又杀尽了村里的人,自然不管它有没有害人的心思,当下便除之,所以她认为天机门的那些人在去村子的时候因为自身能力不够,或是探查得疏忽从而根本就没发现
村里发生了什么。
如此一来,帮助姐姐留下信的就另有其人。发现妖邪而不除,发现邪阵而不报,除非那人本身就是个妖邪,又或者那人与布下邪阵者有着莫大的关联。
顾妄立即也想通了这一点,意识到这个信息很重要,当即放下筷子道:“那沉姑娘可知那信在何处?”
沉云欢刚想说信没了,后来去找的时候没找到,但脑子又转得飞快,立即反应过来,改口说:“不知,应当就在村里,你派人再细细找找。”
顾妄颔道:“那沉姑娘可还记得上面的字体是什么样的,能仿写出来吗?”
她摇了摇头,“我只粗略看了一遍,若是再见到定能认出,但让我仿写,恐怕没那个本事。”
顾妄也不勉强,只道回头一定仔细探查,暂且将此话揭过。几人吃了一顿饭之后,在酒楼门前分别。
宋照晚和奚玉生很是不舍,多番邀请沉云欢前去与他们所在的地方同住,毕竟有奚玉生这个大财主,居住环境绝对差不了,但沉云欢还是摆手拒绝,只道不喜人多之地。
实则是沉云欢需要一个僻静之地来练习掌控刀中的妖力,在未上擂台之前,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身上带了把妖刀,否则又要嚷嚷着将她打为妖女。
分别之后她与师岚野在城中转了半天,最终在城北的郊外花了二两银子暂租了一个小院,因地处偏僻四周没有邻舍,虽然屋中许久没有打扫灰尘堆积,但好歹清静。
一进屋,师岚野就开始闷头打扫屋子,沉云欢则站在院中反复练习将刀中的妖力引到身上的过程。
扫帚的声音唰唰响起,鸟啼声从头顶滑过,偶尔几阵风从院中掠过,沉云欢觉得仿佛回到了先前在仙琅宗山脚住着的时候,能在如此繁华热闹的汴京中感受到这份宁静,也算难得。
等师岚野将房间都收拾好,二人又去街上买了被褥等必用的东西,不过沉云欢今日在高台上从锦囊里扒出了不少银子,知道师岚野手里钱很多,所以在她的要求下,还买了不少街头的小吃。
坏就坏在沉云欢并不是爱吃那些东西,只是想每个都尝一尝,因此许多她咬了一口就觉得不好吃的东西都由师岚野捡着吃,回到住处时,师岚野感觉那些甜??的东西糊住了他的嗓子,咽不下去,连喝了好几口水。
这实在是陋习,但师岚野也不想说什么。
他去了厨房,将买回来的甘蔗捣出汁水,以布过滤干净,然后倒入锅中大火熬煮,开始为沉云欢熬糖。他还买了一些新鲜的竹子,节节砍断,从里面削出细细的长棍,以方便裹糖。
沉云欢在院中练了会儿刀法,很快就闻到了空中飘散出来的那股甜?的味道,当下收了刀闻着味儿就钻进了厨房里,看见师岚野点着灯,站在灶台边上削长棍。
沉云欢一只脚踏进去,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退出,转头去屋中搬了个凳子出来,小跑回到厨房,也在灶台边坐下来,看着锅里已经渐渐煮得有些黏稠样子的甘蔗汁,问道:“这东西能煮成糖?”
沉云欢熟知天下仙门的术法,更懂得如何应对百般利刃的攻击,偏门的妖邪迷也难不倒她,却不知甘蔗汁能熬糖,此时端坐在灶台边,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来看去。
烛光落在她的脸上,照出她眼底的期待,让师岚野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做什么糖棍,而是在做这世间最厉害的宝贝。
他道:“会越来越黏稠,只要熬煮到一定时间,就可以缠在棍上。”
沉云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伸手,破天荒地主动从师岚野手上接活儿,说:“给我吧,你去熬糖,这些小棍我来削就好。
师岚野抬眸看她,简直是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但见她的手一直伸着,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便将手里的小刀递了过去。
沉云欢以前也没做过这种看起来很没有用的细活,但奈何学习天赋太强,上手极快,削断了两个之后立即就能精准掌控手中力道,将小竹棍削得越来越漂亮。
师岚野掌着勺,在锅中缓慢搅拌,汤汁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开始冒密集的小泡泡,声音在窄小的厨房中尤为突出。灯下二人的身影各占一边,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在宁静的夜色中做着自己的事情。
等锅里的糖汁完全黏稠到拉丝的状态,师岚野便弯身关上了添柴的洞口,将火势控小,准备开始缠糖。一转头,沉云欢仍旧在认真削着,但面前的灶台上已经堆满了小竹棍,像是一座小山,甚至把师岚野想用来做竹筒饭的竹子也削了。
他沉吟片刻,俯身过去握住了她正动作的手,将小刀拿了回来,说道:“已经够了。”
沉云欢刚好削完了手上的一个,小竹棍摞在一起,数量十分可观。
“我觉得今日我拿了第一,在那么多人面前扬眉吐气,合该奖赏些什么东西,但是鉴于你也没有什么稀世法宝,就姑且用这些小人糖代替了。”好像不这么说,就会显得她很贪吃一样。
师岚野颔首,道:“缠完了这些糖就做晚饭,买了新鲜的菌子。”
在汴京这种富裕繁华的大仙城里,好处和机遇是非常多的,其中尤为突出的一点就是,可以买到各地的新鲜事物,那些刚采摘下来的东西只需要放入带有一丝灵力的箱子中,就能长久地保存。
沉云欢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将锅里黏稠的糖拉起来,然后卷上小竹棍,动作说不上快,但非常干脆利落,轻而易举就做出了跟先前买的那些一样的糖棍。
第一个做好,沉云欢赶紧伸手冲他要下来,含在嘴里,差点烫坏了舌头。味道并不一样,有可能是师岚野用的原材料比较好,是现熬现做,所以含在嘴里时不仅仅是甜,还有一些清新的香气,极其好吃。
卖糖棍的老头在沉云欢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她说:“等回去之后,你就做这种糖拿去卖,一定比他更赚钱,也不用再去做那些辛苦活了。”
其实她一直怀疑师岚野以前起早贪黑给人洗衣裳打扫屋子,或者是打铁,耕地之类的活,所以才累得平日里话都不想说,被欺负也觉得是正常。
只不过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免得伤了师岚野的面子。
沉云欢早已习惯师岚野时常耳聋佯装听不到别人说话从而不搭理的状态,本就是随口一说,却没料到他今夜话比平日多了一些,道:“我自有别的门路谋生,何须跟一个老人抢生意。”
沉云欢当即顺着话问:“你从前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何一个人在仙琅宗的外山呢?”
师岚野语气平静道:“我生来便是孤儿,在仙琅宗外山,不过是想修行而已。”
沉云欢:“可是你连灵骨都没有,修行什么?也没见你拜师啊。”
师岚野回道:“修心,修性。”
沉云欢望着他的侧脸,察觉到他不想往下说,便停止了问话。暖色的烛光照在师岚野的侧脸,描摹出一张漂亮的脸,较之寻常男人而言,这张脸太过精致,纵然沉云欢见过不少被仙门中或者各州各地誉为美男子的人,却仍是觉得没人能与师岚
野相比。
他好像沉寂千万年的湖水,深不见底,无法窥探。
沉云欢咬着糖棍,心想他或许从前也是什么世家大族的人,也是见惯了各种大世面,颇有见识之人,只是后来可能经历了残酷的斗争或者家族落没了,所以才会成了如今这种孑然一身的状态。
想来想去,眼看着师岚野将糖棍全部做好,沉云欢也没机会开口问,最后将所有的糖棍裹上油纸包,放入了灵袋之中保存。
随后师岚野又给她煮了菌汤面,烧水沐浴,这才算是结束了这样热闹的一日。
师岚野收拾了两间卧房,这对一直以来二人都同榻而卧的沉云欢来说很不习惯,因为师岚野的体谅,入睡前还会用凉水净身,所以躺在沉云欢身边时那股凉意令她极其舒适。
这样的情况以前并不明显,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夏季并未真正来临夜间睡觉算不上很热,还是沉云欢学会天火九劫之后,经脉受了影响,总之没跟师岚野同睡的头一个夜晚,沉云欢觉得骨头里进发的热意越来越明显,连呼吸都十分火热,身体隐
隐有烧起来的架势,在床榻上翻了半宿都没睡着。
直到她终于难以忍受,下了床捞起自己的枕头就出了门,前去隔壁师岚野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