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麗人行 第一十一章 薛家的算計

薛家之所以離開金陵，有幾個原因。

一是薛蟠父親死後，就成了孤兒寡母。薛蟠也不成器，頂不起家門。

這個時候，薛家的大量財產，就會被族人盯上，難以保全。

為了保全財產，就離開族人的地盤，到京城投奔哥哥王子騰做靠山。這樣一來，族人們就不敢到京城來索取財產。

二是因為買香菱，薛蟠的家奴打死了馮淵。辦案的賈雨村為了平息案子，聲稱薛蟠已經病死，了結了案子。

這樣一來，薛蟠在金陵待不下去了，就只能離開。

賈雨村這一番操作，看似在維護薛蟠，但是留下了一個隱患。那就是薛蟠成了法律上的死人，今後就是非法的存在。如果較真，他的財產權等民事權利也就沒有了。

“薛蟠不是已經死了麽?怎麽又冒出個薛蟠來?”

怎麽解釋?

如果有必要，這一點就會成為別人要挾薛蟠和薛家的軟肋。

後來夏金桂就曾用這一點，來要挾薛家。

薛蟠的案子，其實賠錢就可以了事，不一定就判了死罪。

所以，賈雨村這樣斷案，就有些可疑。

從陰謀論的角度來看，賈雨村跟賈府是本家。薛家到了京城，賈府也是薛家的靠山。薛家把財富帶到京城，賈府也是獲利者。

事實上，現在薛家的財富，就大部分都存放在榮國府。

放在這裡容易，想拿回去就難了。

為了財產，父子兄弟都能反目成仇。賈家財政困難，惦記上薛家的財富，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通過薛蟠的案子，套牢薛家的財產，賈家和賈雨村合謀算計薛家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三是促成寶釵和寶玉的婚姻，跟榮國府聯姻。

這一點是早就準備好的，到賈府之前就已經策劃好了所謂的金石之盟。到了賈府之後，也聯合王夫人暗中造輿論。寶釵也開始了各種表演，打造賢妻形象。

離開金陵需要有一個合理的借口，薛家的借口就是薛寶釵進京選秀女。

皇家選秀，族人和地方都不敢阻攔。

薛蟠成了“死人”，在父系繼承權的社會下，薛家就成了絕戶。

在溫情脈脈的面紗背後，其實是**裸的利益爭奪。

連族人都想吃絕戶，榮國府為什麽就不想?

所以，借口選秀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製約賈家。

因為是選秀，寶釵可能進宮，成為皇帝的女人。這樣一來，賈家就不敢輕易吃薛家的絕戶。如果想要薛家的錢，就要拿利益交換。

這個利益就是聯姻，寶釵嫁給寶玉。

因為賈家門第比薛家高，薛家屬於高攀。賈家出聘禮，薛家就至少要出聘禮兩倍的嫁妝。如此一來，賈家就至少另外賺了一份聘禮的財產。

薛姨媽正在跟寶釵說話，薛蟠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你這孽子，嚇我一跳。這麽莽撞，是天要塌下來了嗎?”

薛姨媽喝道。

“天沒塌下來，倒也差不多。寶貝，我得到了寶貝，咱家這回發大財了。”

寶釵眼睛一瞪。

“哥哥沒頭沒腦的，就不能好好說話麽，到底出了何事?”

“哦，對了，太太和妹妹看看，就是這個寶貝。”

薛蟠張開手，露出打火機，就開始哢噠哢噠打火展示。

“妹妹，你來試試，又輕巧，又方便。這麽一按，哢噠一聲就著火，手一松就滅了。火苗能大能小，不怕潮濕，陰天下雨都不怕……。”

寶釵和薛姨媽試了幾下，果然靈驗，立刻就喜歡上了。

“這做工如此精巧，一看就是好東西，哥哥從那裡弄到的?”

“瑞大哥，就是學塾賈太爺那個不成器的孫子，賈瑞賈天祥。當然，那是以前，如今有了這個寶貝，瑞大哥一定成大器。對了，明年恩科春闈，瑞大哥還要下場呢。舉人功名，他自然是拿不到的。但是這筆生意，卻是做得的。”

薛蟠顛三倒四，總算是把賈瑞要跟薛家做這個打火機生意的事情，基本上說明白了。

對於賈瑞，薛姨媽和寶釵也了解個大概。不過，在她們眼裡，賈瑞就是個不入流的人。

薛家如今雖然衰落，但是祖上畢竟闊過。論門第，論財勢，即便今不如昔，她們也從沒把賈瑞放在眼裡。

薛蟠說完，寶釵立刻提出了疑問。

“這個打火機如此精巧靈便，必然好賣。看起來賺錢的生意，那賈瑞明明可以給東西兩府來做，或者給別人做也是一樣的，為什麽偏偏找了咱家?”

寶釵確實聰明練達，看到了關鍵之處。

“自然是我有眼光，我知道他是個有作為的，平常時不時的接濟他幾個錢。好人有好報，他如今回報我，也是應當的。”

見寶釵盯著自己，薛蟠知道妹妹不信，隻好尷尬一笑。

“好吧，我說實話。瑞大哥說了，打火機這種精巧之物，那些市井小民、販夫走卒是買不起的。只有咱們和東西兩府這樣的人家，才能出得起錢。咱們是皇商，自然由咱們家出面販賣才合適。”

這麽講，就通了，寶釵點點頭。

賈瑞選擇跟薛家合作，除了他們是皇商，適合經營高檔貨之外，另一個原因，是想借此機會跟薛家建立緊密關系，接近寶釵。

如果將來薛家的財源等重大利益都掌握在自己手上，自己比榮國府更加重要，就比較容易娶到寶釵。

至於選秀女，本就是薛家的煙幕彈，將來不構成什麽障礙。

論起門第，現在確實差不少。但是中了舉人之後當官兒，甚至進一步進士及第，實在不行，就送禮花錢買官兒，步步高升，就能提高門第。

薛家沒有爵位，也沒有做官的人， 連個童生都沒有，現在也不是書香門第。

皇商，也不過是給皇家和朝廷供貨的商家，就跟政府采購差不多，本質上還是個商人。

真要論門第，其實薛家也不高。哪怕賈瑞是個六、七品官員，加上足夠的財富，配寶釵也夠用了。

雖然心裡已經有七八分認可了這門生意，寶釵還是比較謹慎。

“瑞大哥還有別的要求麽?”

“一是一手錢一手貨，見貨付錢。”

“如此最好，算是公平。二呢?”

“為他隱藏秘密。他隻跟咱家私下做這個生意，不讓兩府和外人知道。免得兩府以為他幫外人不幫自家人。”

“若是謹慎些，這也不難做到。還有麽?”

“他如今忙著備考，明年春闈之後，才能抽功夫供貨。”

“還有兩個來月，等得起。還有麽?”

“若是咱們有意，就跟他商議好價錢和數目，屆時按約定交割就行。”

“要訂錢麽?”

寶釵擔心賈瑞哄騙訂金，用來捐納。若是給了訂金，賈瑞科舉落第，還不上訂金錢，薛家可就虧了。

“不要。”

寶釵舒了口氣，看向薛姨媽。

“瑞大哥科舉，是沒什麽指望的。不過這門生意，我覺得還可行。要不找張德輝來商議一下?”

張德輝，就是薛家生意的總管。

薛姨媽並不擅長生意上的事情，這種事兒一般都聽這個練達穩重的女兒的。

寶釵的決定，也就是她的決定。

“好姑娘，就照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