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麗人行 第一十 章 譏諷

這些年來，在賈代儒的嚴厲督促下，賈瑞其實一直在學習。

不知道是天賦如此，還是其他原因，賈瑞的學問長進有限，好像遇到了瓶頸，總是不能突破天花板，更上層樓，達到融匯貫通的境界。

現在混合了穿越者身份，也對他的學問境界沒有什麽幫助。

這也是正常現象。

雖然有十幾歲就中舉，不到二十歲就中進士的天才。但很多學子考了一輩子，也沒中過舉人。有的人七八十歲了，才中舉、中進士。

遙遙看出了這個勢頭，也對賈瑞自己努力失去了信心，乾脆叫賈瑞愛幹啥幹啥，它來學習，最後把學問灌輸給賈瑞。

這正合賈瑞之意，於是過了中午就前往榮國府。

剛進大門，就遇到了小管家王善保，他的老婆就是邢夫人的陪房。

“嘿，這不是瑞大爺麽。聽說明年春闈要下場，想博個舉人功名?恭喜，恭喜。瑞大爺學問好，又有太爺這個名師，一定能馬到成功，一舉高中。”

看那表情，就知道是戲謔之言，拿賈瑞開心呢。

王善保盡管也是個管家，終究是個奴才。賈瑞是兩府族人，至少名義上也算是主子。王善保敢這樣說話，顯然也沒把賈瑞放在眼裡。

“你這個勢利眼的狗奴才，別以為大爺聽不出來你在譏諷我。沒錯，我是要下場，到時定要拿個功名回來，亮瞎你的狗眼。哼，等到了那天，再跟你這奴才算帳。”

“喲喲喲，奴才覺得瑞大爺親近，才這麽說，哪裡敢小瞧大爺。要不奴才自己掌嘴，讓大爺消消氣兒。”

“滾吧，懶得跟你囉嗦。”

王善保討了個沒趣兒，在門子面前丟了臉面。見賈瑞走遠了，狠狠地呸了一口。

“自己什麽東西不知道麽，還裝上什麽主子了，我呸。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對了，你們怎麽把他放進來啦?進了後宅，衝撞了老祖宗、太太、小姐怎麽辦?”

賈瑞不去內宅，他要去外書房找薛蟠。

外書房就是綺霰齋，在內儀門外面。

進了內儀門，才是女眷們活動的內宅，沒有特別的事情，外男一般不能進入。

接近外書房，就聽到吵鬧聲，吆五喝六的。進屋一看，一幫年輕人正在擲骰子玩兒。

賈蓉、賈薔、賈芸、賈芹、薛蟠、賴大的二兒子、林之孝兒子、賴升兒子，正圍成一團耍錢。

“瑞大叔來啦，正好我手氣不好，替我玩兒兩把?”

賈芹就讓開了自己位置。

賈瑞以前也時常跟這些人在一起玩兒，不過輸多贏少。

“今天不玩兒，我找文龍有事兒。文龍，跟我出來一下。”

薛蟠也正輸錢，正好借坡下驢，跟了出來。

“瑞大哥，你也知道我去塾學，就是搞樂罷了。你若是叫我去好好讀書，那就是難為我。前幾天，我不是讓金榮把錢給你了麽。”

薛蟠本就是個惹是生非的，到了京城之後，跟賈珍、賈璉、賈蓉等人混在一起，學的更壞了。

他本來沒心思讀書，到塾學去也不過是找金榮、金憐、玉愛搞基。

賈代儒不在的時候，叫賈瑞代管塾學，薛蟠就時常給賈瑞點錢，讓他放水，給予方便。

“文龍，我不是找你去塾學。你那幾個小錢兒，我也看不上。今兒個來找你，是有正經事情。”

“正經事情就別來找我了，你也該知道，我就是那最不正經的。”

特麽也是啊，理直氣壯地不正經，怎麽忘了這茬兒呢。

“想發財麽?”

“誰不想發財啊?你有路子麽?是騙，是偷，還是去劫道?”

這個二貨，怎麽腦子裡盡是這些歪門邪道呢。

“你想進大牢麽，這種事情咱們能乾麽?我說的是正經生意。你看看這個。”

賈瑞從袖子裡掏出一次性打火機，哢噠哢噠打了幾次火。

這個打火機隨身攜帶，穿越的時候一起過來。

“哇，這是什麽寶貝，火鐮麽，如此靈巧。這個是什麽玻璃，這樣通透，裡面的水都看得清清楚楚。對了，裡面明明是水，怎麽能出火?這麽精巧靈敏，究竟是哪裡來的?你說的就是這個生意麽，哪裡能買到?若是我家販賣這個，不愁賺大錢啊。”

薛蟠打了幾下，反覆查看，念念有詞。

“這玩意兒一定好賣。好用、體面，大戶人家見了一定買。瑞大哥，這東西哪裡來的?”

“哪裡來的，我就不說了。只要知道這是最新的洋貨，滿天下只有我一人能弄到。不過我明年春闈要下場，拿個舉人功名回來，然後當官兒。沒有工夫去一個個賣，就想到了你。我給你貨物，你家鋪子販賣。你若是有意，咱們就談談。若是無意，我就找別人去。好貨不愁賣，我是不愁的。”

此時，歐洲發現美洲大陸已經過去了二百五六十年，歐洲人早已經殖民美洲，歐洲工業革命已經開始。佛朗機、尼德蘭紅毛夷等西夷已經在南洋立足，英吉利也已經殖民身毒。

賈府裡面，都有了不少西洋貨。鏡子、眼鏡、懷表、座鍾、掛鍾、紅酒、鼻煙壺等西洋貨，都已經進入了上層社會。

但是現在還沒有火柴，更沒有這種一次性打火機。

賈瑞計劃下次穿越回來的時候，就帶一些打火機過來。

這東西在藍星，有時候都不如白菜價，絕對量大管飽。但是到這裡，卻可以作為高檔貨賣。

他原來計劃找舅舅的鋪子批發，但舅舅的鋪子賣的都是平民百姓的低端貨物。

薛家是皇商，對接的是朝廷和高端客戶。這才符合打火機的定位，才能賣上高價。

一聽賈瑞說找別人，薛蟠就著急了。

“瑞大哥，我沒說不要啊。憑咱們的交情，你不找我家找誰啊?咱們是親戚，還有比咱們更可靠的麽?沒有啊。我覺得這生意可做，不過我作不了主。容我回家，跟妹妹和母親商量一下，再找掌櫃的掌掌眼，拿出個章程來，咱們再談。放心，一定給你個合理的價錢。”

這也是正常做法，讓薛家商量一下，在價錢、數量上拿出個初步方案來。等能夠穿越回去的時候，再敲定供貨方案。

“行，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打火機。這個就是火石，至於這個水，它不是咱們尋常的水，是火泉水，天下只有扶桑一處地方有這個火泉。獨一無二，別處沒有的……。”

“要緊的是，除了你家姨太太、寶姑娘和掌櫃，你別告訴任何人說是我給你們的貨。便是這府裡的人，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啊，你懂的。若是璉二哥和璉二嫂子……。”

“我懂，我懂。要說璉二哥這個人，便是油鍋裡的錢，都能攥出水來。那個鳳辣子，要是叫她聞到了腥味兒，便是到了天涯海角，她也不會放過。這種好生意，最好是獨家買賣，怎麽會讓別人插手呢?他們叫我薛大傻子，但我不傻，他們才是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