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除日,是一年之中的最後一天。從秦家書坊叫上胖虎、瘦猴二人後,便一道去市集采買年貨。
除了買些果脯零嘴、瓜菜蔬果,還挑了一對門神畫。
要說這門神畫,畫的皆是鍾馗或不知名的甲胄將士,並非秦瓊與尉遲敬德二人。
采買完畢後黃石便遣胖虎、瘦猴二人先行返回,自己則獨自一人閑逛。
此時市集上人來人往、車馬喧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穿梭著。此人尖嘴猴腮,身穿一件破舊的粗布棉衣,一雙銳利的小眼睛不停四下張望,黃石一眼便看出此人是個竊賊。
竊賊左顧右盼,隨即將目光定格在一位老者身上。老者步履蹣跚,正神情專注地挑選著攤位上的貨品,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存在的危險。
竊賊慢慢靠近老者身後,將一隻手悄悄地伸向老者的包袱,而後又從袖口中露出一把匕首正要割下。
“哎喲!別擠!”
黃石上前碰了一下老者,口中隻呼抱歉。
這一碰使得老者回頭看到竊賊手中拿著匕首向著自己,連忙驚呼道:“快抓住此賊!”
眾人聞聲紛紛側目,竊賊見勢不妙便要拔腿就跑,可怎麽跑也跑不動。
“放開!”
竊賊惡狠狠地盯著黃石,黃石則是將竊賊的胳膊抓的更緊。
竊賊見黃石抓著不放,便將匕首指向黃石,圍上來的眾人見狀不敢上前。
“哪裡來的小子,也敢來管某的閑事!”
竊賊將匕首刺向黃石,黃石躲閃不及隻得將其松開,後退一步。
黃石怕竊賊趁機逃走,便向周圍之人大喊道:“光天化日之下豈容你欺壓,爾等快快隨我一起拿下這賊子送開封府查辦。”
“這……”
眾人見竊賊手裡明晃晃的匕首,始終不敢上前幫忙。
見無人幫手,竊賊膽子更甚,只見他盡直逼黃石而來。
黃石無奈的搖搖頭,隻得硬著頭皮躲閃來勢洶洶的攻擊。巧妙躲過幾次後,黃石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幾個回合下來便被竊賊用匕首頂住喉嚨。
竊賊說道:“小子!快將身上的錢財拿出來便放過你。”
黃石心裡那個苦,若非多管閑事也不會任人如此拿捏。圍觀之人搖頭歎息、竊竊私語,卻無人敢上前相助。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黃石這便要從懷中掏出一些銀錢來。
“住手!”
一聲大喝傳來,一位青衣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他氣宇軒昂,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
青衣男子走到竊賊面前,冷聲道:“放開這位小官人,自縛開封府當免皮肉之苦,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竊賊見面前這青衣男子語氣堅決,心中不禁有些忌憚,手中握著的匕首更加緊一些。
“少來這一套!你走開!”
竊賊邊說邊往後退,黃石可就遭了殃,脖子上流出一絲血液。
“妄想!要殺你便殺了,與我何乾!”
青衣男子此話一出,便朝竊賊走去。
眾人聽聞傻眼,包括黃石心裡更是痛恨不已。愣神之際,只見青衣男子一個躍身便到了竊賊的身後,趁其不備右手奪下匕首,左手快速扣住咽喉往後一拖,竊賊便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好漢饒命……”
竊賊這才反應過來,眼前之人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得半分便宜,隻得伏在地上不停地哀求。
“何人敢在開封府鬧事?”
先前有人報了官,此時衙役方到。
領頭的衙役黃石認識,先前在白礬樓之時見過一面。黃石將事情來龍去脈敘說一番,衙役便帶著竊賊而去。
打發那頭,黃石來到青衣男子面前,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兄台搭救之恩,在下感激不盡。”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扶起黃石道:“路見不平當拔刀相助,你無需多禮。”
“相請不如偶遇,還請兄台移步他處,在下盡些綿薄之意。”
“這……”
青衣男子似有為難,黃石便又說道:“只是請兄台吃些酒,耽誤不了多少時辰。”
“那好罷!”
如此兩人便到就近的一處酒肆。
點了幾樣下酒的小菜,各自再敬上一杯,二人便閑聊起來。
原來這青衣男子來自睦州,姓鄭名永,因家中行四,又字季文。
“鄭兄,此次多謝你搭救,否則我……”
黃石回想之前一幕不免有些膽寒,要是那竊賊再用力多上幾分,自己就不會安然坐在此處了。
鄭永擺擺手,說道:“小事一樁,黃兄莫要再提。”
“搭救之恩自是要銘記在心,日後鄭兄凡有所托但講無妨,我自當全力以赴。”
就憑鄭永對路人出手相助這一則,黃石就覺得此人值得深交。
“好好好!看來黃兄也是性情中人。 ”
再吃幾杯酒,黃石問道:“不知鄭兄此來汴京為何?”
“一則家中在汴京有些產業,此次舉家來京過歲節,二則以備來年省試。”
黃石驚道:“鄭兄盡是文武全才,失敬失敬。”
鄭永笑道:“黃兄就莫要取笑我,這武藝嘛乃自幼習得,這文才嘛卻是平平,不說也罷。”
黃石突然想起,來年還要為胖虎、瘦猴二人尋個武藝師傅,而這鄭永的身手的確不錯,與張普看著是不相上下。
“鄭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鄭永一愣,當即說道:“無妨,說來便是。”
黃石大喜,緩緩說道:“我家中有兩位弟兄,會些花拳繡腿,一直想找個武藝師傅教教,我看鄭兄身手,便想……”
黃石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頓了又頓。
“黃兄是想讓我當這武藝師傅?”
黃石點點頭,心中有些忐忑,畢竟這才剛認識就求著人辦事。
不料鄭永卻是說道:“我便應承此事。”
黃石沒想到鄭永答應的如此爽快,便說道:“鄭兄空閑之時教授便可,萬萬不可誤了他事。至於酬勞,鄭兄盡管提。”
“那要什麽酬勞!黃兄莫要見外。”
“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空閑之時教授一些武藝而已,黃兄若再提,這酒我便吃不下了。”
黃石見鄭永如此堅決,也就不再提此茬,連連告罪自罰一杯。
二人又吃喝一陣,直至酉時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