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巡撫呂猶龍率領的福建綠營軍主力於泉州之戰中全軍覆沒,就連其本人也被早已埋伏好的明軍第一鎮和番兵營所阻截俘獲。
整個福建至此,再無任何能夠抵擋明軍兵鋒的官兵力量。
對了,還有福州將軍黃秉鉞所部的三千兩百兵駐防八旗。就這麽點人馬,光是鄭定瑞所部的第一鎮,就能輕松拿捏。
至於外省的清軍,算上消息的來回傳遞和調令,加上籌備糧草和集結兵力。哪怕臨近的浙江,沒有兩個月時間都打不住。
戰後,明軍一如既往,將三萬綠營降兵全部進行了打散重編。又裁汰其中老弱殘兵,僅保留精壯兵力。
花了大約五天時間,才徹底整編完畢。
明軍在泉州府的總兵力,也瞬間從四萬擴張到了六萬之巨。
原來的七個鎮,直接擴編為十一個鎮,帶上賴池的部眾,一共十二個鎮,總兵力破六萬。
若是算上泉州府招募的那些新兵,還有留守台彎府的廂兵部隊,朱怡炅已然可以不要臉的號稱擁兵十萬了。
從兵力上而言,如今的朱怡炅顯然不再是當初彈指可滅,亦或是至多明鄭的格局了。
現在的朱怡炅,不說與清廷爭雄天下,至少稱霸一方,已是勉勉強強了。
而清廷要想短時間內消滅朱怡炅還有他的大明,也是完全不可能辦到的事了。
完成了對軍隊的整編後,朱怡炅沒有再繼續磨蹭,福建清軍都被打掉了,那這泉州城也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傳令下去,即刻攻城,今晚孤就要在這泉州府城裡過夜!”朱怡炅一聲令下。
“諾!”
楊恭陳福壽劉國基,還有賴池四人先後應命。
剩下的王宗談,還有其余四人新晉提拔的指揮使,也連忙拱手稱是。
命令通過各級軍官指揮系統,層層傳遞下去,泉州城外的明軍也隨之迅速動了起來。
城頭上,本來還頗為懶散的那些差役兵丁,頓時被外頭明軍的動靜給驚動。
“這幫反賊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動起來了?”一個叫陳三路的差役滿臉驚恐的趴在城頭上,看著城外數裡那嘈亂中列陣集結的明軍大營。
其他幾個離得近的差役也是一樣,盡皆趴著城頭,面帶驚惶。
哪怕離得遠,他們也能看清,數裡外的明軍大營裡,無數身著紅衣的明軍士兵開始列陣。
同時又有數門個頭奇大的紅衣大炮在數個明軍炮手,以及刀盾手的保護下,開始朝著泉州府城這邊快速推進。
這是要攻城的節奏啊!
實際上,不僅僅是這幫差役們,其他那些被強征的豪紳護院,民夫百姓,同樣也注意到了城外明軍的異動。
一時間,整個城頭都炸開了鍋。
幾天前的泉州大戰,雖然泉州城這邊並未參戰,但當時,所有人可是都在城頭上看得明明白白。
就連知府同知這些上面的大人們,也是難得登上了城頭。準備好好觀摩一番巡撫大人麾下的官兵如何大發神威,將城外的這些反賊悉數剿滅。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巡撫大人麾下的十萬官兵大軍,直接被反賊大軍殺得片甲不留,整個戰場都給殺得是血流成河(過分腦補)。
知府大人更是給當場嚇得暈厥在了城頭上,若不是旁邊的差役及時扶住,怕不是這位知府老爺還得摔上一跤。
自那之後,泉州城從上到下,所有人都明白,這府城是守不住了。
短短五天時間,這泉州城裡的大戶豪紳們都已經準備好隨時迎接大明王師入城了。而府城官衙的那些大人們,雖然急的團團轉,卻是什麽也做不了。
就連知府王道成,也是每日穿好了官服,就這麽端坐在衙門裡頭。
任憑城內人心如何混亂浮躁,也全然不顧。
今日,等待了五天光景,明軍卻是終於按捺不住了。
數裡地的路程,明軍掩護著二十門紅衣大炮,沒消片刻就抵達了有效射程距離。
炮手們隨即輕車熟路的開始往炮裡裝填火藥和彈子。
朱怡炅騎著一匹白馬,整個人居於中軍,周圍是一行禦營持節而立,看著就威風凜凜。
正要拿出千裡鏡習慣性的觀察一下泉州城頭的動向,忽地就見前方不遠處,泉州城的城門竟是緩緩打開。
朱怡炅面不改色,看著從城門裡快步走出的一行人。
已然在大軍中,準備指揮攻城的楊恭等明軍將領見此,臉上忽現一抹可惜。
那一行人走的極快快,隊伍裡還有一人舉著一杆大大的白旗。
來至明軍陣前,也不管誰是做主的,為首之人穿著清廷大官服飾,直接跪地高呼:“泉州同知,攜泉州通判,及麾下屬官,特來請降!”
說罷,還雙手一捧托盤,托盤裡是一方錦盒,還有一疊冊子。
錦盒裡裝的是官印,冊子則是泉州府大小官吏的黃冊。
負責阻截的那個明軍軍官見勢,也不敢將其放進去,連忙命人先看住這些人,隨即親自帶人前往稟報。
又是過了不知多久……
朱怡炅以大明監國的身份,親自於大軍陣前親切接待了這位主動投誠的泉州同知,還有那位泉州通判。
然後,便果斷下令大軍先鋒營入城,待到先鋒營完全接管了城牆防禦,又見那面十二角日月旗穩穩插在了泉州城樓上。
明軍大部這才先後快速入城,整個泉州城仿若一座空城一般,街道兩旁一個百姓攤販都沒有。
這些百姓,有的是被那些想要投誠的大戶豪紳給驅趕了,有的則是自己躲在了家中。
畢竟,這入城的可是反賊啊!
官兵讓他們害怕,反賊當然也不會例外。
或許,等到大明在此統治個一兩年光景,這種情況就會好上一些。
有著泉州同知和泉州通判這兩位大佬的主動配合,明軍接管泉州城的過程,堪稱格外的順利,別說是抵抗了,就是城裡的混亂都沒怎麽發生。
僅僅只有部分貧民窟地區,發生了一些小規模動蕩,但也只是一些想要趁火打劫的蠢貨。
在明軍火速出兵鎮壓下,這點動蕩自然也是半點風波也沒掀起來。
彼時。
泉州知府衙門,已是空無一人。
“想不到,終究還是用上了。”王道成一身從四品知府官服,苦笑的看著桌案上的三件物事。
一瓶毒藥,一把鋒利的寶劍,還有一條白綾,這是王道成給自己選的自殺法子。
王道成先看了眼毒藥,這玩意據藥材鋪老板吹噓是什麽天下第一奇毒,實際就是砒霜。
吃了肯定能死,但貌似非常痛苦,而且死的也不夠快。
王道成搖了搖頭,又看向那把寶劍……這麽鋒利,怕是很疼啊!
好吧!貌似只能選白綾了。
王道成似是下定了決心,伸手將三尺白綾抓起,又抬頭看了看北方。
“皇上,奴才盡力了。都怪那白癡豎子呂猶龍,不通兵事,白白葬送了十萬大軍……”王道成罵著罵著,竟是掉出了眼淚,倒不是恨的,純粹是怕的。
他是真的怕死,也不想死啊!
可是,他王道成是漢八旗出身,通俗點來說就是皇上的包衣奴才。
他要是都不殉城,反而被反賊抓住了,那他在北京享福的家人親眷,有一個算一個,全得完蛋。
想到這裡,王道成已是淚流滿面,心中帶著極度的恐懼,顫顫巍巍的要將手中白綾掛上房梁。
卻掛了幾次都沒能掛上去,最後咬著牙狠心一扔,總算是扔了過去。
王道成踩著板凳,連續抬了幾次腳,都不敢往上走。
就在這時,衙門外忽地響起陣陣喧嘩,王道成心頭一緊,連忙用力踩起板凳,要將脖子掛上去。
卻一個不小心,腳踩空了,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
還沒來及爬起來。
砰的一聲,房門被從外面踹了開來,還是之前安溪縣的那位明軍排長。
這次他學聰明了,一見屋內趴著一個清狗官員,看那官服,貌似還是大魚。
臉色頓時一喜,大喝道:“給我抓住他,別讓他自盡!”
七八個明軍士兵,一擁而上,直接將準備去拿案上毒藥的王道成當場摁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看著面前,滿眼都是看獵物眼神的反賊,王道成悲憤之余,心頭居然難得冒出一絲輕松。
終於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