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朱老三的嘴巴被破布堵了,此刻揮舞著手臂,嘶吼著要起身,似乎想要做些什麽。
“老爺,咱們弟兄們身上都濺了血了,腥味兒著實的重~”
楝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老爺是什麽意思,隻照字面意思理解了。
“看看誰的手上還沒有沾血。”
周慎澄聽了楝樹的話語,臉瞬間陰沉下來,仿佛能滴出寒冰一般,斜眼盯著地上此刻已是披頭散發的朱老三,一字一頓的說著。
“嗚嗚~”
朱老三此刻再也無法淡定下來,忽然間想起什麽一般,自己將嘴裡的破布扯了出來。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此刻朱老三掙扎著跪地,上身匍匐,雙手朝上,即便是年節祭祖之時,他也沒有今日這般誠心相求,畢竟他聽懂了周慎澄話裡的意思。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喪盡天良,我天打雷劈~”
朱老三此刻只是瘋子一般,胡亂的罵著自己,試圖給自己爭取一絲活命的機會。
此時的他頭髮裡裹著泥土,泥土裡沁著鮮血,鮮血散發著腥味,像是一個發瘋的獅子一般。
兩姐妹在旁看著,驚疑、恐懼席卷全身,淚水只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隻抱著彼此壯膽。
“嗚嗚~”
周慎澄輕揚手臂嘴角上挑,朱老三又被塞了滿嘴的破布,再說不出囫圇話來。
“楊樹,快去,將族裡的兄弟都召集過來,長矛也都帶著~”
見此情景,楝樹算是明白了老爺的意思,慌忙吩咐堂兄,將所有的兄弟全都召集來。
“有些弟兄在那枯井裡撈著屍骨,也要一同召集?”
“自然是要的,切記咱們來此,除老爺與我外,共五十三人,每人一支長矛,萬不可少了一個。”
楝樹緊張的說道,全然不顧楊樹那不解的神情,一股腦兒的說著。
看著楊樹去找尋人,楝樹又緊張起來,老爺這是要投名狀了,這也難怪,老爺是個讀書的,戲裡的大將軍用人,也是要有投名狀的。
那朱老三聽聞今日五十三人持長矛來此,瞬間石化,不再胡亂叫嚷,只是愣愣的看著地面,仿佛呆傻了一般。
“將兩位姑娘帶入大殿,有土地爺陪著,心下安穩些。”
話音剛落,兩位姑娘不等護衛隊行動,向周慎澄虛行一禮,相互攙扶著往大殿走去。
此時這正是姐妹二人求之不得的,那朱老三先前瘋狗野驢一般,現如今那位大爺不過說了幾句,便瞬間呆傻起來,莫不是得了瘋狗病?
兩下裡一比,這進大殿的路旁,散落的屍體,似乎也不那麽駭人了,至少不用擔心他們起來咬人。
畢竟在此處這些時日,姐妹倆屍首當真沒少見,早就不如初見般害怕,而人形瘋狗,卻是頭次見著。
“哢嚓”一聲脆響,護衛隊的一柄長矛直捶打在朱老三的小腿之上。
原來是朱老三見周慎澄安置那對姐妹,眾人目光都集中在那姐妹身上,趁機便想溜走,只不過跪了這麽久,腿腳發麻早已不聽使喚,沒逃足兩步的距離,便被人一矛廢了右側小腿。
“嗚嗚~嗚嗚~”
朱老三胡亂的叫喊著,瞬間雙目充血,額頭上也布滿了細汗,他的這個小腿,當真斷了。
大殿後,楊樹已將全部的弟兄召集了過來,此刻看守朱老三的那幾位自不必說,已然是將該做的做了。
余下的諸人由楝樹親自查驗長矛,讓那長矛槍頭或木柄相接處無血的,都分列站著。
畢竟若是果真用槍捅了人,槍頭必是要沾染上,但若捅了多次,又怕槍頭上的血都被衣物粘掉,故連接處有血,也是算的。
“兄弟們,今日咱們既然是來了,有些事定是要做的,不過咱們老爺分配的任務不同罷了,可有些事,有的人做了,有的人沒做,做了的今後怕是要睡不安穩。”
楝樹朗挺身背手朗聲說道,頗有些感慨的味道。
“咱們既畫了押了,日後便在老爺手下討生活,若今日大家一同沾了血,自然都會守口如瓶,若是有人今日手上沒有沾血,莫說是老爺,即便是咱們爺們兒也不會同意。”
楝樹又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說道:
“你們諸位近日見的,不過是老爺產業中的冰山一角,咱們白日裡歇息的地方,是老爺新買的地皮,些許蓋的臨時住所。”
“莫說你們,連我也不曾將老爺的產業見全, 只和鹹子他們合夥的黃酒生意,便已做到省城,用咱們說敞亮點兒,不過是看同宗之情,還當年族裡的一個情分。”
見眾人神情無變,楝樹繼續出言:
“若說招呼人,排隊等著投身周府的人大有人在,人伢子也賄賂門房,想做咱們老爺的生意,這都是我在堌縣親眼所見。”
“咱們若是離了這棵大樹,何處去找這來錢的去處,且老爺是個講情意的,我爹原先被這幫人欺辱,也是老爺自掏腰包贖的,按說我爹並未投身,老爺大可不用管的。”
話到此處,眾人臉色瞬時變了,他們經營田畝,是想餓了有飯吃,掙銀錢無非是想有些事情的時候可以顧著家人老小。
而族人有事周慎澄是真上,眼下瞧著怕這貨棧掙錢是真,報仇也是真,那些個地痞流氓話講得明白,周慎澄必是在此受辱了。
至於是為他自己報仇,還是為著瓦賴那個爛泥,其實也不那麽重要。
“老爺既然賞了飯吃,又著實的為族人考量,又豈能容得你我有二心?”
見眾人松動,楝樹忙又將那關鍵給點明了出來,又見眾人也都讚同,便領著去大殿前見了周慎澄。
“老爺,沒沾血的弟兄們都帶來了。”
周慎澄聞言緩緩抬起頭來,用那審視的目光將眾人掃視一圈。
“既然來了,將該做的,都做了吧~”
聲音不高,也充滿著疲憊,但在場的人也都聽得清楚,自然也是明白該怎麽做。
不消旁人示意,一個個的將長矛,依次捅向此時唯一活著的朱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