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什麽東西,竟將老子給的燈油換錢,給婆娘捎家裡去了!”
知道事情的原委後,朱老六沒敢耽擱,將賭坊裡存的燈油,打總讓小廝給帶去給周刺兒。
不怪他氣的跺腳罵娘,到了商議好再次動手的日子,他朱老六不放心,子時就派人去接應他警告一番。
畢竟成敗在此一舉,此次周刺兒再和上次一樣,無論如何近期是要收手了,再一再而不再三,他千門裡混的時間長了,有時候也信個玄學。
小廝在他那房外瞄著,直到醜時末才見著出來放水的周刺兒。
“小子,我代朱掌櫃的傳個話兒~”
“你是~”
“小爺是和樂坊的,朱掌櫃的有話,說你妻女的命運前程,全在你今日的行事兒,那邊朱掌櫃的已經和積香樓的秦十三娘商議好了。”
那小廝往周刺兒身前一站,頗為神氣。
“你這邊兒但凡有行事兒不利的地方,你老婆閨女直接就由秦十娘接手了。”
“是~是~,這位小爺,小人這邊兒有些小狀況需要給您匯報,須得咱們賭坊給想個辦法才是~”
周刺兒看了那人一眼,滿面焦急的說著。
“此時小人手裡已然是沒有燈油了,煩請小爺您想想辦法~”
“什麽?沒了燈油?”
那小廝聞言,聲音瞬時高了一度,後又自己捂了嘴巴,四周瞧看一番,這才放松下來。
“給你的燈油可是小爺我親自各處買了,積攢來的,你上次隻用了一些,怎得突然就沒了?莫不是你在耍什麽花招?”
說著,小廝上前去抓周刺兒的衣領,打算給他個教訓。
“小爺您別,我老婆閨女的抵押文書還在朱掌櫃的手裡攥著,你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耍什麽花招兒。”
周刺兒說著,聲音裡夾著哽咽,小廝見狀也松開了手。
“自上次大集失火,伏管事兒的和春管事兒的,他二人對這兒看得更嚴了,這兩日有個賣火折子的要入駐,也被他二人給拒了~”
“連帶著我們這些護衛隊的,也是查驗的更仔細了,我們的工房如今也是每日查驗,小人怕被他們發覺,便將那燈油給賣了~”
那小廝聞言並不搭話,隻盯著周刺兒的眼睛,似乎在判斷他言語的真假。
“折價的銀錢呢?”
過了好一會兒,這小廝出言討要銀錢。
這些銀錢若是要來,基本上就是他的,畢竟朱老六心中有事,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掌櫃的小氣,他不得不為自己多掙些不是?
“銀錢我讓休沐歸家的族人給稍帶家去了,現如今我身上也是沒有銀錢的。”
周刺兒此時唯唯諾諾,是大氣兒也不敢出,生怕那人再扇自己一巴掌。
“我們每月的工錢都是有數的,他日被他人知道我平白多些這麽些,豈不惹人疑心?”
那小廝見狀,心下著實的惱怒。
媽的!折騰了老子一夜,毛都沒撈到一根,拿老子開涮呢?
折身回了賭坊,雖說這賭坊不是他的,實實在在受折騰的是他。
“真要入駐了大集,以朱老六的尿性,我們這些打雜的,除了多乾夥計,估摸著也撈不到什麽好處~”
如此想著,臨近和樂坊時,小廝疾跑了幾步,氣喘籲籲的將情況給朱老六細細稟了,這才受命領了燈油再給周刺兒送去。
“劉十,你且去門口望著,那去送燈油的回來,即刻來報我~”
自那小廝寅時去後,至此時圓日斜掛,如此長的時辰,按著腳力早該回來了,再是心大此時的朱老六也是焦躁起來。
“掌櫃的莫急,那周氏大集人多眼雜,隻瞅時機怕是都要費些功夫~”
被喚作劉十的見朱老六如此心急,怕他發怒牽連自己,便輕聲安慰。
“你他娘的知道什麽?隻作自己的活計要緊~”
朱老六果然起了邪火,眼看著就要發作起來,眾人忙出門到門臉兒裡忙活,躲他的火氣去了。
“押大押小~買定離手~”
往日裡悅耳的吆喝聲,此時竟是如此的聒噪,朱老六自藤椅上彈坐而起,估摸著時間一個時辰又過去了。
“他奶奶的,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兒吧?”
劉十沒有到裡面來回話,看來那送燈油的還是沒有回來,此時朱老六心中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來。
“劉十、劉十~”
咕嚕一下自藤椅上下來,朱老六心中莫名的害怕起來,故作高聲的喊著小廝。
“掌櫃的,掌櫃的~”
忽然,外面的噪雜之聲瞬間沒了,一瘦黃的小廝朝暗房處跑來,壓低聲音喊著。
“掌櫃的,你且別出來,外面來了官兵, 正在清場抓人呢~”
瘦黃小廝趴在門口,小聲衝著朱老六說著。
“我他娘的就知道沒好事兒,黃皮,來了多少捕快~”
“約莫五六個,不過他們好像對咱們的地形不熟悉,只在前面清人,卻不知掌櫃的您早留了後門了~”
那被喚作黃皮的,諂媚的稟報著,跟了朱掌櫃的也有個三四年了,一直以來他都沒資格靠近這裡。
今日事出緊急,也是他在朱老六面前表現的大好時機,所以別人都是入了後院便跑,而他卻是來此處給掌櫃的傳消息。
“不熟悉個屁,估摸著是縣令大人下的命令,尋常的察視而已,他們看我姐夫的面兒,自是不會往裡查看。”
聽了黃皮的話,朱老六心下大安,往日裡這種察看也是有的,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可曾去衙門裡通知趙班頭兒?來新人咱們也是不怕的,怎麽著他們同僚的臉面還是要顧的。”
提起姐夫,朱老六的底氣又足了一些,但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一時卻是說不出來。
“小人已然著那新來的去衙門裡找尋去了,估摸著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黃皮和聲答著,又似套近乎般,不肯離了那暗室的門口,也是,這裡是整個賭坊除了暗室外,最隱秘的地方了。
“掌櫃的,往常裡來此察看,趙班頭兒總會事先支會一聲,此次估摸著是公務繁忙,這才忘了。”
“待我姐夫來了,也就沒什麽事兒了。”
為了掩蓋那席卷而來的不安,朱老六在裡面自言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