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四仰八叉的趴在床榻上,一邊在心裡胡思亂想,一邊閉著眼睛在床頭四處摸索。
尋找手機失敗,趙禎打著哈欠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隨即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只聽他喃喃自語道:“這……這是哪?”
趙禎披頭散發的起床尋找鏡子,終於,在房間一角發現了一面打磨的十分光滑的銅鏡。
“這……這……這是誰?”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中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隨後,腦海中突然出現一陣刺痛,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便昏倒在了地上。
耳邊最後接收到的聲音,是一個語氣急切的詞句:
“官家!”
……
趙禎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他十三歲登基,卻做了十一年的傀儡皇帝,直到太后駕崩,他才終於可以掌權,但隨後,夢就醒了。
“嘶……啊……”趙禎一邊伸手揉著太陽穴,一邊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只見,面前站著三個人。
一個衣著華貴,發飾精致,容貌嬌俏,滿臉淚痕的美少婦。
一個身穿灰衣,頭戴無翅帽,面白無須,低眉垂首的青年。
一個身穿青衣,頭戴長翅帽,須發皆白,雙眼精碩的老者。
趙禎應該是不認識他們的,但腦海中自動跳出來三個稱謂。
三人分別是:皇后郭妙雲、內西頭供奉官張茂則、翰林醫學許希。
“官家,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皇后見趙禎醒來,關切的問道。
趙禎輕咳一聲,看向面前的女子,語氣淡定的說道:“我沒事,真沒事,放心吧,我就是有點累了,要不你先出去?”
皇后有些不放心,叮囑著說道:“官家您好好休息,臣妾先告退了。”
趙禎看著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乾些什麽的張內侍和許醫學,試探著問道:“那個,我…朕剛才怎麽了?”
許希聞言趕緊雙手合攏行禮,恭敬的說道:“回稟官家,您的龍體並無大礙,方才突然昏厥,想必是悲傷過度所導致,大行太后駕崩,望官家切勿悲傷過度,保重龍體,臣稍後為官家開幾副安神藥劑。”
趙禎微微沉默,繼續說道:“朕醒來後,感覺忘記了一些重要的人和事,只有親眼看到一些事物的時候才能想起,就比如朕剛醒來時,竟然覺得茂則有些陌生,這會兒才逐漸記起一些朕和茂則的往事,這是為何?”
趙禎話落,不動聲色的觀察起二人的臉色。
張茂則一直低眉垂首看不見臉色,但他聞言,身體微微一顫,此外倒是看不出任何變化來。
許希聞言,微微的皺起了眉頭,身子伏低,有些拿捏不準的說道:“這……臣……想必是官家思慮過度,又突然昏厥,患……患上了失魂症,臣……官家身系天下,臣不敢妄言,臣請官家命太醫院會診。”說完,許希猛地跪在地上,不敢再言。
趙禎對他的回答很滿意,怎會怪他,語氣輕松的說道:“朕覺得許醫官說的有道理,朕應當是得了失魂症,只是朕現在並沒有其他的感覺,而且只要看到熟悉的人和事就可以很快的想起過往,朕覺得,朕這失魂症應該不重。”
“嗯……是,官家所言極是,失魂症有輕有重,重者可能會完全想不起過往,言談舉止就像變了個人,而輕者看到舊人舊物,卻會逐漸記起過往,用不了幾日便會恢復原樣,想必官家患的便是後者。”
“嗯,朕也是這麽認為,茂則,傳朕口諭,即日起,升翰林醫學許希為翰林醫官,賜緋衣、銀魚帶。”
許希聞言,滿臉喜色,再次叩首跪拜道:“臣,叩謝聖恩!”
“許卿請起,朕的身體還要麻煩許醫官盡心調理。”
“臣不敢當,臣一定竭盡全力為官家養護龍體。”
趙禎擺了擺手,許希恭敬地退至門口,轉身離開。
……
屋內只剩下趙禎和張茂則,兩人並沒有立刻開始談話,趙禎在想,問點什麽好,他腦海中的記憶都太模糊了,只知道面前這個內侍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此外便都不知曉了。
“茂則,朕有話問你,你走近些。”趙禎招了招手,對張茂則說道。
張茂則不敢怠慢,急趨近前,作勢欲跪。
趙禎眼疾手快,立刻扶住張茂則的雙臂, uukanshu 語氣溫和的說道:“不必如此,朕雖然忘記了一些往事,但朕知道,你是絕對值得信任的人。”
“官家是有什麽想不起來了,想問臣?”從剛剛的對話中,張茂則已經聽明白,趙禎應該是忘記了一些往事,此時問話,多半是想聽他說說過往。
果然,趙禎開口說道:“你不必緊張,你自入宮起便跟在朕身邊伺候,朕就算誰都不記得了,也一定會記得你。”說這話時,趙禎始終面帶微笑,沒有任何帝王的架子。
聽到趙禎對自己如此推心置腹的言語,張茂則的心中很是感動,他說道:“官家請問,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朕問你,今日是哪年、哪月、哪日?”
“回官家,今日是明道二年三月三十日。”
“朕昏迷多久了?”這個問題很重要,皇帝突然昏厥可是大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改朝換代。
“回官家,臣是在今日辰時二刻(7:30)聽到屋裡傳出動靜,臣進去後發現您昏倒在床上,臣不敢怠慢,第一時間通知了皇后娘娘,娘娘讓臣封鎖消息,並命臣單獨去太醫院叫醫官入宮,萬幸官家無礙,若是再不醒,臣就只能去通知呂大相公入宮了。”
趙禎讚許的說道:“你做的很好,朕昏迷一事,茲事體大,但也不宜勞師動眾,第一時間通知皇后是沒錯,但也要在第一時間通知大相公,不過也無妨,宮中的消息是封不住的,呂大相公此時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也許就在宮外。”
“先不說這些了,若朕猜得沒錯,宮裡應該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