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家歌 第二十三章：佛門古刹降魔主，落葉荒寺起浮屠

過了一陣，老丈好轉了一些，向著二人謝道:“勞煩二位公子搭救，老夫感激不盡，小黃花已經與我講過，若老夫所猜不錯，你們就是朝廷派下來調查此事的官員吧。”

這老丈心思好生縝密，僅從我們的問話就能推斷出我們的身份，陳霽的心中揣測著，到也沒打算隱瞞，隨即則是笑著對老丈說道:“不錯，老丈是如何看出來的?”

一旁的小黃花聽到陳霽二人是朝廷派來的官員，更是歡呼雀躍。

“大哥哥，你們真的是爹爹讓我等待的人啊，太好了，爹爹有救了。”

老丈見自己孫女開心的樣子，自己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衝著小黃花招了招手，把她攬到自己的懷裡，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隨後對著陳霽輕聲說道:“老夫哪裡有這樣的本事，只是也見過與你一般的人，所以才大概認了出來。沒準你還認識他，他是從朝廷棄官回來的。”

陳霽一聽，瞬間來了興趣，這樣的人可不多見，接著問道:“棄官?他叫何名字?”

“田豐。”

聽到老丈說出田豐這個名字，陳霽一震，這經歷倒是與歷史上的那位田豐對的上，於是陳霽接著問道:“老丈，那人當真說自己是田豐，他表字為何?”

“豐兒表字元皓，他原本是朝中的侍禦史，因不滿宦官當道，殘害忠良所以棄官回鄉了，豐兒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爹娘去世的早，而我也喜愛他這聰穎孝順的孩子，也就收留了他，他也就把我當父親一樣一直贍養著。”

陳霽點了點頭，應該就是他沒錯了，不過此時還有一個疑問，既然田豐回來了，那他現在又在哪裡呢?

“既然這麽說，田豐現在何處?為何不來照顧您呢?還是說他也遇到了什麽困難?”

聽到陳霽的問話，老丈神情黯淡，無奈的說道:“他現在確實也是自身難保，渤海王聽說他閑居在家，本來想召見他為己所用，卻被元皓一口回絕，他也因此觸怒了渤海王，渤海王隨即派兵將元皓軟禁在鄉裡，出行都要受到監視，而現在官兵又在搜捕老夫，他不來這裡，是怕還了老夫。”

陳霽內心揣摩著，恐怕田豐被軟禁不止是因為回絕了渤海王的招攬，他應該也已經察覺到了渤海王的異動了，因此才受到了軟禁，不過當下之急，還是要問清楚這落葉寺的問題。

“老丈不用擔心，元皓的事情我們會解決，至於現在，還望老丈跟我們講一講這關於落葉寺的事情。”

老丈回憶了一番，過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道:“這落葉寺也是先帝時渤海王下令建造的，先帝信佛，渤海王作為他的弟弟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寺廟建成之時，整個渤海都前來供奉香火，就連渤海王也是親至此處，那時候的落葉寺，僧侶近千人呢。”

陳霽聽著老丈的敘述，反而更加的疑惑，一座能容納近千名僧侶的寺廟，怎會轉瞬之間就淪為了荒寺，而陳霽與史阿在趕來的路上，也明顯的能看到已經殷在寺廟牆壁和地磚上的血跡，有些建築上還有明顯的被火焰焚燒的痕跡。

“照老丈這樣說，這落葉寺應當香火綿長才對，緣何落魄至如此境地?”

老丈歎了口氣，黯淡的燭光下映出了他瞳孔中的恐懼，他回憶起了那個被血與火侵佔的黑夜。

“這還要從延熹八年，先帝下令廢除渤海王時的一場屠殺說起。”

“當年先帝即位之初，渤海王作為他的親弟自是熱衷的擁立自己的哥哥，可時過境遷，當梁氏外戚被除，先帝大權在握，作為弟弟的渤海王卻被人誣陷謀反，先帝大怒，卻也不忍殺害自己的親弟弟，於是便決定廢了他的渤海王，將其貶為廮陶王，只有一個廮陶縣的封邑。”

“渤海王自然不甘心，所以通過聯系禁中的王甫想要用錢來贖罪，不曾想先帝駕崩，陛下即位，王甫突然被殺，渤海王無奈只能再找到侯覽，做最後的嘗試，可陛下沒給侯覽這麽做的機會，陛下大赦，作為同宗的渤海王自然順利恢復了自己的身份，而這時他也自然想要要回送給侯覽的錢財了。”

“可是不想這個行為引來了侯覽的怒火，侯覽逼迫渤海國的一些官員一同給渤海王施壓，甚至還要聯名上奏陛下，渤海王大驚之下選擇忍氣吞聲，並又奉上了一些錢財平息此事，卻不想侯覽為了讓渤海王更加畏懼自己，直接召集爪牙，屠殺了落葉寺上下全部僧侶，隨後還將參與到此次屠殺的人召集到寺廟的偏殿，一把火將他們全部燒死了，最後對外宣稱是是一夥強盜屠殺了寺廟，而渤海王派兵鎮壓了他們，最後給渤海王留下了一封信。”

陳霽一雙眼睛注視著老丈，開口問道:“那信上寫了什麽?”

“自我得之，自我失之，或予或奪，全由在我。”

陳霽默然，隨後他對著老丈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老丈是如何知道這些秘辛的?”

“因為現在在南皮國都的渤海王，根本就不是劉悝。”

陳霽和史阿兩人愣在原地，這個結果陳霽不是沒有想到，因為結合種種，確實能感到詭異的地方，因為這根本就不像是劉悝所為。

劉悝這個人的個性，保守多疑，唯恐大事，是斷然不敢做出這種事情的，可渤海國內的景象，又不得不讓陳霽懷疑他真的要造反。

如今從老丈的嘴裡得出了這個結果，陳霽反而放松了一些，如果不是諸侯王謀反，而是有人篡奪諸侯王位，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也會稍微小上一些，不過現在，還不能下定論。

“老丈，我還有一個問題。”

“公子請講。”

“我聽小黃花說，這裡藏有一處地宮，是渤海王作為起兵的財寶， 你可知這地宮是何人建造的?”

規模龐大的地宮，這樣的行為也不像是劉悝會做的，所以這個地宮的主人，要麽是現在那個所謂的“假貨”，要麽，就是有更大的一股勢力涉入此事，那樣的話，就要從長計議了。

“這老夫確實無從得知，只知道這地宮應該要比落葉寺的年頭長。”

“何出此言?”

“據說在十多年前，就有一夥專門在海邊劫掠的盜賊在這附近藏下了他們的財寶，可沒等他們分贓，他們就被官府給捉拿了，當時這筆財寶並沒有被發現，而且據說有一個得了失心瘋的僧侶後來找到了這個地宮，但最後卻因為走火入魔，被僧侶們給處死了，至於其他的，老夫就確實不知道什麽了。”

陳霽無奈，關於這座地宮知道的信息還是太少了，他也不能貿然進去，難保渤海王不會在這裡設置重兵把守，至於盜賊藏寶和僧侶發瘋的事情，倒是可以查上一查。

隨即陳霽就打算起身暫時告別老丈，帶著史阿先去走訪一圈，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在世的老人，看看他們是否知道更多的信息。

不過就在他們要推門離開的時候，老丈卻是叫住了他們。

“小公子，老夫還有一事要告知於你。”

“老丈請講。”

“在陛下即位之初，真正的渤海王確實也有想要帶兵搶奪迎立新君詔書的想法，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放棄了。”

“好，多謝老丈告之。”

陳霽將這個重要的信息記下，隨後與史阿住下了另一處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