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海風潮濕的吹在面孔上有種莫名的感覺。旁邊兩兩三三的幾個水手正在搬運空的木桶打算一會兒靠岸裝上淡水。
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平淡無奇,但是對別人並不熟悉的renee只是呆呆的看著地上的甲板。木製的紋理在堅硬上勾勒出一副並不算是畫得畫。
上面粘合了多年以來水手們在上面踩踏過的烏黑痕跡,但是如果用心看的話會覺得很像某個人的黑眼圈。Renee垂著頭看了半天,最後忍不住自己笑了。
Jack看到了迎著海風坐在甲板上不知道為什麽笑得很開心的renee,一瞬間的失神之後感到了撲面而來的潮濕氣體。這種感覺他最熟悉不過了,那是大海的味道。
與他打過交道多年,再熟悉不過如此而已。他賽回望遠鏡然後順手卸下了記在腰間的羅盤,頗為躊躇的猶豫了一下,然後又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用力的打開了它。卻不曾想到因為用力過大而導致羅盤整個松動,下面的部分掉落在地,似乎是慢動作般緩慢的接觸到甲板,散落了一地的零件。
Jack愕然的看著躺在甲板上的部分零件,首先注意到的是羅盤的指針似乎還有聲息般的搖晃了幾下,在他的視角面前乘90°。
下意識的他向羅盤指出的方向回頭查看,結果不偏不倚的是坐在船舷下的renee。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當做開玩笑一樣撿起掉在地上的羅盤零件,在心裡責備自己的魯莽。
提亞女巫一直是在方可心中屬於一個神秘的人物。臉上總是畫著有規律的黑點,據她說似乎是什麽辟邪之類的事情。每次拜托她的事情總是可以完成。
說一句實話,方可幾乎不記得自己到底欠了她多少個人情了。但是好像差不多兩年了都沒有再去她那裡了吧,似乎還是在他失去心愛的黑珍珠號之後,哦不對,那時還是公主號,當他想要重新得到黑珍珠時,他清楚地記得提亞對他說的一句話。
“若想得到最想要的東西,你必須舍棄和它同樣重要的東西。”這句話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管用的。
Jack看了看躑躅不定的船員們,眉毛不自然的向上挑了挑,順手抓過renee,二話不說就向前走。女巫的房子沒多大變化,還是布滿灰塵布滿汙穢。唯一有一些變化的就是室內的東西越堆越高了。清了清嗓子,方可看了看一臉嫵媚笑容的提亞。
“恩,親愛的提亞,你肯定知道我現在需要你幫忙,關於羅盤的事情……”
“關於羅盤的事情我沒有其他的了。”提亞迅速打斷方可的話,眼神從方可身上緩緩移到了renee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微微一笑,似乎有什麽讓她很開心的事情了。“有趣,太有趣了。”
站在方可旁邊的renee則感到額頭直冒冷汗,那個女巫的眼神分明把她剖解的很清晰明了了,略艱難的擠出笑容,眼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瞥向了別處。
Jack的眼神很快變成了失望,在還沒有變成絕望之前,提亞又很快的補充了一句“但是我可以修好它。”那具有魅惑力的眼神慢慢移到了方可身上。緩緩開口,語氣竟然帶了一絲莫名奇妙的無奈。
“方可,你想要的東西一直都在身邊。”
空氣中分子仿佛靜謐了在這個時刻,renee驚訝的抬頭看了看一臉無奈的方可,又很快低下頭盤算著究竟是什麽,讓方可如此不能釋懷,方可則聳了聳鼻子,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容,開口衝著提亞說道。
“說實話,我現在都不確定我到底需要什麽。”提亞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黑色瞳孔微微瑟縮著,略帶些玩味的看著他。
“哦,Jack·Sparrow不知道自己要什麽?真的麽?”
她微笑著眨了眨眼睛,手臂攀上了方可的肩膀,俯身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一旁低著頭的renee偏頭看他們,的確,在她的角度上看起來更像是兩個人正在如膠似漆的親吻,即使在其他人面前也是這樣的。巴布薩悄悄上前了一步,在方可和提亞中間隔開他們兩個。
“別忘記正事。”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方可,他又退回去。
“嗯哈。”方可也退後一下,讓提亞的兩條胳膊不在像是禁錮一般的鎖住他。“主要的事情提亞你是知道的。”他對renee進行了隱瞞,現在看來好像只有她一個不知道這件事情。看到renee很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是知道renee知道了他的隱瞞。這個小丫頭就是精。
“那要靠你自己了,方可。”提亞很識趣的將胳膊移到了腰間“去那個地方不是很容易的。”
他們被提亞安排到了離木屋不遠的幾個小木屋裡面,renee想要找一個地方透透氣,這裡面的霧很多很多,她覺得都透不過氣來了,剛剛走出木屋,就聽到隱隱約約的鳥叫聲,她挨著門框坐下,沒有多長時間,就看到一隻小麻雀衝她飛來。
“Sparrow?”那隻小小的麻雀飛到了她的肩膀上,renee睜大眼睛,很驚異這隻小鳥的親近。
“恩?”聞聲而回答的方可看到renee坐在門框旁邊,嘴角彎彎勾起。“什麽事,親愛的?”
“沒叫你。”renee白了方可一眼,徑自的看著從肩膀上飛到她手指上的小麻雀。當某隻注意到了renee呼喚的其實是那隻麻雀的時候冷汗不住的往下掉,更讓他差點吐血的是renee竟然決定把那隻麻雀叫做方可。
看到renee對那隻麻雀比對他還要好,更加無奈了。好像是故意的一樣,每次renee都是在方可在場的情況下呼喚那隻小麻雀,弄得每次方可下意識的回頭卻又看見一臉笑意卻還憋著的renee通紅的臉蛋,還有那隻仿佛通人性的麻雀。“該死!”他嘟囔了一句,那隻麻雀居然還飛過來啄他!
等他被弄得狼狽不堪時總能看到裝作無辜的renee,而且更欺人太甚的是連水手們都幫著她!
這樣一行人是在夜半離開的。伴隨著朝陽的破曉和空氣中似乎等聞到清新的露珠一樣。Renee跟在船員的最後面,低著頭緩慢的向前走去。
朝陽剛剛破曉有些刺眼的對準renee瞳孔間的焦距,她最後一個走上了甲板然後看著對面提亞女巫的小屋。小屋陳舊但是在朝陽的照射下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從renee的角度看,耀眼的有些盲目。
她感受到了身後水手們的吵鬧,還有方可像是給不聽話的小孩子維持紀律一般的說話聲。Renee輕笑,為自己這個惡化了方可的比喻而淺笑。
她明明感覺到了,卻還是感覺那些人距離她太過遙遠。遙遠到她只是可以看到他們迎著陽光身後的漆黑背影,卻永遠撲捉不到一點點的溫度。她暗自嘲笑自己有多幼稚,明明就在傍邊不是麽。不是麽。
身後的海風她在也感覺不到,因為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幫她擋住了。海風腥甜卻帶有苦澀,她所處的世界很安靜,外面卻很吵鬧。最後她覺得自己太累了,甚至懶得顧忌身後方可圈在她腰上溫暖的手掌。
在很久很久以後,就是在她終於不再排斥那雙溫暖的手時,卻感受不到那雙手可以傳遞給她的任何溫度。
Renee的意識漸漸的歸於平靜,多日以來一直壓抑的疲憊在這一顆完整的顯露了出來。在意識失去的最後時刻,她感覺到方可的下巴緩緩靠在她的頭頂上,似乎還發出了輕笑。笑什麽啊。她嘟囔著,昏昏沉沉進入夢境。
他又打開了那個被提亞修好的羅盤,上面的指針搖搖晃晃,最後穩穩的指向了睡得正香的renee。這一點從哪個角度看都一樣。Jack收起羅盤,微抿了抿唇角。
最後拿起放置在船舷上不知道是誰剩下的酒猛灌了一口,又很快因為掩飾般的動作而猛咳了出來。他用手掩住幾聲輕咳,一瞬間有種想要再一次弄壞羅盤的衝動。
巴布薩衝著他走來,眼神中有著掩飾不住的貪婪,他余光瞟了瞟熟睡中的renee,繼而抬起頭衝著方可。
“我想為了慶祝我們找到地點,喝一杯怎樣?”
“再好不過。”方可拿起酒甁和巴布薩的狠狠相撞,瓶內的液體因為撞擊而翻滾。兩個瓶子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那是很久以後方可最討厭的一種聲音。
力,讓我不敢直視。
我抿抿乾燥的嘴唇,疑惑著我為什麽會做關於她的夢境。
“你看起來好像很憂慮,親愛的。”她走進我,這時我才看清在她手裡的是一隻螃蟹,蟹鉗像是石頭般堅硬,而提亞正在撫摸它。我微微愣神,提亞似乎知道我不想與她交談,但是還是微笑著看我。
“別害怕,Renee·Sterling。你的命運會沿著它的軌道行進。”她大聲的笑出來,像是在嘲笑著我的膽小懦弱,絲毫不顧及我身體輕輕的顫抖,她的雙手附上了我的臉頰。“但是要看你在關鍵時刻做出的選擇是否正確。”
然後她向一片我看不透的霧地中走去,身影消失在白蒙蒙的濃稠中。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從剛剛的濃稠白霧中醒來,發現自己蓋著方可的大衣,躺在自己的屋子裡面,我所處的地方很安靜,但是可以感覺到外面很吵鬧。
我從屋子走了出去,順手攔住了兩個正在搬木桶的水手。
“嘿,他們為什麽這樣興奮?”
“renee小姐,”一個獨眼海盜諂媚的對我說“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盡管他這樣說,眼裡的貪婪和**是藏不住的。我厭惡的瞥了他一眼,看向另一個矮個子的海盜。
“你……?”我故意調高眉毛,做出一副高傲的樣子。
“寶藏,尊貴的小姐。”他裂開了嘴,“閃閃發光的寶貝們,我們就會擁有它們!”他又看了看我,抱起一個沉重的木桶一搖一擺的走了。我向別處看,果不其然看到方可和巴布薩坐在圓木桌子前喝酒, 可能是關於找寶藏的事情,水手們在甲板上放置了很多的圓木桌子,圍成一片正在大吃大喝。
我的視線掠過他們看向更遠處。應該很快就能回到家了吧,我想。忽然很想念廚房的女傭們偶爾疏忽做出的派,總是喜歡搗亂調皮的艾米,還有永遠都給我以父親般溫暖感覺的哥哥亞瑟。
應該很快了吧。我心裡這樣想到雖然知道方可不可能把我送回去,最大限度隨便停靠一個碼頭讓我下船就已經夠仁慈義盡的了。不過那樣也沒關系的吧。好像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淡忘了雙親後,亞瑟他們就像我的親人一樣對我好。但是我最後還是因為需要那可悲的記憶而離他們遠去。
現在想想其實那些記憶什麽的不重要,但是我放不下。因為已經舍棄那麽多我跟隨著海盜,如果現在說那些記憶沒有用讓我放下。我放不下。
這就是所謂的固執吧,我想。
因為付出了很多即使後來知道是錯誤的可是還是要執著一下吧。
那一瞬間我看到身邊飛揚肆意的深紅的血跡,在我的世界裡似乎只剩下那深紅,耀眼到奪目。我雙眼沒有焦距般掃向天空,加勒比海上掠過幾隻豐盈的鷹。我的眼淚似乎在那一刻絕提,緊緊咬住嘴唇直到口腔裡腥澀蔓延。
是我,沒錯是我。是我使方可受傷的。我想巴布薩拔出手槍應該不是結果方可吧,但是身體那一刻似乎不受控制的運動,思維混混沌沌,我看到旁邊方可吃痛的表情。
但是那顆子彈不該落在他身上。我的身體幾乎癱軟下去,一瞬間血液似乎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