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芸聽了,笑道:“你那宗老師難道是要考察我什麽嗎?”
刁三腳道:“他有沒有考察你我不知道,因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看不出他有什麽打算。只是他在聽完我的敘述後,對你只有三個字的評價。”
說到這裡,卻賣了個關子,不肯往下說了。
賈芸笑著主動沏茶,道:“若是兩個字倒好猜,無非是不錯、很好等語,三個字的卻難猜了。”
刁三腳才說道:“他連著說了三次這個三個字,是‘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
他說想不到時,似是在學著宗羊當時的表情。
賈芸其實早已猜到了,自己作為穿越而來的人,言行舉止大膽放任,與這世界的人區別很大,宗羊作為這世界的人之一,縱然見識本領超越眾人,對自己的評價也該是“想不到”。
當然,宗羊並不是因為聽了刁三腳的敘述便覺得想不到,肯定是結合了可薰對賈芸的描述,綜合起來得出來的結論。
這三個字出自宗羊之口,便是極高的評價了。
於是笑道:“能讓宗羊大師如此評價,小弟真愧不敢當。”
接著又問刁三腳道:“不知宗老師現在何處,可否讓我見一面?”
刁三腳歎息一聲,道:“我也問過他,說你急切要與他相見,但他卻說與你見面的機緣不在此時此處,等有緣再見。”
賈芸聽了皺了皺眉頭,隨即又舒展開來。
宗羊的意思,恐怕是不願通過刁三腳來安排與自己見面,而是通過可薰這條路。
自己與可薰的關系,便是最好的機緣。
便笑了笑,道:“也無妨,那我就等等機緣吧。”
刁三腳似乎還在為賈芸感到可惜,繼續這個話題說道:“我也曾問過他機緣何時會到來,他說最遲是寶藏水落石出之日,最早則是他執掌皇家道院之時。”
賈芸聽了,前面還好理解,後面關於皇家道院,卻想不明白。
刁三腳為他解釋道:“宗老師原是出家的道士,如今還歸道士身份,在京城內重新接觸皇家貴族。”
賈芸皺眉道:“他難道不怕忠順王這些人認出他來嗎?”
刁三腳笑道:“居小蔓說,宗老師如今的樣貌體形與此前在義忠親王府中時,完全是兩個人。若非十分熟悉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賈芸恍然,便不再追問關於宗羊的事情。
便說道:“既如此,宗老師的機緣暫且放一放,咱們先與龍禁尉那位王指揮使玩一玩將計就計,你先去羊鼓巷安排,我隨後就去找你演演戲。”
刁三腳聽了興奮起來,摩拳擦掌道:“這倒是我的本行,只是有一點我要說明,若到時不得已與你交手,我可不會像此前那樣故意示弱了。”
賈芸才想起刁三腳此前被自己捉拿,是故意留了手,僅用腿上功夫來與自己對打。
於是笑道:“沒事,只要給我留點體面,別把我打慘了便可!”
刁三腳哈哈笑起來,卻解釋道:“不是我非要露出真功夫,只因龍禁尉那幫人都知道我的底細,不好當著他們的面作假。”
賈芸也想看看刁三腳的真功夫是什麽樣的,便也笑道:“說的我心癢了,若不是現在有要務在身,定要與你當場比試一番。”
兩人又大笑一番後,才結伴下了樓。
剛準備出去,忽見刁三腳的妻子李小蔓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眼看見了二人,便笑著迎來。
刁三腳並未停步,只是迎著李小蔓輕聲道:“一起出去說話。”
三人來到外面,在僻靜處站定腳步。
刁三腳才向李小蔓道:“盯著他們了嗎?”
李小蔓看了看賈芸,笑道:“不僅盯住了,還從他們口中聽到了許多罵賈大人的髒話呢!”
賈芸愕然道:“是誰敢背後罵我?”
刁三腳笑著解釋道:“是陳尚他們,你來之前,我就叫小蔓暗中盯著他們,查一查他們的落腳之處,好為後面對付他們時作打算。”
賈芸聽了,點頭道:“我正要拿住他們的把柄,將他們趕出隱衣衛,你倒提前幫我想到了。”
刁三腳道:“誰叫三哥我幹了這麽多年的偵刺使呢,光憑味道我就能嗅出個子醜寅卯來。”
李小蔓打趣道:“你又誇誇其談了,在賈大人面前,你可收斂點吧!”
賈芸忙止住她道:“三嫂莫再叫我大人不大人的了,該也像三哥一樣稱我為弟才是。 ”
李小蔓笑道:“我哪能稱你作弟,就稱四叔罷!”
賈芸先是一愣,才想起來在這時代,女子稱丈夫兄弟為“叔”的,便慨然應承了。
刁三腳笑道:“你這位嫂子有個外號,叫‘三足鳳’,輕身功夫比你三哥我強了一截,最擅長潛行刺探消息。陳尚那邊就放心交給她,必定能抓住他們的尾巴。”
賈芸愕然,想到此前李小蔓被可薰輕松擊敗捉拿,並未看出有多高的輕身功夫。
隨即便恍然,刁三腳既然隱藏了真功夫,那李小蔓自然也要裝作很弱的樣子。
卻又想到刁三腳當時告訴自己的那句暗語,便笑道:“三足鳳有出處了,那麽‘走龍門’是什麽來歷呢?”
刁三腳道:“這句暗語是為龍禁尉準備的,他們若要與我聯絡,便可說這句暗語。龍門就是龍禁尉衙門的意思。這座‘歇一腳’茶樓,是你嫂子在掌管,她才是這裡的主人呢,所以暗語前面是‘三足鳳’。”
賈芸這才完全明白過來,點頭笑道:“果然是老江湖了,想得面面俱到!”
刁三腳便教李小蔓繼續刺探陳尚等人,並在這裡坐鎮茶樓,等自己的消息。
然後與賈芸一起回到城內,兩人再分開,刁三腳去了龍禁尉衙門,賈芸則回賈府。
這一回,賈芸是迫切希望見到可薰,從她那裡得到與宗羊見面的“機緣”。
誰知還未到寧榮街,便看見了女扮男裝的可薰和尋雲主仆二人。
見她們走方步搖頭擺尾的樣子,賈芸心中覺得好笑,便有心要捉弄她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