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第一百六十二章合理勸諫
鋁確實是個非常好的材料,而且早年間價格幾乎等同黃金。當年拿破侖用的餐具據說就是鋁製,而其他人都用的銀製餐具。甚至1889年時俄國沙皇頒給門捷列夫的獎杯都用鋁製造。
差不多到了十九世紀末,鋁的生產成本才開始明顯下降。
不過總體看,鋁的真正大規模應用還是要到幾十年後才能發揮出來。但這東西確實也被誇上天了,畢竟還是少嘛。
目前真要應用,無非就是在汽車工業上,本來也該用於飛機,只是一直到一戰,飛機也主要是用木頭造的,因為大家早期並不認為飛機可以用於軍事。差不多到了二戰時期,鋁合金才開始大規模用於飛機。
當然,現在飛機的材料更好。
張之洞此刻的想法李諭確實能理解,畢竟金屬對於現代工業太重要了,不過鋁的生產其實並不是很迫切。
但如果可以早點生產確實無妨,而且需求量遠不如鋼鐵那麽大,電解鋁工藝已經比較成熟,產品價值也高,單單對汽車工業的價值就值得生產,甚至還能產生不小的效益。
此外,李諭覺得就目前情況看,漢陽鐵廠緊挨著漢陽兵工廠以及鋼藥廠,同時在生產火藥,他自然不會去動軍火,但實際上有一樣東西和軍火用的一些材料非常接近。
張之洞聽聞李諭說可以造出來鋁,心情為之一振:“煉鋁會不會如同煉鐵一樣難?”
李諭說道:“回張大人,鋁的生產主要需要用到電力,所以我想大人可以酌情先配套電力公司。”
張之洞訝道:“電力?我知道這個。可為什麽需要用電,難道不是像煉鐵一樣?”
李諭解釋說:“鋁的生產工藝並不相同,需要用到電力。而且說到工業的基礎,也非鋼鐵,嚴格說就是電力。”
張之洞摸了摸胡子:“電嘛?當年我在廣州任職時,李提摩太給我帶來過一台發電機,當時點亮了百來盞燈泡,確實感覺很新鮮。聽你這麽說,除了照明,電還能乾別的?”
廣州歷史上的第一盞燈的確就是張之洞為官時點亮。
不過顯然這個時候的國人對電的了解都太少,畢竟看不見摸不著。
不對,摸著就被電了……
李諭說:“工業文明基本就是建立在電之上,它能乾的事可太多了。”
張之洞若有所思,“那麽說,沒有電,也就沒有鋁?”
“是的!”李諭用力點點頭,“反過來說,有了電,也就有了更多別的東西。不用說咱,洋人就離不了電。”
“原來洋人如此看重電力,”張之洞握了握拳頭,“也好,我知道你是懂西學的,你的建議我必須采納。不就是發電廠嘛,這個多少我是見過的,可以搞!”
李諭說:“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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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漢口租界的話,差不多到了三年後,也就是1906年武漢才正式有了發電公司。
但這東西真的是越早有越好,而且發電量越大越好。
現在先有個一兩萬千瓦的裝機量也夠了,——自然不能和一百年後武漢兩三百萬千瓦的裝機量比。
而且武漢靠著長江,
水系發達,完全可以利用一下水電。實際上武漢第一家電力公司就是用的水電。 話說到時候如果真的用水電搞起了電解鋁,還真挺環保……
要知道李諭剛被“電”到這個時代之前,咱們已經開始考慮電解鋁行業多用水電了,畢竟碳排放低。
只不過清末民初這時候也沒必要考慮這麽多,畢竟就那麽一點點的電力需求。現在用水電,算是歪打正著。
李諭說:“另外,張大人,我想您還可以考慮一下生產化肥。”
張之洞第一次聽這個詞:“化肥?”
“就是肥料,化學肥料,簡稱化肥。”李諭說。
“肥料?”張之洞又問,“施肥用嗎?”
李諭說:“沒錯。我看咱們的鐵廠旁邊就是兵工廠和鋼藥廠,我想材料還可以試著用來生產氮肥。”
張之洞不明所以:“這也行?生產肥料幹什麽?我曾經也下過地,見到村民都用著農家肥。”
李諭笑道:“那點哪夠,如果可以使用化肥,起碼可以提高一半的產量。”
張之洞訝道:“提高一半的產量?!”
李諭說:“是的,這就是現代工業的力量。”
這種話李諭只能給張之洞提。
因為實際上晚清的高級官員大都並不太關注農業生產,這是地方官也就是縣令們最看重的。
畢竟田稅是縣令的最大收入來頭,這塊收入按照官場規矩,是無人敢動的。
高級官員們都知道下面官員的做法:用各種千奇百怪的手段抬高糧價。以前地方官是踢一腳稱米的器皿,這一腳蘊含了地方官的看家本領,一腳下去糧食就少了。
但到了晚清,地方官已經直接撕破臉,幾乎等同明搶。直接不要米,而是折合成銀子上繳。
這裡頭能操作的空間可比踢一腳大了太多太多。
比如一兩銀子本來折合100斤米,但是地方官們直接提高到100斤米要交5兩銀子。
其中翻了四倍的利潤空間就是官員們用於中飽私囊。
不是明搶是什麽?這就是晚清“愛民如子”的“父母官”。
但上頭官員基本不會管,因為大部分錢縣令又要通過各種炭敬、冰敬孝敬上去。
這是晚清官場的頑疾,而且是晚期惡性腫瘤,沒治了。
當然除了這個,晚清政府換上的晚期癌症還有不少,早就病入膏肓,任人宰割。
由於田稅非常關鍵,即便是平時比較仁慈的地方官,到了錢糧征收的時候,也非常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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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有兩個特別擅長寫日記的,一個是大名鼎鼎的曾國藩,寫了差不多130萬字。
另一個是廣東一個縣令,名叫杜鳳治,這家夥更狠,當了14年縣令,寫了400萬字日記!
對於晚清史,這都屬於非常珍貴又真實的史料,因為是自己寫給自己,比較私密性,不會考慮太多其他因素。
杜鳳治就算是個當地百姓交口稱好的縣令,但是人家每年收入也有兩萬多兩白銀了。
平時他對百姓屬於還算不錯的,但到了征糧的時候,直接變了一個人一樣。
因為田稅征收不僅大大關系到他們的收入,是直接財源;上頭對征收不力的處罰也很重:征稅完不成10%的,不準升遷,還要罰俸一年;完不成50%的就要革職。
杜鳳治自己就說過,每年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是花在征收田稅上。
但百姓苦啊,一般根本沒法按時交糧。杜鳳治就帶著征糧隊在各地強征,征糧隊有糧書、糧差、冊書、委員、師爺、官親等人,另有轎夫、衙差、壯勇等一百多人,浩浩蕩蕩掃蕩鄉裡。
杜鳳治在日記裡就寫過,有時候差人進村被村民用屎尿趕出來,然後征糧隊就把人抓回來,抓不住就抓他老婆孩子,或者把家具搬走,然後放火燒屋立威。
這招非常狠,村民見燒了房子,會老實上交錢糧,以換回家人,再討回家具大件,以後也會乖乖交糧稅。
但是百姓就沒多少存貨了。
現在農村基本就是農家肥,也就是有機肥,雖然健康是挺健康,但本來就吃得不多,能拉多少。
如果可以生產生產化肥,提高一下產量,百姓起碼過得能好一點。
其他的化肥諸如鉀肥雖然原料確實不好搞,不過磷肥、氮肥總可以搞一下。
先說氮肥,兵工廠生產火藥本身也會用到硝酸銨。
這種東西屬於一面天使、一面魔鬼的典型。一方面可以製作氮肥解決人類糧食問題;一方面又可以製作炸藥,毀天滅地。
當然了,製作氮肥的方法還有很多,畢竟這玩意可是人類消耗排名第一的肥料。
至於磷肥,就是拚誰家有礦,巧合的是,中國的磷礦就在雲貴川以及湖北。
總之,氮肥和磷肥都是咱們的看家本事,資源根本不缺。
鉀肥說起來有點麻煩,需要用到鉀鹽。這東西分布賊集中,主要就是在加拿大、俄羅斯、白俄羅斯三國,然後咱們國家以及美國相比它們三國少一些。
基本上全球鉀鹽就在這五國手裡。
但主要還是加拿大和大毛、二毛。
後來某俄被西方製裁時,手裡有四張王牌,除了石油、天然氣、糧食,就是化肥。
當初說可能不出口西方化肥時, 西方嚇得那真是一陣哆嗦,甚至聯合國都怕大毛急眼了真不出口,引爆全世界的糧食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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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化肥這東西就是看似不起眼,其實很關鍵的玩意。
至於後世的糧食戰爭,真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了。
多說一句,咱們的鉀鹽勘探真的是堪比當初勘探石油一樣悲壯的歷史。
咱們一直到1990年代,鉀鹽基本全靠進口的,然後組織了一大批科研工作者全國各地找鉀鹽。好在咱們地大,靠著無數先烈的犧牲,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是在新疆、青海找著了,主要就是集中在柴達木、羅布泊,其中又有80%在青海。
有個電影《生死羅布泊,講的就是這個事。
但即便如此,咱們還是有一半的鉀肥靠進口,萬幸的是,咱們和兩俄關系現在挺好的,倒是不用擔心。
反倒歐洲現在成了大冤種,因為一來沒天然氣,現在也沒化肥了,只能進口。徹底便宜了老美,又是賣氣、又是賣化肥,賺到數錢數的手軟。
這就是後話了,總之,千言萬語,一定不要小瞧看似不起眼的化肥,人家可貢獻了如今糧食生產的40%—60%。
換句話說,沒有化肥,糧食就要減產一半左右。
當然,也可以理解為用了化肥,糧食產量就可以翻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