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第一百六十三章真的是加油
李諭為了打消張之洞疑慮,又說:“化肥可以讓村民購買,這就可以養活化肥工業。村民見有效,就會再購買,如此便形成了商業上的良性循環。”
這種商業邏輯其他官員根本不屑一顧,因為觀念裡還瞧不起商業。但張之洞搞了這麽久鐵路、煉鐵廠、製造局,對於西學多少有點認識,並不排斥這種觀點。
而且前期推廣化肥不會容易,百姓太窮了,需要像後世企業一樣先砸點錢打市場。最好地方政府配合支持,只是晚清地方官實在靠不住,比較麻煩。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張之洞了。
張之洞想了想說:“若果真如此,倒是造福黎民之利事。對於你說的那個膽肥,我要考察一二。”
李諭糾正了一下:“是氮肥,一種化學元素。”
“原來也是化學,”張之洞現在對化學很上心,“如此我的確要多了解了解。”
李諭道:“大人英明。”
張之洞歎道:“今天見了你,才知道原來欠缺的還這麽多。本來以為有了鋼鐵就萬事齊備,現在看來,僅僅是開了一個頭罷了。”
李諭說:“萬事開頭難,有個好的開頭就很好了。”
張之洞說:“有道理,漢陽兵工廠以及鋼藥廠有實驗室,先生到時可以與華大人一同指導一二。”
李諭笑道:“可惜我對火藥實在一竅不通。”
張之洞說:“沒關系,現在我們的漢陽造並不差,火藥這件事就先放放吧。仲虎徐建寅的字當初在鋼藥廠設置的實驗室,設備倒是齊全,先生如果會用,可以讓它們發揮發揮作用。”
李諭對化學其實了解沒有數理那麽深,但現在主要講究的是應用,不會用到過於高深的化學理論。
而且到了幾十年後,其實化學的發展已經越來越接近物理了。
畢竟後來量子力學大力發展後,大家終於明白了,化學反應原來就是元素最外層電子的相互作用。
張之洞作為總督,事情還是很多的,一同看完漢陽鐵廠就要回去繼續辦公,最後吩咐道:“若溪,你陪著李諭先生參觀一下我們的學堂,然後找人給先生搭把手。”
華世芳也希望多向李諭請教請教,欣然答應:“大人放心。”
目前武漢的學校基本集中在武昌,三人共同再坐輪渡回到武昌後,暫行告別,張之洞回去處理公務。
華世芳終於有時間向李諭請教請教數理問題。
華世芳說:“實不相瞞,除了咱們早年的《周髀算經《九章算術等,我所看的主要是兄長若汀華蘅芳字所翻譯的書籍,諸如《幾何原本,以及兄長寫的《拋物線說《循環小數考等書。與目前西洋最新的數學進展似乎脫開了聯系,所以我在報紙上看到咱們國人寫了一本數學書後,才想盡辦法買了過來。先生的數學水平實在令我不勝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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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諭坦誠道:“其實我的數學水平也沒有那麽強,這方面咱們差了不少,西洋還有不少比我厲害得多的數學家。”
華世芳說:“可我看你寫的《分形與混沌,道理深刻,演繹嚴謹,運用的數學知識如此高深,又能拿下瑞典國王大獎,
完全是頂級的。” 李諭笑道:“真是謬讚了。”
如果說到李諭的老本行物理,的確有點信心站在全世界最頂尖梯隊,不過數學他是真不敢吹這個牛。
他數學好那是完全被物理逼的。
當年李諭高中時期也是參加過物理競賽的,如果有這方面經驗的小夥伴一定有所感觸:物理難度的天花板是數學!
想要研究物理,必然首先數學要好。
對於一個喜歡並且想要深入學習物理的人來說,往往打敗他的不是物理,而是數學。
當然這指的是理論物理研究,不過後世的實驗物理玩的也是數學,精度要求簡直就是變態。
至少目前最早的一批純理論物理學家,比如愛因斯坦小老弟,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數學的“惡意”。
華世芳心中卻認定李諭是個超級大咖,說道:“能寫出如此優秀的數學書,造詣決然是頂尖,先生真是謙虛。”
李諭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且單靠我也不夠,如果有更多人可以從小學習西學,才是最重要的。”
華世芳說:“先生說得對!早年我便一直在自強學堂教授數學。”
華世芳的數學水平雖然在國際上算不得什麽,不過至少他是懂高等數學的,放在國內的這些數學教習裡,絕對是高出好幾個段位。
“有先生在,想必自強學堂的學生學業水平不會低。”李諭說。
華世芳苦笑道:“只可惜學生的西學水平還是低了一些,能學到代數中方程學的都不多。我與兄長多年來想找幾位優秀的學生作為嫡傳弟子,一直難以如願。”
李諭說:“如今之勢,只能是慢慢培養,基礎的確較弱。”
華世芳說:“而且自強學堂目前已經沒有算學,令人惋惜。”
“學生難道只有學習外文的了?”李諭問。
華世芳說:“自強學堂每年招收120余學生,基本都是學習外文,僅有部分學生研習化學,以為漢陽工廠而用。”
單論人數,這個規模倒是還好,京師大學堂第一屆招生也是僅有100多人而已。
李諭隻好說:“情況早晚都會有改觀。”
李諭心中知道,確實應該加強政法科以及理工科的培養,但也不能說自強學堂有錯,畢竟外文對於官員來說的確現實意義更重。
李諭問道:“自強學堂中,學習外文的學員是否也學習西學各科?”
華世芳說:“當然要學,主科為外文一門,其他諸如算術、物理、化學、地理、歷史、博物、理財、公法、交涉、繪圖、體操、兵操均要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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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明白了。”
這麽看的話,真的就像是後世的義務教育階段,學的內容全,但都是比較基礎的,難以涉及高深的知識。
同京師大學堂一樣,學生都是在惡補中小學的內容,要成長起來至少還要十幾年。
華世芳說:“好在香帥一直重視教育,除了幾所高等學堂,各地中小學堂也興建有不少。”
張之洞重視教育也是繼承自他老爹。
張之洞父親張瑛是個舉人,按照清朝的制度,舉人大部分最高只能做到學政或者縣令。
張瑛運氣好一點,做了好多年縣令後,當到了知州。對於他這種普通出身的,幾乎是舉人的極限。
畢竟能中舉也蠻不容易了。
進入統治階層的分界線是舉人,秀才離這條線還差得非常遠。
簡單算筆帳:
明朝每次鄉試舉人名額全國僅1100—1200人,整個大明總共錄取了11萬名舉人、
清朝每次鄉試舉人名額全國1500人,整個大清大約總共錄取了15萬名舉人。
清時有1500多個州縣,每年活著的舉人大概一萬人,攤到每個縣平均七人左右,這七個人加上縣太爺,就是本縣的最高統治階級。
舉人就已經有了好多權利,反正只要是一中舉,大把本地人過來跟你攀親戚認親友,求著將自己的財產、田地、戶口放在舉人名下,以躲避繳稅和服徭役。
要不范進中舉就能瘋。
如果是中進士,那上限就更高了。
只不過這都是舊學,再有兩年,科舉制度就要告別歷史舞台。
說到張瑛,他在貴州當知府時,經常在夜裡派兩個差役在全城巡邏。他們一個提著燈籠,一個挑著桐油簍,遊走在大街小巷。遇到有讀書人挑燈夜讀,便為他將燈盞加滿油。
這就是“加油”這個詞的由來,蠻有趣的,還真是貨真價實的加油。
李諭道:“教育的確要從娃娃抓起,越小的孩子越早接觸西學教育越好。”
華世芳讚同道:“先生說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概括到了關鍵。”
李諭說:“這幾所高等學堂要不先不看了,咱們先瞧瞧小學堂如何?”
華世芳覺得沒什麽不妥,反正都是新式學堂,於是說:“沒有問題,正好附近有一所,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