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紅攥著拳頭,見他笑容滿面的回來,衝上去,揮在他肩上。
裴武一愣,小滿則是護著裴武道:“你瘋了,你幹什麽!”
李元紅紅著眼睛,吼道:“不要你管,我就是瘋了。”
裴武先讓小滿進去,摸了摸鼻子道:“我餓著呢,什麽事就不能吃完飯再說嗎。”
“你乾脆死在外面好了,裴武,我當你是兄弟,你呢,瞞著我一個人去送死。”
“言重了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裴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趟算我的,你不是要和我論儒學論語嗎,我答應了。”
李元紅梗著脖子,熱淚盈眶道:“你記好了,如果有一天需要有人衝上去,那個人一定是我,我李二郎的血會流在你前面。”
“是是,你二郎的頭鐵嘛。”
裴武摟著他肩膀,在夕陽的余暉下沒入李府。
到了堂上,李府一家人都在等著自己,李昭德坐在堂上,有焦急之色,神情衰老了許多。
盈娘抱著茵兒投來感激的目光,隨即神情低落。
氣氛有些沉默。
楊念琴過來小聲道:“盈娘他們去河內郡,尚未找到茵兒的外翁,便被推事院的抓了。阿姐吵著要救元勤,和姊夫大吵了一頓,姊夫說能救出來盈娘和茵兒,已經是你的極限了,不能再逼你,至於元勤的命,不論事態發展,都保不住了。”
裴武點頭,道:“哦,我餓了。”
楊念琴拿出一家之主的樣子道:“吃飯吧,不管怎麽樣,吃飽了才有力氣應付接下來的困境。”
到了飯廳落座,楊慧娘默默的忍著淚,盡管李昭德再三叮嚀的讓他不要再提救李元勤的事,但為母則剛,嘴唇顫抖的對裴武道:“裴郎,大郎他還有救嗎?”
盈娘眼裡有了色彩,看向李府的主心骨的裴武。
今日她和茵兒能回來,裴武已經使了通天的手段,她還能奢求什麽呢。
眾人沒有動筷,都因為李元勤陷入牢獄沒有食欲,裴武夾了一塊肉放到青精飯的碗裡,自顧的吃著。
其他人也看著他吃,一碗米見底,裴武放下筷子。
對楊慧娘和盈娘道:“能不能救元勤,要看今晚有沒有人夜訪李府。”
“誰?”
裴武笑道:“想要知道是吧?先吃飯,等著人來唄!來俊臣既然抓到了元勤,定會順手將李府一並陷害了,他今日能放盈娘和茵兒回來,便存了再抓回去的心思。”
“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珍惜當下,比如每一頓飯,因為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伯母,青精飯沒吃夠,再來一碗。”
…………
夜色降臨,今晚的夜很黑,後院住人的房間都還亮著燈。
都在猜想著什麽時候來人,來的人又是誰?
裴武則在楊念琴的房間密談,李元紅經過下午一事,決定繼續跟在裴武身邊,暫且放下他的論語。
楊念琴讓他去門外候著,言及女人的閨房,男子不能進雲雲。
李元紅看了看裴武,對這種雙標的行為質問道:“為何他能進?”
楊念琴呵斥道:“他是我請來的,老娘請你了嗎?”
李元紅嘴巴撅了撅,隻好去門外監督兩人。
裴武剛才不和眾人講,是怕李昭德和楊慧娘知道後,難免起了其他的心思,萬一他們跪在李旦的面前求救,非但沒有用,而且還會影響這次見面。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楊念琴,太子畢竟是她的前夫,若是因為李旦來訪,導致他和楊念琴感情間有了什麽隔閡,殊無必要。
楊念琴見他表情糾結,心中有了答案,拉著他的手道:“說吧,來的是誰!”
裴武斟酌語氣道:“東宮李旦。”
楊念琴聞言還是驚訝道:“他有這個膽子敢來?”
“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往他出事,自有李唐的老臣們出來保全,如今朝局人心浮動,他若不是蠢蛋,該知道要憑自己的手段活命了。”
楊念琴卻不知道裡面的蘊藏的局勢變化,疑惑道:“為何?”
“前些天袁恕己用耕牛的死對付我們的事,你還記得吧?”
“記得,當時你本可以將事情鬧大,反將東宮一車,但因對付來俊臣於我們來說更為急迫,所以你暫且停手,放了他們一馬。”
裴武點頭,思忖道:“昭德公罷了官後,實際上所有勢力中,我們是最微末的,我們要與東宮休戰,就我和你兩個人拍腦袋就決定下來。然而偌大的東宮,竟然就這樣默默接受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楊念琴也頗具政治眼光,道:“你是說,東宮內部已經人心離散,碰上連我們這種微不足道的力量也開始妥協。”
“琴娘聰慧,找書苑 zhaoshuyuan 正是如此。他們這些基層的臣子尚且離心,何況身居高位的重臣,李旦近日來恐怕活在巨大的恐懼之下呀。”
“以此推之,他今日必來,不敢再將所有希望寄托於大臣的身上。只是琴娘,今趟為了救李元勤,只能出手救東宮,我本要為你出惡氣,如今反而……哎,你會怪我嗎?”
楊念琴不顧門外的站崗的李元勤,吻住了裴武的唇,良久睜開眼睛道:“裴郎,你小覷大周女人了,你尚且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嘛,小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再說,想要教訓李旦這個混蛋,何須陰謀手段……”楊念琴附耳在裴武耳旁,說了一陣,聽的裴武頭皮發麻。
…………
“咚咚咚!”
李府宅子,被猛地的敲響。
趙財一邊派人去請裴武,一邊等候多時的打開府門,見一隊金吾衛簇擁著一個黑袍人迫不及待的入內。
“金吾衛?”趙財正在納悶,只見金吾衛將府門反鎖上,並且透著門縫觀察外面的情況。
趙財見他們神神秘秘,想著對方是李元勤的救星,報以熱情道:“客人請。”
黑袍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了嘴巴,用一種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態對趙財道:“帶路!”
趙財見他語氣不善,感受到對方胸腔中的怒火,有些手無足措的問道:“阿郎在書房,我領貴客去見。”
“李昭德!老東西還不死,他還嫌李大郎害孤還不夠慘嗎,帶孤去見裴武!”
“太子殿下。”趙財終於看出清楚對方的臉,嚇得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