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金吾衛將趙財提起喝問,趙財隻好把他們帶到堂中,須臾李元紅疾步而來,吩咐趙財將李旦帶到會客間。
一番折騰下來,李旦非常已在情緒爆發邊緣,但他有求人,強按著怒氣不發到了會客間。
裴武和楊念琴比他先到一步。
見了楊念琴,李旦故意不去看她,而是打量堂中俊俏的少年。
他與裴武初次相見,對方儀態風姿,堪比張氏兄弟。
朝野上下皆知裴武得見武曌一事,李旦暗忖又是一個站在東宮對立面的寵男。
“你可知,孤冒了多大險來見你嗎,若讓人知道你私會東宮,便是死罪。”
裴武哂笑道:“太子好威風,昔日你與琴娘和離時,不見你這般威風呢?”
提及舊事,李旦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諷刺道:“孤有今天,全是拜李府所賜,若非李大郎惹出這般禍事,孤至於落得這個地步嗎?”
楊念琴冷哼道:“你懦弱無能,還怪的了旁人,這麽些年,你除了讓李唐的老臣們給你頂罪替死,你還做了什麽?”
“婦人之見,世人皆說當太子難,可給聖人當太子難比登天,算來哪一個不是皇帝呀,孤登基為帝那一天起到現在降為東宮太子,這一生如履薄冰呀!”
裴武打斷道:“在我的面前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當初我好心好意的替你送來挽救東宮的關鍵證據,可惜,你連看都不看,選擇當縮頭烏龜。”
“也好,這也讓你和琴娘和離,也算是玉成我們倆的好事。”
“好事?”
楊念琴來前故意打扮的很漂亮,美若天仙,此時道:“是,我和裴郎,互通男女之事,男歡女愛,日夜魚水。”
李旦瞳孔張大,如遭雷擊,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胸腔中猛地燃起怒火。
“豿男女!”
“你們安敢?”李旦露出吃人的目光,可整個人看起來骨瘦如材,像是一匹被新狼佔了巢穴的老狼。
楊念琴當著他的面,撲在裴武的懷裡,撫摸著他胸膛,又與他伸著舌頭痛吻。
李旦落到眼裡,整個人仿佛被雪崩壓住,喘不過氣來。
混帳!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裴武介紹道:“琴娘是我的女人,以後你要是多敢看一眼,剜了你眼睛。”
“放肆!放肆!孤殺了你們!”李旦抑製不住怒氣,啞著聲音低吼。
發作到最後,如同惡心到嘔吐了嘴裡,最後又吞回去了一般,神情變得冷靜而憤怒。
“好,你們要羞辱孤,達到目的了,可以開始聊了吧。”
裴武坐在堂上,示意楊念琴坐在他的腿上,這才好整以暇的道:“太子從稱帝到降為太子,十年了,能全身而退至這個地步,依舊穩坐東宮,果然並非常人能及。”
“我承認,在給聖人當太子上,你絕對比任何人更有經驗。但除此外,你就是個廢物。”
李旦看著往昔凶悍的母老虎楊念琴,在裴武懷中溫柔的如同一隻小貓咪,不由大恨。
聞言,呼著氣使自己平靜下來:“孤來,不是聽你說廢話的,說你對付推事院的辦法和條件。”
裴武見時機差不多後,步入正題,從懷中拿出兩張紙,翻找了一下,將其中一張摘出來。
走下堂,在案上攤開,一封帶著血跡的陳情書展現眼前。
“這是?”李旦見狀,已露出驚喜之色。
裴武嘲諷道:“太子若知道當初我們歷經千辛萬苦便是要將此物交給東宮,以此救東宮和昭德公,不知道你會不會後悔。可惜太子當時卻要殺了我,你說可不可笑。”
“太子今日上門求見之果,似是他日薄情寡義之因。這份陳情書乃是當日李元勤逃離神都時所寫,寫明了推事院用妻女生死逼他誣告東宮,一步步將李府置於死地的過程。”
“如今來俊臣重啟舊案,明日早朝他若攻訐你,你出示李元勤陳請書,將真相公布,不僅可以保住東宮,還可以重挫來俊臣一黨。”
李旦像是一條死魚活了過來一樣,盡情的呼吸著,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甘甜,道:“好!甚好。裴武,孤後悔呀,當日若得了此物,還怕來俊臣那條癩子狗?”
“將它給孤!你若喜歡琴娘,孤讓給你。”
楊念琴頓時衝上來給了他一巴掌,怒道:“混蛋!我與你沒有任何關系,無卵狗。”
但李旦渾然不覺得疼痛,反而指著陳情書道:“琴娘,讓裴武給孤吧,這是孤的命呀。”
李旦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到這裡,是抱著必死的勇氣,心想著既然快死了,不如賭一把,賭裴武有替他洗罪的辦法,大丈夫生則生矣,死則死矣。
所以他到了李府很暴戾,見了自己女人被人摟在懷裡很憤怒。
但現在,活命的機會就在眼前,心中攢著的一口氣全泄了,露出懦弱的底色,只求裴武能將陳情書給自己。
裴武瞧著李旦這番模樣,暗道李旦兩次為帝,都是這般膽怯無能,先是被武曌管束,後被太平公主謀權。
“太子應該知道,要得到任何東西,都應該付出同等或者多其幾倍的代價。”
“裴武,你隻管說, uukanshu 只要孤能做到,都答應你。”
裴武彈開他摸向陳情書的手,道:“條件對你很簡單,保住李元勤的命,明日在聖人面前,便說李元勤是忠貞之士,迫於無奈才陷害東宮,但將此陳情書親自呈交給你,然後請聖人饒了他的死罪。”
李旦面露猶豫,有些不情願,畢竟落到這個地步,便是李元勤助紂為虐導致,罪該萬死,還什麽狗屁忠貞之士!
裴武瞧了他一眼,將陳情書收了起來,冷道:“太子請回吧!”
李旦焦急道:“且慢,孤願意!孤被人欺負到了這個份上,也不差這一件荒唐事,拿來,孤允了。”
裴武從案上拿出一張白紙,將筆浸了墨道:“太子還請把對李元勤的忠貞愛國寫在紙上,按上血印和蓋上私印,另外把你隨身的玉佩留下。若太子拿了這陳情書卻敢反悔,我保證明日將這些物件交給來俊臣,夜會朝臣的大罪,太子應該知道嚴重吧?”
李旦對這些充耳不聞,眼光一直在陳情書上,只要能拿到它一切都可以妥協的模樣,飛快的落筆,又哼道:“你若告發孤,你和孤一樣是同罪。”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太子有膽子便試試。”
李旦如獲至寶的將陳情書貼身放好,留下腰間的玉佩和沉冤書,在金吾衛的護衛下迅速在夜裡消失。
房中,楊念琴見裴武皺著眉頭,問道:“你不甘心就這般便宜了東宮?”
裴武搖頭道:“李旦無足輕重,但我想起了推事院三酷吏特意去房州一事,恐怕東宮這次不會輕易的過關,來俊臣還準備了後手!”